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鎧甲脫下來吧,讓老夫看看玄武的傑作,學到了老夫幾成本領。”玄能眯著眼睛看著漢。


    “那就多謝玄能大人了。”漢哢嚓哢嚓兩下,打開卡扣,拆下來左手的拳鎧,遞給了玄能。


    “唔……以二十年前的技術來說,真是已經是巔峰之作,哎……隻可惜英年早逝啊……”玄能愛不釋手的翻看著拳鎧,一想到自己的村子已經被滅,渾濁的老淚又滴了出來。


    “怎麽樣?能改進嗎?”漢覺得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


    “混蛋小子,這些年打了多少次架?這些零件都隻是粗劣的修理了外殼,光是這裏的十根蒸汽導管就有五根堵塞破損了!機簧也彎曲的不能用了,真是不知道珍惜啊!”玄能看著直搖頭,仿佛真正的在為這幅裝甲惋惜。


    “……玄武大師給我打造鎧甲之後,沒過多久戰爭就爆發犧牲了,實在沒有人能夠看懂他的傑作,我也隻能慢慢的摸索的修理。”身高兩米的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叱吒忍界的強者,在玄能老人麵前憨厚的就像一個晚輩。


    “哎……真是亂的一塌糊塗,全都脫下來掛著吧,看在玄武的份上,我幫你修理改進。”玄能皺著眉頭揮了揮手。


    “喔喔喔!”漢不敢違背玄能老人的意思,連忙將身上的蒸汽裝甲全都脫了下來,放在了桌上。


    不穿裝甲的漢,立刻抽過一旁的浴袍緊緊的裹在身上,抱著胳膊瑟瑟發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剝了殼的老蚌,渾身都是軟肉,處處都向針紮一樣難受。


    他已經二十多年沒有脫下這身裝甲了,一朝脫下了,哪裏都不舒服。


    “……真是壞的夠徹底的啊,老頭子有的忙嘍。”玄能失望的搖著頭,將一個個損壞的零件全部拆了下來。


    “玄能大人,需要多久?男子漢一分鍾離開裝甲就渾身難受。”漢緊緊的裹著浴巾,蜷縮成一團,就像受到危險的穿山甲。


    “多久?你看看這些導管,到處都在漏氣,哪一根不需要重新磨製?沒有兩三天時間根本沒辦法修好,難受就憋著。”玄能翻了個白眼,繼續拆卸。


    “能不能一個部位一個部位修……剩下的我先穿著……”漢試探著說道。


    “你是機關大師還是我是機關大師?要不你自己來修?”玄能將螺絲刀往桌上一拍怒道。


    “您請……我就看看。”漢尷尬的摸摸頭。


    玄能這才靜下心來慢慢的拆卸零件,花了一夜時間,天蒙蒙亮,這才在漢的眼皮子底下,將他寶貴的一身裝甲拆得七零八落,完全看不出一點原來的模樣。


    “唔……我的老腰啊……很多零件都損壞的沒辦法修理了,而是都是珍貴金屬,空艇上的零件不配,必須去大一點的村子購買材料才行啊。”玄能看著滿桌的零件,知道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沒有兩天時間絕沒有可能拚接完整。


    “就去岩隱村,距離最近,老頭子多少也會給我一點麵子。”漢點了點頭,他愣是盯著零件看了一夜,生怕漏掉一個細節。


    “嗯,去吧,上去跟開空艇的小子說一聲,往岩隱村飛,我先睡一會了。”玄能揮了揮手,打了個哈欠,直接就在工坊裏的小床睡了起來。


    “……”漢撓了撓腦袋,有點不情願露麵,但是現在也隻能親自出門走一趟。


    ……


    日光初生,極樂班的學生同樣熬了一夜,閉著眼睛眼神,等待著修理工坊中傳出信號,隨時準備戰鬥。


    氣氛非常沉鬱,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戰非常的艱難,哪怕玄能老人騙走了他的所有裝甲,人柱力強者依然是強者。


    “一定要在戰鬥之前,盡可能的偷襲重傷他才行……”鼬如此想到。


    鈴聲微響,是玄能老人的暗號,所有人立刻驚醒跳了起來,檢查了全身的裝備,戰鬥……即將開始。


    漢走在空艇內部,緊緊的裹著玄能老人給他的浴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團裏,鬆軟而無力,仿佛四處都是危險,讓他緊張到了極點,仿佛回了孤苦無依的幼年時期。


