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蕙了然,她神色有些感激的看著方夫子,“若是真如夫子所說,此人頗有才情,又能說動了她來我這裏做夫子,倒也不錯,隻是我有一點要講明,除了本身的才情以外,為人的性格也很重要,如果陳氏德行有虧,我也隻能放棄。”


    一個夫子的重要性,不必雲蕙多說,想來方夫子自己也能明白。


    教導學生的除了將自己的學問傾囊相授,還要有能與之匹配的品德才行,否則學生也會有樣學樣,屆時一個孩子又能有什麽大出息?


    方夫子點點頭:“東家放心,我當日雖未有前去拜訪,但也在附近打聽過,陳氏從住進尼姑庵裏後就深入簡出,聽說她還會一點岐黃之術,附近一些村婦有什麽難言之病,都會求上門醫治,而陳氏也從未拒絕,哪怕分文不出,也耐心的給人治療。”


    至少從這一點來看,陳氏的為人還是很不錯的,低調、善良。


    雲蕙也微微點頭,“那便有勞夫子多替我跑跑問問,若是有什麽需要,您盡管開口。”


    方夫子笑笑:“這是我應該的,那沒什麽事我便先下去了。”


    雲蕙起身將方夫子送至門口,趁著天色還未陰沉下去,王長坤長鞭一揮,將人送走了。


    又過了兩日,這天方夫子沒有上門來,倒是多日未見的劉夫子來了。


    劉浦新來了之後,見到雲蕙時麵上有些歉意,拱手便道:“前些日子太忙,與同窗探討太多,忙的都沒了時間過來給公子、姑娘們上課了,還望東家見諒。”


    雲蕙淡淡笑了笑,撇開了沒談,反問道:“夫子可有用早膳?這般早過來,怕是天未亮就啟程了吧。”


    說著,細荷默默去了廚房拿碗筷。


    從前也是如此,劉浦新由王長坤接著趕來,早膳也是在別院用的,長此以往大家也都習以為常。


    不過今日劉浦新卻拒絕了,“東家不用忙,我已經吃過了,前日我去找了方夫子,這幾日便由我來授課,過一周再由方夫子,如此以往,恢複正常。”


    雲蕙默默看著他想了一會,良久後才微微一笑,“那日後就有勞劉夫子了,既然夫子已經用過早膳了,便先去學堂裏等著吧,等曦姐兒平安她們吃過早膳後就來。”


    劉浦新微微一頓,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點頭應了聲,便先隨著細荷領著去了學堂。


    不同往常見到劉浦新時的熱絡,今日的雲蕙尤為的平淡,甚至是有些疏離。


    劉浦新心思敏銳,自然也感受到了,等到了學堂裏,獨自一人的時候,不由臉上微微發燙,有些愧疚,還有些窘迫的意味。


    今年秋闈,他暗自積攢了幾年的學問總算要到了用武之地,雖日子還有大半年之久,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自然很是用功。


    當然也難免的避免不了同窗或是已經考取了舉人功名的人對他的邀請,幾人圍坐一起,吃酒暢聊,聊著理想抱負,也互相策論。


    為了秋闈能夠取得一個好名次,劉浦新甚至極為用心的找上了青山書院的院長王放,希望自己寫的策論能得他的指點。


    總總事情一忙下來,自己的正事反而忘了,被他擱置在了一邊。


    用過了早膳,雲蕙便回了屋子,經過庭院時,一旁的學堂裏,四個孩子已經坐在桌案邊聽著劉浦新教學了。


    淡淡掃了一眼,雲蕙便進了屋。


    一進屋,細荷就冷哼了一聲:“從前是半點沒有看出來,還以為都是老老實實的一對兄妹,結果這日子剛好過起來,整個人就都飄了起來,一個端著架子做著伯夫人,一個也是端著自己一副老學究的模樣,這裏赴宴那裏赴宴,早已忘了自己還在我們這裏白領著月銀!”


    雲蕙沒有說話製止細荷,她默默聽著看著細荷繼續泄憤。


    “東家,你說這劉家兄妹怎麽都是這般不曉得知恩圖報的人?當初要不是你收留他們,如今還不知道那場瘟疫會不會落到他們頭上去!”


    “哦!現在好了,跟我們成了親家,妹妹有我們伯爺疼著,自己是大舅子了,就是在恭州城裏,外邊的人瞧了他也要多給幾分薄麵,可他們也不想想,這是不是變得也太快了些,看看最近日子裏做的叫什麽事?伯夫人更好,東家你剛送過去的鋪子她轉手就賣了出去!”


    細荷說完身子一僵,叉腰罵人的姿勢頓住,周圍空氣似乎隨著她的動作也跟著停止一樣,分外久後,細荷瞧著一臉平淡的雲蕙,她有些懊惱道:“您別介意,我剛才說多了,那什麽,今早我還答應了曦姐兒給她中午做一碗牛肉糜蛋羹呢。”


    僵硬的身子拚了命的想要往外走,此時的細荷後悔極了,光顧著發泄了,倒是一禿嚕嘴將劉雅珠賣了綢緞鋪子的事給說了出來。


    “站住,說完話就想跑,細荷,這怎麽越看越不像是你了?”


    背後是雲蕙清淡的語氣,準過身來,對上雲蕙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一汪幽潭深邃的眼底看不出半分情緒。


    “東家,我,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你可別生氣,也別傷心啊。”


    細荷麵對這樣的雲蕙,心知她是生氣了,這樣的麵容雲蕙很少出現,可但凡是出現了,必是代表了她生氣了。


    “是汪生告訴你的?”


    雲蕙沒有去向細荷證實那話到底是真是假,而是先問她到底是誰告訴她的這些話,否則憑細荷不常出門,又如何知道劉雅珠幹了什麽?


    細荷趕忙嗯了一聲,半點不帶猶豫的將汪生給出賣了:“在伯府的時候他告訴我的,不過這事我是很生氣,可當時他告訴我,一定要瞞著東家,不然不好受的還是你自己,而且要是伯爺也知道了,這剛新婚的夫妻為這事爭吵,也很是掉福氣的。”


    雲蕙心底沒有細荷想的那般不好受,便是一點漣漪也沒有,但失望是有的。


    “我看過劉氏的陪嫁單子,除了當初我們雲家送去的聘禮外,自身也帶了將近五百兩銀子進來,想來手裏能活動的銀錢的確沒有多少,雲開說了,他鋪子裝潢的錢都是劉氏出的,想來也是為了自己夫君,那鋪子賣了便賣了吧。”


    語氣裏句句都是很中肯的意思,即是表達了自己態度,也算是為劉雅珠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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