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群人倒也沒有就被個嬤嬤嚇住的,在座都是人精,秦嬤嬤一會我們姑娘,一會又我們殿下,這很明顯就是在告訴大家,雲蕙是大長公主殿下看顧的後背。


    這是在提醒人,就算真要說人家,哪怕是再嫁,那也有這個長輩相看,哪裏又輪得到一個指揮使的夫人?


    指揮使夫人被秦嬤嬤說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她心中鬱結,被個雲蕙瞧不上就算了,偏還被個老嬤嬤說嘴,果真是尊卑不分了!


    身邊嬤嬤一直拉扯著她的衣袖,暗中不停嘀咕:“夫人您消消氣,走前老爺可是吩咐過讓您交好伯府的人,您又何苦去得罪樂善伯的長姐?”


    是啊,她何苦呢?


    可能是一下馬車見到雲蕙的第一眼她便覺得與她氣場不和,後來她同刺史夫人打機鋒,這個雲蕙沒眼色的在中間掐斷火苗阻礙她施威,使得刺史夫人反而在言語上勝了她一籌。


    後麵又直接坐在了文官的桌子邊,這不是明擺了捧高刺史夫人,又將她的臉麵踩在了腳下。


    何苦?自然是心中不快,不吐不快!


    可事實卻是,如果指揮使夫人沒有先招惹人家刺史夫人,別人如何會反唇相譏?


    從頭至尾分明都是她自覺高人一等,在樂善伯府卻極為不看重別人家的禮儀,伯府上下都熱熱鬧鬧辦喜事,她卻在大門口耍威風鬧事,這事不管是在哪家,怕也會惹得主人家生氣吧。


    “這位老嬤嬤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不過是瞧著雲姑娘孤苦一個人有些可憐,我們這裏主子說話呢,你一個下人插什麽嘴?還是說這便是伯府的規矩?”


    事實上指揮使夫人一向就是個暴脾氣,哪怕身後忠仆一直偷偷提醒著她,公主公主!有公主撐腰又如何了?不過就是個輩分大些的皇親罷了,開元帝在位時還能說風光無限,現如今早已是前朝往事。


    便是宏臻帝、晉元帝每年都有讓人送東西來,可這也不能證明這位公主就能在恭州權勢滔天了!


    不過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龜縮在府裏的老太太罷了,除了那身尊貴的稱呼,說來說去還不如她丈夫有權勢!


    果然,人在盛怒之時,其它一切都能迅速忘空,她也忘了出門時丈夫在她耳邊叮囑的話語,叫她到了伯府不要生事,對伯府的主子定要客氣。


    可知她在恭州城早就霸道慣了,今日被一個名聲不顯的雲蕙難住,這麵子又該往哪放?


    秦嬤嬤不想還會有一日被人這麽說,她也不惱,對方說的沒錯,她的確隻是一個下人。


    雲蕙見狀,冷笑一聲:“我們伯府的規矩倒是不勞煩指揮使夫人操心,倒是夫人您這樣喜歡到處拉媒的做法很是叫人歎為觀止,聽聞夫人府上還有兩位未說親的公子,都多大了?好像有一個也快雙十了吧?這都多大了,夫人有這個替人說媒的閑心不如好生替自己兩個兒子說兩門親事的好,畢竟夫人的兒子要更著急些!”


    打蛇捏三寸,指揮使夫人被噎得滿臉漲紅,腦子裏飛快轉著,想著如何反擊回去,就聽雲蕙繼續冷淡道:“秦嬤嬤是姑母身邊的貼身嬤嬤,陪伴姑母幾十年的老人了,我們伯府平日裏敬重秦嬤嬤她老人家都來不及,可不敢將她當做是下人看待。”


    秦嬤嬤心中慰貼,雲蕙這樣子下人臉,已經完全是得罪了指揮使夫人,按照指揮使夫人的脾性,日後相見怕是再無修複機會,為了她一個老婆子,雲蕙能這樣實在是令她心裏好受。


    心中舒服,臉上便顯露幾分笑意,“姑娘說哪裏話,主子便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老奴雖然服侍了殿下四十年,但依舊記得自己的身份,不敢因為得了主子的臉就不懂得身為下人的本分。”


    這話很是考究,既彰顯了自己的忠心,卻又告訴了指揮使夫人本分這是個好東西,提醒著她就算如今不是開元年代,可公主的身份依然不是一個小小指揮使夫人能夠跨越的。


    你想不尊敬?


    被雲蕙這樣坦白了秦嬤嬤的身份後,周圍的夫人臉色又是一變,隨即望向秦嬤嬤的時候目光都變得尊重了幾分。


    刺史夫人笑起來:“看來傳聞不假,大長公主殿下果然是疼愛雲姑娘,竟然舍得將自己的貼身嬤嬤送到姑娘身邊來。”


    這一聲笑,將剛才指揮使夫人尖銳的聲音打破,一時大家都跟緩和笑起來,都附和著說是。


    雲蕙笑了笑:“確實是姑母疼我,樂善伯府新立,府中下人散漫,我便求了姑母將秦嬤嬤借給伯府些時日調教下人,這不,有了秦嬤嬤管理,府中下人個個都遵守規矩,行事也有了章法。”


    這是事實,雖有些將伯府底蘊淺的短板給拿到了台麵上,但這種事本就心照不宣,雲家是個才發跡不過數月的人家,底蘊這東西自是淺薄,哪怕你不說,在座的又有誰不知?


    雲蕙這樣坦蕩說了出來,倒是將一些有心想說兩句的人噎住了,人家說的這樣直白了,將自己的短板爆了出來,你還想怎樣去嘲諷人家?


    反而是有些夫人開始高看了雲蕙一眼,這樣坦然自若的實在少見,更是讓人欽佩。


    接下來與一些夫人閑話幾句,大家也都安靜的看戲了,譬如指揮使夫人那樣的在得知了秦嬤嬤的身份後,再沒了先前心中那一點的自得。


    就這樣一直又聽了一出戲後,指揮使夫人不耐煩便先走了,又過不多久刺史夫人含笑著找了個由頭也告辭了。


    前邊兩位都走了,剩下的自然也都慢慢告辭離開了。


    等人都走完後,整個後花園也就冷清了下來。


    讓人收拾了園子,有得知前院男客還沒有走,雲蕙看了看時辰,已經亥時大半了,這般晚,那群男客竟然還在。


    雲蕙不免讓人去前院瞧了瞧,等人回來回答道:“伯爺借酒醉離開了,想是現在該回了正院,前邊是汪春大總管在看著,那些老爺一個個的都找大總管敬酒,這會兒沒有一個要走的意思。”


    雲蕙這一聽也就明白了,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往常難得見到汪春,便是見著了也湊不上前說句話,如今這麽好的機會,可不要好生近乎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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