    走到甲板上,卻見到勤勉的天空餐廳服務生已經開始打掃清潔餐廳,為一天的營業開始做準備。


    當鼬看到漢走出艙室的第一眼起,他已經知道了,偷襲無法成功,漢太緊張了,渾身肌肉緊繃,這種情況下能敏銳的感知到一切危險,從而迅速的做出反應。


    必須讓他放鬆下來才行,這是魔影情報上沒有提及的部分,作為獨當一麵的隊長,鼬必須自己想辦法,彌補這一個空缺,以此減少任務傷亡。


    手背在身後,做出兩個手勢,示意所有人暫緩行動,重新製定偷襲計劃。


    “先生早,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鼬迎上前去。


    “那個……你是空艇的負責人吧,我要去一趟岩隱村,我……會付給你們報酬的。”漢全身都裹著浴袍緊張兮兮的說道。


    “唔……雖然我們暫時沒有前往岩隱村的計劃,但是既然客人要求了,我們一定會盡可能的滿足的,先生坐下休息一會,我去請示一下老板。”鼬點了點頭,走向空艇內部。


    漢坐在皮質的沙發上,總感覺會有針紮上來一樣難受。


    走進艙內之後,幾個小隊長立刻召開小會議。


    “怎麽回事?他已經脫掉了鎧甲,為什麽不行動?”左近已經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神經現在太緊張了,我們的偷襲不可能成功,必須讓他放鬆下來。”鼬皺眉道。


    “這家夥即不愛吃,又不愛女人,對音樂也沒興趣,隻想著他的鎧甲,怎麽讓他放鬆啊……”多由也做出無奈狀,她昨天已經失敗三次了。


    “……一起想辦法!”鼬並不想強攻,那樣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讓我去試試吧……也許我有辦法……”泉輕聲道。


    “什麽辦法?”


    “……就是簡單的聊聊天,多由也幫我一起,可以嗎?”


    ……


    漢依舊在甲板上坐立不安,等待鼬的回應。


    “先生,或許這個坐墊會讓你舒服一點。”泉竟然遞上去了一塊……鋼板?


    “……不被罵才有鬼。”多由也在身後吐槽道。


    “喔……!真是太感謝了,不然坐在哪裏都不舒服。”漢卻很高興的接過了鋼板,墊在了屁股下麵。


    “不用謝,給客人最好的服務是我們天空餐廳的宗旨。”泉甜甜一笑。


    “唔……行走忍界這麽久,還真是難得有餐廳讓我這麽滿意的。”漢感受著金屬冰冷的質感,果然安心多了。


    “不過也沒有想到,先生盔甲之下居然是這麽帥氣的大叔!”多由也本色出演活潑的服務生,在桌上一一放上精美的早點,普遍都是大分量的。


    “喔……是嗎?……我從沒有聽過這樣的誇讚。”漢摸了摸自己唏噓的胡渣和滄桑的麵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是啊,為什麽一定要穿著那身鎧甲呢?呃,我的意思是那身紅色鎧甲真的很帥氣,但是也沒有必要從不離身的穿著吧?”泉非常小心的問道。


    “啊哈哈……那是因為我很小的時候就穿著鎧甲……習慣了呢……”漢摸著後腦勺笑著。


    “總感覺大叔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呢……可以跟我們講一講嗎?我們出來最喜歡的就是見到各種各樣的人,聽各種各樣的故事了。”多由也目光灼灼地看著漢。


    “唔……倒也不是不行,隻是擔心你們害怕呢。”漢想了想。


    “我們不怕。”兩人同時點頭。


    漢有些不好意思的揭開了自己的浴袍,見到的卻是滿身皺巴巴的皮膚,如同被滾油燙過無數次,皮膚一層層的結虯在了一起,又因為生長的原因撕裂拉扯出一道道溝壑,恐怖至極。


    “啊……”兩個女孩都有些吃驚。


    “喔,非常抱歉嚇到你們了。”漢默默的將浴袍裹緊,麵色微微變冷,露出了一副果然還是這種反應的表情。


    “先生……一定很疼吧?”泉眼睛卻露出了一抹心疼的溫柔。


    “嗯?”漢愣了愣抬起頭來。


    “我在廚房端菜的時候被油濺到都要疼很久……先生,這樣一定很疼吧。”泉小心的問道。


    “唔……男子漢是不可以說疼的,這是母親告訴我的……”漢說道這裏,心裏忽然有些難受。


    “先生的母親一定很心疼你的。”


    “是啊……隻可惜,被我體內的怪物害死了……”


