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你們東家還缺丫頭嗎?我們家的杏子乖巧又懂事人美心善,如今剛滿八歲,你們可還要?”


    一位大叔豔羨的目光看過來。


    何貴淡淡一笑:“這位大哥,我們東家不需要小丫頭,當初帶這兩個丫頭回去,也是憐憫她們這麽小便沒了家人,所以才觸發善心帶了回去,但也是因為大丫兩個姑娘懂事感恩,才有了今日東家的培養。”


    “哦!”


    眾人了然,便有人開始讚歎雲蕙的善良與大義。


    何貴默默接受著大家的讚美,不喜不怒,看不出神色。


    但一旁的杜申卻接受不了了,“不可能!你們怎麽可能厚待兩個小丫頭?我當初陷害伯爺的時候,可是讓伯爺吃了不少苦頭,你們難道不會恨我?”


    何貴冷笑:“恨說不上,但總之是不喜歡看你在我們眼前蹦躂罷了,明明就是殺人犯,能夠逃脫罪名你們就該好好珍惜,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可偏偏你們就不肯,一出來就到我們麵前去蹦躂,你說你要大丫二丫回到自己身邊,我現在都給你機會了,不是你說的嗎,隻要我肯點頭答應,你就是付出多少代價也願意不是嗎?如今我都說了,那二百兩銀子我們東家一分都沒有多要你的,怎麽,你現在莫非又是想反悔了?”


    杜申一噎,說出去的話哪裏有那麽快就收得回的?可在他看來,何貴無疑不是在敲詐與他,二百兩銀子,開玩笑吧?就是外麵青樓培養個姑娘也花不了這麽多銀子,何貴一開口就要二百兩,怎麽不去搶?


    “我是說了沒錯,可這二百兩銀子你們當真給我倆丫頭用了嗎?如果這隻是你們進行的一場敲詐呢?”


    張氏的嫁妝加在一起都沒有三百兩銀子,這還要是賣了那上等良田才行,可是莊稼人,地就是命,這事真應了,怕是自己手裏估計就剩不下什麽銀子了。


    杜申猶猶豫豫,摳摳搜搜的時候,何貴又是一陣冷笑:“敲詐?好吧,我反悔了,既然你這樣糟蹋我們東家的好心,那我也隻好老老實實原原本本好好跟你算算這單子上的價錢了,二百兩不過是大丫的學費和一些筆墨紙硯,你自己好歹從前也是個讀書人,自然當知道學這些有多花錢,二百兩是東家的善心,可要真算上兩個丫頭的花用,約莫也差不多三百兩左右,要是不信,這裏拿去算算吧!”


    原本的二百兩就讓杜申吃不消去,結果何貴又直接開價到了三百兩,這簡直就是坐地起價,將張氏的嫁妝一分不剩的給瓜分幹淨。


    要真給了,他最後還得養兩個丫頭片子,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杜申心中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可卻也還是有些不相信,一個丫頭片子值得被主家如此厚待?


    “誰知道這三張清單是不是你們臨時亂加的?”


    麵對杜申的疑惑,何貴不作解釋,隻以一種輕蔑的眼光看著,果然他猜的沒錯,什麽要要回女兒?分明是瞧中了人家已故去的親娘留下的嫁妝。


    “東家沒有亂加,她對我們的確很好,我能跟著小主子們坐在一塊上學,用著一樣的筆墨紙硯,夫子也對我很關心,不懂便問,也很是細心照顧,我們身上穿的,吃的,睡得都非常的好,而我卻隻不過每日做著一些雜事,卻換來了這些不對等的厚待。”


    大丫說話了,她說的是事實,雖然筆墨紙硯也是她自己爭取得來,可大丫不是那種好賴不分的人,憑她在別院裏幹的那些活,哪裏夠買什麽筆墨的?


    還不是東家心善,瞧她著實是想讀書,這才給了她機會,這份恩情不容的任何人質疑!


    杜申卻不信,眼裏望著大丫有著一股晦暗的光澤,裏邊一閃而過的怒氣,隨即問道:“那你在學堂裏又學了些什麽?不會就是幾個百家姓吧?當初在家裏,爹可是手把手教過你認識百家姓的。”


    杜申算是看出來了,大丫在雲家就算過的真不如何貴說的那麽好,但看她的穿著打扮過的也不賴。


    何況到了此刻,他都低三下氣哄著這丫頭了,往日裏他但凡對大丫好一點,大丫都感恩戴德高興好半晌,如今他故技重施,卻失了效用。


    大丫此刻望著自己的親爹就猶如望著一個陌生人,不,或者說對著陌生人大丫至少眼神都不至於冷漠甚至仇視。


    如此,杜申早已看出來了,這個丫頭已非往昔,果真是在雲家過的好了,怕是三珍海味的吃慣了,哪裏肯回去同他們過清苦貧寒的日子?


    大丫看也不看杜申晦暗的眼神,淡淡說道:“除了百家姓,我當然還學了不少,如今已經會背誦三字經了,並且也會默寫不少的字,夫子還誇我寫的不錯,久練之下必然能成材。”


    這可不是大丫說的假話,方夫子的確是看好大丫的字。


    她的字跡雖然還顯得稚嫩,可卻隱隱有了一些味道,那種堅韌的風骨初現,若是長此以往繼續下去,自然能成材。


    杜申冷哼一聲:“大丫,那你可否給爹寫一段三字經出來?”


    光說的好聽,可別隻是嘴把式。


    大丫沒有杜申想象的慌張,反而在聽到杜申這話後,她便已經請求方知縣給她一支筆一張紙來。


    方知縣大方的讓人給大丫端了一張長岸幾,又備了紙筆,大丫謝過後便跪坐在岸幾旁開始提筆凝神的寫了下去。


    在場看熱鬧的人多數都是不識字的,唯有一兩個在賬房裏打雜工的小廝學過幾個字。


    他們不能靠近,可遠遠看著,隻見大丫提筆姿勢端正,下筆有力不拖遝,一頁白紙很快便寫滿了。


    大丫見寫不下了,這才收了筆,輕輕拿起兩端吹了吹,將字跡給吹幹。


    站在一旁的張華安靜的瞧著,說實話,在大丫寫字之前,他都以為這是大丫與張家的妙計,目的便是為了最後讓杜申徹底要不回大丫倆姐妹,順便洗清杜申潑給伯府的汙水,還又提升了別院那位東家的名聲。


    可他自己便是一個掌櫃,雖肚子裏也沒有幾兩墨水,可識字,三字經卻是都懂得。


    看著大丫下筆如有神,一字字慢慢寫下去,到最後張華自己都出了神。


    “大哥,大丫這寫的怎麽樣啊?”


    一旁不識字的張也急的不行,他心裏擔心大丫逞能,可瞧著大丫胸有成竹的模樣也沒敢開口,擔心打擾了大丫。


    但這會兒都寫完了,張也自然是想要知道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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