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羅還是第一次進入兔子體內,別說,這樣子挺輕便。


    上了南天門,並未有結界攔截,本來兔子與淩羅與楚斷三人都是天上的東西,沒什麽不妥。


    在進入淩霄寶殿一看,眾數仙君都以醉倒不省人事,大殿之上,一股陳列的酒香四溢開來,大家都中了楚斷的迷魂藥,估計要睡上些功夫了。


    不過眾數仙君都在此了,隻是並未見到寧玉。


    正納悶,卻見寧玉一襲白衣翩然而至,落在楚斷麵前,輕冷聲色道“楚斷?”


    寧玉發絲高高豎起腦後,身著一身白衣,眉宇昂然,卻又少了男人的粗獷,多了幾絲莞爾柔情。但別看其樣貌溫情淡薄,殺人滅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血濺三尺,也隻是他睫羽扇動之須臾,碧波湛藍的瞳仁裏,目之所及,處處肅殺。


    寧玉清冷如磚石,麵若無暇美玉,就好似一塊泛著盛芒的寒冰,得不到,觸不得,但叫人看上一眼,便是胸中萬千風景湧動,波瀾恣肆,浮想聯翩。


    他一皺眉,三界眾仙女心神不寧,心跟著提起。他一彎眸,九天仙蛾神魂顛倒,心情舒張,這心態的起起伏伏之間,多得還是對於寧玉的向往與得不到的不甘。


    寧玉左手提劍,右手拎著一隻白團,細看才知,那是玉兔。


    寧玉上前一步,楚斷便後退一步,將懷裏的淩羅抱緊一些,道“怎麽?你沒喝酒?”眾仙君都被他迷魂藥給放到了,要是寧玉沒暈,那自己與淩羅可是倒大黴了。


    寧玉嚴謹,如是得知楚斷助淩羅重返仙界來偷金鋤頭,怕是此事絕不姑息。


    寧玉麵無表情,隻盯著楚斷懷裏的兔子,盯的淩羅發毛。好在楚斷將衣襟整了整,遮住了淩羅的視線。


    “這話該我問。”寧玉道“你想做什麽?”


    寧玉的目光疏離淡漠,總是帶著一股子冷靜與透骨的寒意。


    “我……”楚斷摟緊了懷中的淩羅,見淩羅將頭埋在胸口,身體發抖,卻立了立腰板,邪笑道“喂兔子,管得著嗎?”


    “兔子?”寧玉微不可查的皺眉,眼風掃過楚斷懷裏的‘兔子’,緘默片刻,拎起身邊被教訓的七葷八素的玉兔,音色平緩,卻不失威迫道“不是禍害人的兔子,便好。”


    言罷,拎著玉兔的尾巴,離去。


    寧玉繞開了淩霄寶殿,索性沒有再去檢查醉倒成片的仙君酒裏是否有何怪異。也不知是他大意,還是刻意為之。


    淩羅與寧玉的身子擦肩而過,她有點不懂,一向謹慎刻板的寧玉為何突然間粗神經,竟然沒有檢查楚斷,就放行了。


    而楚斷卻明白,寧玉放行不在於他,而在於懷中這隻蠢兔子,淩羅不明白寧玉為何可以為她,改變自己的謹守刻化。正如她不明白楚斷為何要為她鋌而走險,放倒天庭眾仙。


    如是說這是三人修得千年的交情的話,楚斷嗤之以鼻。


    交情?交情個屁?光憑交情能幫這麽大的忙?


    光憑交情,寧玉能將喚仙簪這麽貴重的東西給淩羅,給個傻子?


    光憑交情,寧玉能為了她擅離職守?為個傻子?


    光憑交情,他可以不顧玉帝震怒降下天罰,也要陪她闖上九重天來偷盜?


    僅憑這一件,日後淩羅要是不乖乖求著喊著的嫁給他,為他做個乖巧溫順的小媳婦,伺候他衣食住行,她都不是人!


    此刻望著寧玉的背影漸漸遠去,淩羅深呼吸口氣,縮在楚斷懷裏悄悄拱了拱楚斷的胸口,低聲問“寧玉是不是故意放行啊?”


    楚斷悶哼一聲,帶著不爽道“是。”


    “那為啥呢?”


    “交情。”楚斷淡淡道。


    與寧玉浪費了些時間,二人直奔玉帝的寢臥,玉帝正在呼呼大睡,要說玉帝可是個十分精明的人,他怎麽也喝了楚斷摻了迷魂藥的酒,一覺睡過去呢?