    漢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漢剛出生之時,就被植入了五尾穆王,稍微大了之後,穆王力量也開始恢複覺醒,經常性的就要暴走。


    每次暴走都會爆發出灼燙的蒸汽,將小漢的皮膚徹底燙傷,雖然都有醫療忍者幫助治療,但是長年累月下來,還是會在身上留不少猙獰的傷疤。


    年幼的漢上學的時候,無論天多熱,都隻能穿著厚厚的棉衣,遮掉所有的傷疤,這樣同學們也隻覺得他穿著怪異,並沒有疏遠他。


    但是被燙傷的皮膚失去了排汗功能,漢也隻能硬挨著失衡的體溫上學,直到有一次中暑暈倒,老師扒開了他的衣服,恐怖的皮膚顯露在整個班級麵前。


    從此,同學們都開始喊他怪物,對他吐口水扔石頭,所有人都厭惡他排斥他,一時之間,漢仿佛是什麽傳染病的源頭,沒有人再願意靠近他。


    他失去了所有的朋友。


    “男子漢注定是孤獨行走的。”母親這樣告訴他。


    漢隻能在暗處看著同學們一起訓練一起玩耍,他隻能裝作冷酷的不屑一顧,自己練習自己的。


    十歲那年,漢被一群同學羞辱之後,五尾再次暴走,這次暴走卻是前所未有的強烈,三代土影也因為不在村內,暫時無人可以壓製,長老們甚至一度商議,徹底毀滅這個人柱力。


    終於母親來了,無視著滾燙的蒸汽,走近漢,擁抱漢,讓他恢複理智:“男子漢一定要能夠控製住自己情緒。”


    漢恢複了形態,但是母親也被蒸汽灼傷過重死去,他失去了最後的親人。


    殺死自己母親的怪物,村內又有了新的聊天方向。


    但是從這天起,漢就穿上了冰冷的鎧甲,用最冷漠的一麵麵向村民,無視他們的風言冷語,他就像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小野獸,將自己的內心封閉在了狹小的鐵盔之中。


    也隻有在走出岩隱村,行走忍界的時候,他才能微微表露出自己的本心,在村內他就是一個裝甲怪人,哪怕在戰爭中立了這麽多功勞,他依舊是一個不值得信賴的怪物。


    他行走忍界修行,唯一的朋友就是陽炎忍村的玄武大師,為他鍛造了蒸汽裝甲,極大程度的緩解了蒸汽忍術的副作用,並且將蒸汽化作了動力,增強了鋼力和速度。


    隻可惜戰爭爆發,陽炎忍村被滅了,玄武大師也死在了戰爭中,漢再次孤獨行走。


    能夠在天空餐廳,見到玄能老人,並且感受到這樣貼心的服務,漢真的很開心。


    ……


    故事講完,漢已經哭成了淚人,他實際上是一個感情非常敏感的人,隻是被冰冷的鎧甲所封閉,如今剝開了這些鐵片,漢再次顯露出脆弱無助的一麵。


    “漢先生……真的很堅強呢,竟然能夠在這種環境中成長……真是了不起的男子漢。”泉輕輕擁抱著漢安慰道。


    但是這一刻,兩人卻已經收到了鼬可以動手的暗號。


    忍者執行任務絕不可以代入私人感情,這是最基礎的素質,所有人都知道什麽是逢場作戲,經曆過三星裏世界的他們,更是明澈了這個道理。


    “無論多麽同情你……最後,我們都是敵人……真希望和平的那一天到來,忍者之間不再毫無意義的爭鬥。”


    “對不起,漢先生。”泉微微落寞的輕念道。


    噗……


    鮮血濺溢,一左一右兩把浸毒短刃毫無阻礙的刺進了漢的腹部,穿透了血液循環豐富的腎髒。


    暗殺發起同時,所有同伴已經配合默契的發起了進攻,兩個女孩當即向後瞬身離開,十多名十米範圍內的服務生,甩下來手中抹布拖把,從各種奇怪的地方掏出了改進後的火槍。


    正應了極樂老師的改造方案,鋸短了槍管的火槍,更加適合隱藏,隻是犧牲了千米射程,換來了更快的出手速度。


    砰砰砰……


    一連串的起爆符悶聲響起,數十顆尖銳彈頭,旋轉著撞入漢的體內,撕扯出一個又一個的恐怖血洞。


    隻是偷襲也到此結束,不會再有第二波免費的攻擊就給他們,漢盛怒的反擊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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