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摔,麥芽兒背上的背簍直接將她整個人壓倒了。


    背簍裏的稻草被紮得嚴實,比實際上看著的還沉,這樣重的背簍壓在小孩身上,小孩哪裏受得了?


    雲蕙見狀快走幾步幫忙將背簍拿開,正想去瞧瞧麥芽兒怎麽樣了,就見後麵急忙忙的腳步聲跑過來。


    沒回頭雲蕙都知道是李狗兒媳婦。


    李狗兒媳婦哎呀哎呀心疼的跑過來,“你個死丫頭!讓你做點事你都做不好,怎麽不去給老娘死去?也好省了家裏的糧食!”


    說著就繞過摔在地上的麥芽兒去扶背簍了。


    麥芽兒是整個人麵朝地摔下去的,到了這會兒還沒動靜呢,當娘的不去看孩子,卻是心疼起一背簍不值錢的稻草。


    雲蕙繃著臉小心翼翼將麥芽兒翻過來,輕聲喊了兩聲名字,“麥芽兒?”


    “麥芽兒?你身子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麥芽兒緊張的閉著眼,全身都緊縮著,雲蕙看這樣就用手去探她的脈搏,“放鬆,我給你瞧瞧。”


    舒展了她一隻胳膊把了脈,人沒什麽大事,就是一時緊張害怕差點沒將氣給提上來,這會兒正在慢慢緩勁過來呢。


    “沒事呢,就是擦傷了皮,別怕啊。”


    有雲蕙在旁細聲問候,麥芽兒逐漸從緊張中放鬆過來。


    “死丫頭!還不給老娘我站起來!”


    李狗兒媳婦重新將稻草收拾了一遍,就衝著麥芽兒吼道。


    這一吼,雲蕙明顯感覺到麥芽兒身子抖了抖。


    “這位大姐,你給裝的稻草也太多了些,哪裏是個十歲姑娘背得動的?要不你卸下一些來吧。”


    李狗兒媳婦哪裏聽得來別人的勸?


    聽著這聲音就想罵,結果當仔細將人看清楚後,那剛準備好的架勢一下子收了回去。


    “喲,是東家啊!您怎麽走著回來了?剛不是馬車才過去,我還以為您是在馬車上呢。”


    雲蕙表情淡淡,覺得自己說的話白說了,將麥芽兒扶了起來,又問她腳有沒有崴到,麥芽兒怯怯的搖搖頭。


    “東家您放心,這丫頭皮實,不過就是摔個悶跤嘛,不礙事的!”


    自己當娘的都不把女兒當回事,別人又能如何呢?雲蕙冷冷朝著那背簍稻草看了一眼,隨即就見麥芽兒已經急忙忙去背了起來。


    看著她邁步吃力的模樣,雲蕙歎了口氣上前幫著扶住下邊,“你家在哪兒?我幫你一起送回去吧。”


    麥芽兒一下就感覺壓在自己肩上的重量消失了,知道雲蕙在幫她,很是感激的小聲道了句謝。


    李狗兒媳婦一瞧惶恐的跟上來,雙手很是無助的在邊劃空氣,“那個東家啊,這粗活髒活哪能讓您來幹啊?這背簍這麽沉,仔細累了您的手。”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雲蕙忍不住冷笑道:“我這麽一個大人你都覺得累手,你讓自己十歲的姑娘背你就不心疼她承受得了?”


    李狗兒媳婦訕訕笑了下,“女兒嘛,心疼不心疼還不是那樣,再說她不幹,我們家誰來幹?也不是不心疼孩子,您也知道我們家就這條件,她是家裏的老大,不來幫著幹活,這日子也沒法繼續過下去啊。”


    雲蕙沒鬆手,隻對麥芽兒道:“走吧,我送你將這背簍的稻草帶回去。”


    麥芽兒感受得到氣氛不對,她先看了看自己的娘,李狗兒媳婦笑嗬嗬說道:“既然東家好心,麥芽兒你快帶著東家回去,請人家喝水坐坐,娘一會兒就回來。”


    地裏就隻有她們娘倆瞧著,新打的麥穗粒還在地裏放著,孩子爹剛運回去一籮筐的麥粒沒回來,這時候李狗兒媳婦就是想走也不能走。


    要是就這樣走了,留下麥粒在地裏,可不得讓一些爛黑心的家夥給占便宜去?


    雲蕙沒說話,跟著麥芽兒一路到了她家院子,剛要進去,就迎麵撞上正要出去的李狗兒。


    李狗兒本來想對著麥芽兒罵兩句的,家裏糖瓜哭唧唧的,惹得他半天走不了,耽誤時辰,也就耽誤了地裏的農活。


    結果就瞧見後邊跟著的雲蕙,於是忙點頭哈腰湊上來道:“東家來了!您可真是稀客啊!”


    李狗兒放下手裏的東西就想去屋裏搬凳子,雲蕙阻止道:“不用了,我就是順手來幫麥芽兒搬稻草的,既然到了你家,那我便先走了。”


    最後一句雲蕙是對著麥芽兒說的,麥芽兒:“謝謝東家,您慢走。”


    雲蕙嗯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走了大致一丈遠,就聽見還站在門口的李狗兒對著麥芽兒吼道:“個死丫頭也不知道早點回來!你弟弟尿了褲子,你快去給換了。”


    麥芽兒又是諾諾應了是,就聽李狗兒衝著屋裏喊了句:“麥穗兒、麥粒兒,你們倆也給老子聽著,一會回來要是還沒做好飯,你們也就別吃了!”


    然後便聽屋子裏有一聲更比一聲嬌糯的女音怯生生應了是。


    雲蕙沒有刻意去用意識觀察,可那屋子內另兩個小丫頭也還是映入到了她的眼簾,瞧著一個隻有六歲,另一個才三歲,加上麥芽兒也就三個姑娘了,在堂屋裏間屋子土炕上,還躺著一個蹬腿的小男嬰,也就不到一歲的年紀。


    環顧四周,可是真所謂的家徒四壁,除開裏屋還有個脫了漆的木櫃,另一間屋就簡單極了,一張土炕上放著有豁口的爛草席,一床黑漆漆已經瞧不出顏色的薄棉被,除此外,整個屋子再沒有多餘的擺設。


    可即便是窮,雲蕙卻注意到那男嬰的脖子帶了一塊拇指大小的鍍銀長命鎖,這應該算是整個家裏邊最值錢的東西了。


    雲蕙已經越走越遠,慢慢地,麥芽兒家就逐漸消失在了自己眼前,一直到回了別院。


    她就瞧見蹲在庭院裏拿樹枝在地上劃拉的大丫。


    走進了一瞧,就見她在大樹底下,正用樹枝在泥地裏一筆一劃練字。


    “如今可識了幾個字呢?”


    陡然一道聲音將專注的大丫嚇了一跳,仰頭去看時一見是雲蕙,先是放下樹枝對著人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然後才答道:“百家姓都識全了,三字經也識得了。”


    聽大丫這般說,雲蕙來了興趣,便抽查起來,讓她背一段三字經。


    大丫背的很熟,雲蕙又問她可明白其中的道理,大丫又將道理說了一遍,雲蕙聽完很是讚歎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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