索朗這說的,雲開好脾性的臉都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


    什麽叫不是隨便一人都行?若雲蕙還在一定會忍不住在弄殘他一會。


    那是雲蕙不欲節外生枝,明明家裏就有個大夫,自然不願去外邊請大夫來了。


    不過有一點確實是因為索朗這傷有些重,傷了筋骨,在這恭州城內,隻有兩個人能治好不遺留後患,一個是成康年,另一個便是雲開了。


    人是她傷的,既然答應了人家養好傷,雲蕙自然不會糊弄人,偏索朗會錯了意,以為雲蕙這是以招待貴賓的形式招待他呢。


    就連大夫都給他找最好的。


    雲開嫌棄的看了索朗一眼,這人怎麽說好呢,簡直就是臉皮厚到了一種境界,身處險境還能過的跟在自己家一樣,他就真不擔心住在伯府會出事?


    雲蕙不是濫殺的人,難道何貴也不是?


    一直黑著臉站在邊上的何貴此刻已經生出幾次殺機了,但次次都在雲開的勸慰下忍了下來。


    出了屋子何貴任然不死心,便找到雲開道:“東家心軟正常,但你可不能糊塗,不如趁她不在我先給解決了再說。”


    何貴一邊說著一邊又做了那個熟悉的抹脖子動作,眼神裏燃燒的熊熊殺機在雲開麵前畢露無疑。


    雲開看的一陣膽戰心驚,總算理解了雲蕙當初說起時的那種感覺。


    忍著不適雲開按住何貴那隻手道:“何叔,這人我瞧著對我們沒什麽惡意,我們還是少造殺孽了,等他傷養好直接趕走就完事了。”


    何貴卻冷著臉教訓道:“他是蠻子,不是我大元的人,種族不同,在戰場上相見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這樣的人我殺了還能為大元百姓少一個威脅。”


    雲開錯愕了會兒,隨即歎息道:“種族不同何錯之有?我們難道在戰場上不殺吐蕃人嗎?”


    “可年前便是這群蠻子領著兵馬衝進邊防進入了大元,他們毀了村落,屠殺城池,百姓為此民不聊生,我何貴雖不能為國報效,卻不願窩藏一個罪人!”


    何貴說到這裏,周身散發出一股子的戾氣,在他眼裏雲開不經意間看到了一絲遺憾,那遺憾似乎是恨自己沒能馳聘沙場為國效力。


    雲開啞口無聲了好久,何貴拍了拍他說道:“你姐姐是個姑娘,平日裏在如何那心腸也軟的很,可你是個男兒,心腸可不能跟女人一樣軟。”


    “何叔,年前吐蕃攻城難道全是他們的可惡造成的嗎?別人或許不知,你我卻心知肚明,那年雲台府到底是誰先屠殺了一府城的百姓?”


    雲開逐漸壓低了聲調一字一句又道:“這天下永遠難說誰對誰錯,也永遠難說誰的敵人便是永久,我們跟吐蕃是死敵,可不也有過攜手屠殺自己人嗎?雲台府那一場屠殺是我們大元將士親手殺死了曾經要保護的百姓,若是要為國效力,要為百姓出頭,到底誰才是罪魁禍首?何叔,你會為了那些無辜死去百姓殺了大元的將士嗎?你會殺了指導那場禍事的領頭人嗎?”


    “這國不像國,真正想為國效力的人又該為誰效力?”


    雲開這些話算是問到了何貴的心底裏去,何貴一時怔住了,最後喃喃自語道:“是啊,早沒了明君,大元最後怕是都要落在這群不孝子孫手裏啊!”


    何貴何嚐不明白?男兒自是要有幾分血氣,曾經他也是一方有誌向有抱負的男兒,曾也有望在戰場拋頭顱灑熱血,可是君王更替,一代不如一代,真正想效力的人早已成了黃土。


    雲開鄭重對著何貴說道:“阿姐曾對我說過,如今這世道兵不兵,官不官,君王不君王,他們坐其位卻不謀其職,真正為了百姓奔波的人最後卻都要遭君王嫌棄,我們雲家在這看似平靜實則動亂的年代,最要做個明白的糊塗人,保全自己予人方便。”


    說完這話,雲開便要去藥鋪給索朗買些傷藥了,他今日本是去刺史府赴宴的,身邊自然沒有帶藥箱,新買來的下人他也不放心,擔心吩咐的事做不好。


    隻好自己去一趟,等從藥鋪拿了藥回來,何貴已經恢複了正常,麵容平靜地去管理伯府了。


    至於受傷在紫竹院的索朗還安好無恙的趴在榻席上享受著湖麵吹來的涼風。


    給索朗摸了骨,好在隻是脫臼,又誤時了些時候積了淤血,正了骨又上了活血化瘀的藥,雲開便拿了一床薄被給人搭上。


    “這會兒的風涼,吹多了會容易受風寒,你行動不便,一會我會吩咐兩個婢女來照顧你,有什麽事隻管叫她們就好。”


    索朗露出一個大大地笑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起來說道:“那行,我餓了,你讓人幫我弄些吃的來好吧!也不用多款待,就來條烤羊腿,烤羊排,再來一壇子燒酒!”


    雲開瞧了索朗一眼,轉身去吩咐丫鬟,“叫廚娘隨意做上兩道清淡點的素菜端來。”


    丫鬟去了,雲開也準備離開,索朗耳朵尖,一聽沒有羊腿吃了,忙道:“不給羊腿也行啊,來塊肉唄!老子又不是羊,可不吃草!”


    雲開淡淡道:“愛吃不愛吃,要是嫌棄,你現在就可以出去,外邊多的是酒館可以任你點。”


    說完,雲開就隻留下個背影給索朗看了,索朗愣愣看著人走遠,隨即嗬嗬道:“還以為是個皮子軟的,果然不愧是姐弟,一個火辣暴力,一個冷淡狠心!嘖嘖嘖!”


    “變法兒的想老子走?哼!沒門!怎麽也得等傷好了,跟那女人正麵打一回,贏回老子的臉麵才行!”


    索朗窸窸窣窣又躺了下來,結果忘了自己後背有傷,“哎呦!”一聲,疼的想叫,然後又自我安慰道:“老子是草原男子漢!這點痛算什麽?忍著!忍著!嘶!”


    雲蕙出了伯府便讓阿福在外邊駕車,自己便坐在車內想事出神。


    壞事了。


    這是雲蕙一上車後腦袋便傳來了三個字。


    她將索朗拎進來伯府的事肯定是被楊鋒發現了,不然又怎麽會以抓小偷的名義進府來?


    說是抓小偷,估計卻是來試探他們的,想看看他們跟吐蕃到底有沒有什麽關係。


    好在雲開麵對楊鋒的時候確實是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應對的時候表情自然,楊鋒估計看不出什麽貓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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