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峰堅持著要坐起來,他身體一向很好,若不是今日受了傷還中了毒,區區風寒如何能入體?


    此刻渾身四肢都被燒得發軟,除了滾燙外,體內還有一股難言的痛苦,心口仿佛有萬箭穿心般難受。


    這般想著,趕緊盤起腿來提氣,結果剛運氣,一口血便噗的一下吐了出來。


    雲蕙:“你沒事吧?”


    車廂內昏暗一片,隻憑借著車前邊的兩盞油紙燈籠發出的昏黃隱約照亮著。


    借著光線,他吐出的血暗紅又腥臭,瞬間整個車廂都彌漫了一股難聞的腥味。


    “躺下歇著,我去給你溫些熱水。”


    雲蕙趕緊去收拾了那塊血漬,將楊鋒強行按了回去。


    下了馬車拿了水壺在火堆邊燒水,又從火堆裏拋出番薯出來,自己吃了不少,又喂了些給小白小黃,這才拿起燒的差不多的熱水上了馬車。


    兌了些涼水,慢慢喂了些給他,吐了血的楊鋒此刻麵容更加難看,雲蕙皺了皺眉,抹上他的脈搏,心中一跳!


    脈搏極為紊亂,看來他是剛才是想強行調息內力將毒給逼出去,可惜身體此刻太差,抑或是那毒本身就是克製內力的,為此反而被再次傷了根基。


    已經在來不及等到天亮趕路了,楊鋒猛咳了兩聲,話都說不出來了。


    “噗哧!”兩下,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你現在不能運功,堅持下,慢慢躺下來歇著,我現在就趕著回去找我弟弟。”


    雲蕙心中焦急,將楊鋒扶著躺下,蓋了厚厚的被子,又找了個湯婆子灌水放進他的被窩裏。


    下了車,雲蕙先是滅了火,牽著馬往前一直走。


    她不敢讓馬在漆黑夜裏奔跑,若是瞧不見的時候翻了車,怕是更延誤病情。


    手裏提了一盞燈籠一直牽著馬在前走著,一路走,一直走,也不知走了多久,雲蕙感覺自己雙腳都磨了泡,天邊才漸漸有了灰色的痕跡。


    稍顯寬闊的黃泥地依稀能瞧得見影子,有燈籠的光亮照著,便更加看的清楚一丈外的景色。


    這般雲蕙才上了車,小心翼翼趕起了車來。


    慢慢的,隨著天色逐漸變亮,雲蕙手中的鞭子揮下去得更加用力,馬兒吃痛,便瘋狂的朝前奔跑,總算,這樣無休止的趕路下去,她終於在午時一刻趕回了恭州。


    距離雲蕙離開伯府也才兩日,結果在今日午時卻見雲蕙一身狼狽的回了來,門房上的小廝驚訝不已,想到上個月這位主子出趟門也是一身狼狽的回來,然後便直直躺了幾日,小廝們就驚恐的跑了出來。


    “大姑奶奶您沒什麽事吧?”


    雲蕙渾身僵硬,她已經累得臉部都僵了,寒風瑟瑟,將她整個麵部都凍硬了似的。


    “我沒事,快去叫伯爺,將軍受了很重的傷,還中了毒,快讓他出來趕過來救人,你叫上兩人將將軍搬進去。”


    說完話,雲蕙才發現許久未發音,聲音竟是也嘶啞得厲害。


    小廝早便有人去叫雲開了,現下也發現了雲蕙的異樣,雲蕙要下車,雙腿卻像是禁錮在了馬車上,顯然是許久未動,且整個身子一路緊繃,給累壞了。


    小廝關切說道:“大姑奶奶慢點下車。”


    雲蕙點點頭,踩著小廝遞來的凳子慢慢下了車,此刻她感覺自己整個腳底又僵又硬,似乎都不是自己的身體了。


    “阿姐!”


    “東家!”


    兩道急迫又擔憂的聲音。


    隻見雲開與何貴慌忙著跑了出來,何貴腳步更快,一下子躥了過來。


    雲蕙笑了笑,“何叔,阿弟。”


    雲開已經知道楊鋒出了事,可他衝出來後還是先跑到雲蕙身邊,先給她把了把脈。


    “阿姐你太過勞累,快回去泡個熱水驅寒解乏,然後好好休息休息,其餘的什麽也別說了,我去看看將軍。”


    楊鋒是朝廷編製的將軍,管理著邊關大軍一切,其責任與影響力都非常大,他若有個什麽不測,怕是邊關不安。


    小廝已經要上馬車去扶人了,雲開忙叫住他們,看了看周圍,他說道:“拉到後院去,悄悄的將將軍送進府。”


    說著麵色十分嚴肅,“將軍受傷的事誰都不要往外傳,若是外邊出了風聲,我拿你們試問!”


    小廝們個個低眉順眼不敢反駁,隨即將馬車朝著後院趕去。


    雲蕙看著,覺得雲開果真成熟多了,應對大事時候也沉穩不少。


    “阿姐,您快回去歇息,將軍的事別急,有我。”


    雲蕙點點頭,莫名的,瞧著雲開這樣冷靜的神色,她很是心安。


    進了伯府,秦嬤嬤已經聞訊而來,上上下下打量了雲蕙片刻後才心疼道:“姑娘你這是出門犯衝還是怎麽回事?怎的回回院門都出事!日後可別再出門了,即便非去不可,也多帶些人去。”


    雲蕙受著秦嬤嬤的關心,心裏慰貼,反而安慰道:“嬤嬤別擔心,該來的總也逃不掉。”


    不是她不出門事就不來找她,沒有官窯可能也會有其他,她算是明白了,這群人為了尋寶怕是能出各種手段。


    日後怕是方方麵麵都要謹慎為好,選拔忠心可靠的人選怕是要加快些速度了。


    回了院子,好生泡了一個熱水澡,祛除了一夜寒氣和乏意,這才換了一身幹淨暖和的衣裳穿上。


    剛才還不覺得,可這下洗過澡後,在下地便發覺腳底疼的厲害。


    雲蕙仔細瞧著,上邊已經出了無數個血泡,大抵是她走了半夜的路,又冷又倦,腳底出了泡也渾然不知,被凍得僵硬也沒了多少痛覺。


    可等到血液回流,瞬時便疼的厲害。


    “大姑奶奶,奴婢給您擦擦藥吧!”


    連翹說道。


    雲蕙想了想,“等下吧,待我去瞧瞧將軍再回來上藥。”


    免得上了藥又走一路,反而將藥都弄沒了。


    連翹愣了愣,“可是您的腳都傷成了這樣,如何在走?不如奴婢去讓人抬了軟轎來,後院離前院還要走一段路,也免得腳上的傷越來越重。”


    雲蕙:“那好吧,你去叫他們快些來。”


    能少委屈些自己雲蕙大多時候不會委屈的,等到軟轎到了,雲蕙被攙扶著坐了上去。


    連翹很是體貼,拿了暖和的大氅給她包起來,這才讓人抬著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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