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不必說的太深,雲開委婉的拒絕了,錦盒又回到了關鈺手中,捏著盒子的硬度,漸漸的,關鈺失落的將盒子放了回去。


    “是我糊塗了,雲兄說的對,沒有結果的事何必去癡纏,免得誤了大家。”


    雲開臉色隨著他的話緩緩恢複了些,點頭道:“關兄是個明白人,回了建鄴想來家中長輩定會為你尋得一位美嬌娘。”


    關鈺沒繼續往下回話了,天色逐漸亮了起來,現如今剛入冬月,仲冬的天亮的晚,路上寒氣漸重,層層白霧繚繞,關鈺騎在大馬上,一襲白衣仿若畫中謫仙,黯然神傷的模樣,瞧的讓人有些心疼。


    雲開終是不忍繼續再說些什麽話來刺激了,歎了口氣道:“冬日天涼,早些趕路吧,不然就得在路上過夜了。”


    “雲兄,告辭!”


    關鈺沒再多話,緊了緊胸前的錦盒,對雲開拱了拱手,便駕馬而去了。


    一路飛揚,踩踏著晨曦遠去,慢慢地身影消失後,雲開才垂下頭離開了。


    他或許自己也有說不上來的遺憾,他的阿姐確實不該一個人孤零零的待著,關鈺是個待人寬厚的謙謙君子,年輕,身份尊貴,放在哪兒多的是愛慕的大家小姐,偏他又傾慕著自己阿姐,論說人品,他若能與阿姐在一處確實合適。


    隻可惜的是,兩人間有著太多潛在的問題,這些問題最終都不能夠讓二人在一起。


    好在有他在前邊替他阿姐擋去了這些,一個人的神傷總比兩個人求而不得的痛苦來得強。


    “伯爺,不上馬車嗎?”


    身後是阿福的喊聲。


    雲開停了腳望去,隻見自己不知不覺間竟是走出了幾丈遠去,阿福拉著馬在後追趕。


    “阿福,你牽著馬先回去吧,我走走,在城裏逛逛就回去。”


    “哦,那伯爺早些回去。”


    阿福得了令,便上了馬車駕馬先走了。


    雲開漫步走進城內,在城裏漫無目的走著,一直走到了一處胡同巷口才驚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雅珠家的巷子口來了。


    此刻已經是巳時了,往日清淨的巷子口今日卻尤為的熱鬧,平安摸不清是為何,上前找了一位湊熱鬧的人一問,這才拍了一下自己的頭。


    今日是放榜日,他的大舅子考秀才出結果的大日子。


    “這位爺不知道嗎,咱們這條巷子裏出了一位年輕的秀才爺了,那不就是那姓劉的人家,嘖嘖,聽說啊,這位秀才在十歲的時候便通過了童生試,十歲啊,這個年紀的童生在恭州城能有幾個?”


    “聽說考官給了個一等,這一等便是秀才裏最好的那類了!”


    又一個人插話說道。


    雲開見此欣喜的笑了起來,理了理衣衫想要進去賀喜,可步伐一頓,好像就這樣空手而來似乎也不太好?


    想了想,他轉身便先回了府去。


    等一進了伯府,正想叫人去喊長姐,哪裏知道連翹守在大門口好半天,一看見雲開回來,忙上前去賀喜道:“恭喜伯爺賀喜伯爺,劉夫子考上秀才了,大姑奶奶讓奴婢在這裏等您回來,賀禮都準備好了,就等著跟您一道去賀喜去。”


    雲開笑了:“阿姐果真是神人也!我們倆竟是想到了一塊去!”


    連翹抿唇一笑:“這還不是大姑奶奶每日一大早的便派人去守著放榜,這不今早伯爺您剛走不過半個時辰,放榜的消息便出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一道走進了繪居閣,雲蕙正坐在大廳無聊的吃糕,半晌後總算聽見了雲開的笑聲,臉上便也帶上了笑容,等雲開一走進來,忙招手道:“快來瞧瞧,這些東西可夠了。”


    雲開還沒坐下呢就被雲蕙使喚著看禮品可合適,雲開無奈一笑:“自從住進伯府來,一應用具皆是阿姐你在出銀子開銷,莫說這些禮品已經很夠了,哪怕是不夠,或者沒有,我都不該再繼續讓阿姐您出銀子。”


    雲蕙不在意的道:“這有什麽?你不知道,從我把你從雲台府帶出來後,我就發了兩個誓!”


    “哪兩個?”


    雲蕙神秘兮兮一笑:“一是定要將你的親事安排的妥妥當當,我們爹娘去世的早,他們無緣為你打點親事,那便由我這個長姐來替你好生打點,這樣也算了了他們二位的心意,也是圓了我的遺憾。”


    雲開聽的有些感動,但還是有些奇怪:“阿姐,什麽遺憾?”


    雲蕙頓覺自己說漏了嘴,她的遺憾雲開如何知道?


    “別管我什麽遺憾,不想聽我第二個?”


    雲開點點頭,好奇道:“第二個又是什麽?”


    “那當然是把雲曦教養的同我一樣獨立自強,然後在替她好生尋一門良緣,不求對方榮華富貴,隻求他實心實意對我家姑娘好,我再給她攢上十裏紅妝,將她風風光光體體麵麵嫁出去,怎麽樣?這個好吧?”


    雲蕙說的時候,眸子裏亮光閃爍,熠熠生輝,仿似這件事已經近在眼前,說的興奮,臉上的笑都是滿足的。


    等到雲蕙自己說完了,去看雲開的臉時,卻忽然瞧見他眼眶紅了。


    “你怎麽了?是風大迷著了眼?”


    雲蕙有些關心的問道。


    雲開悶聲搖了搖頭,抽泣兩聲默默忍了回去,都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雲開即便是被人用私刑將身上的皮肉劃開都沒有流淚,卻不知為何,聽見雲蕙這兩個信誓旦旦的誓言,心底竟是酸澀難耐。


    “阿姐,你的誓言裏為何沒有自己?”


    雲蕙一愣,“需要有自己嗎?”


    “怎麽不需要,阿姐你該為自己好好活著不是嗎?你不要光為了我跟曦姐兒,殊不知在我們二人心裏,你過的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雲蕙笑了:“我當然挺開心的,你不知道,自從搭上了姑母的船,我的小金庫簡直是日日都在增長著,哦對了,前些日子致遠書社的肖掌櫃還來找聞樂居士。”


    說到這,雲蕙偷笑著:“我把阿福推了出去,結果等阿福自己回來了跟我說,肖掌櫃這下再也沒敢來誘惑他跳出我們這個火坑了,不過卻是求著阿福寫書,還將分成又多讓了一分利出來。”


    雲開見雲蕙這樣子的笑容,他默默跟著笑起來,也許吧,這樣的雲蕙笑的的確很開心,可自從有了雅珠以後,他才覺得人生大概才算是完整了吧。


    既如此,他阿姐的人生可算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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