    淩羅也不管他此番是否有詐,隻想先拿到金鋤頭再說。


    “你找鋤頭,我看門!”楚斷丟下一句,便警惕的出了門,在玉帝的寢殿門口巡邏起來。


    淩羅則直接奔進了玉帝的寢臥。


    不過繞著偌大的寢臥轉了一圈,將犄角旮旯最保密的地方都轉過了,也並未見到金鋤頭。


    楚斷說自己的鋤頭就擱置在玉帝的寢臥裏當癢癢撓,怎麽此番卻不見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正鬱悶,卻見寢臥上方,正兩個大字標識著:在這。順帶還有個剪箭頭指路。


    淩羅順著箭頭看去,果真看到自己的金鋤頭,就在玉帝老兒的頭頂。


    淩羅蹦蹦跳跳的繞過玉帝的身子,跳上他的玉枕,準備拿下金鋤頭。


    誰料偏偏這時,玉帝醒了。


    玉帝微微睜開眉目,一雙攝人心魂的眼眸,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淩羅細看。


    淩羅一顆小心髒嚇得怦怦亂跳,一隻前爪正踩在玉帝半敞開的胸口上,另一隻前爪正觸碰金鋤頭,這時候伸回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這回恐怕,是要碰到玉帝老兒的逆鱗了,如是他再降一道聖諭,將自己打到凡間,永世不可再進仙界,一想到這一層,淩羅的冷汗就涔涔的往外冒,片刻,將滿身的兔子毛都打濕成縷。


    淩羅強裝鎮定,目不轉睛的與玉帝的眼神四目銜接。


    也不知是不是太緊張看錯了,淩羅總感覺,從玉帝的眼神中,看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玩味。


    不過好在玉帝好像並未看出兔子裏的是她,隻見玉帝伸了伸手指,將高處的金鋤頭輕輕一推,便砸在了淩羅的頭頂。


    “嗚——”淩羅吃痛一閉眼。


    再睜開眼一看,玉帝翻了個身,片刻,傳出細密的呼吸聲。


    難道是又睡著了?


    淩羅沒時間尋思,隻將金鋤頭連忙收起裝進乾坤葫蘆中,一蹦一跳的離開了玉帝的寢臥。


    隻是她不知,她離開後,玉帝便翻過身來,望著她的身影,神態悠然的欣賞著她四條小腿逃命時猛蹬的模樣。


    此刻,玉帝寢殿內,一道黑影正從地麵盤旋而出,這黑影一路從南天門突破結界上來,直到玉帝跟前,露出一口鋒銳的牙齒,想要趁玉帝大醉,吞噬玉帝的魂魄。


    黑影的口中發出貪婪的嗚咽,他已經修煉上萬年,此番前來,打破九天結界,來取玉帝性命。


    卻見玉帝一翻身,便將黑影散碎為粉末,化為一道濃煙消散。


    “玉帝老兒,你竟然裝醉!南天門結界不嚴,竟是你故意狡詐為之!”濃煙之中,一道虛影浮現,它哀嚎著,仿佛從地獄傳來陰森與嗜血。


    玉帝轉身,將頭慵懶的靠在白皙的手臂上,眯眼瞧著眼前的一灘黑色粉末中的那道虛影,嘴角提笑,眼中卻發出一道銳利,聲色平淡,毫無起伏道“想殺玉寡,你還得練。玉寡為何裝醉?一為給小白癡放行,二為,給你送死。”


    “奸詐的老東西!”那黑色虛影頓時消散的無影無形,如同一灘烏煙,緩緩飄散。


    那虛影覺得,仿佛他修煉萬年,他所向披靡,他在下界叱吒風雲,在地獄攪動狂瀾,他萬年來的廝殺與戰鬥,勝利與進化,野心與謀略,以及能夠翻手覆掌間可叫萬民血崩為河,屍山為城的力量,都是為了最終歸宿泯滅在玉帝的指尖之下。仿佛他活了萬年的滂沱戾氣,都不曾被這三界之主,看在眼裏,付之一笑。


    他沒有被他放在眼裏的資格。


    而覆滅了這萬年老妖,不過是玉帝抬指落指之間。


    老妖並未死全,它殘存一絲餘魂,最終找到寢殿外淩羅的兔子身,暫時借著兔子身,跟隨淩羅一道出了寢殿大門。


    淩羅剛一逃出寢殿門口,卻見一團白色的身影襲來,猛地撲到淩羅嬌小的身子上,奸笑兩聲,露出兩顆小虎牙桀桀道“哇哦哇哦哇哦,這不會是掌田仙君吧~怎麽,竟然也如在下一般,變成兔子了?”


    真是冤家路窄,淩羅沒去找他算賬,他倒是欠欠的來了。


    要不是他毀了自己的仙田,哪至於被貶下凡?


    眼瞅著罪魁禍首壓在自己身上獰笑,淩羅就窩火,伸出一隻小腿,啵的踢向了玉兔的臭臉。


    玉兔被淩羅突如其來的耍狠一驚,而後伸出兩隻前爪揉了揉兩腮,笑嘻嘻道“小兔子,僅憑你的力氣,還能撼動你祖爺我的力量?”


    按照淩羅現在的兔子身份,還真得管玉兔叫聲祖爺。


    言罷對著淩羅的屁股一拍,嘻嘻壞笑道“幹脆留下來,懷上你祖爺我的孩子好了,跟祖爺老婆孩子熱炕頭,如何啊~”


    淩羅早就知道玉兔很賤,卻不知他竟然這麽賤。奈何自己現在沒有什麽力量,不然早就拎著他的前腿,摔死,然後吃肉!


    卻這時,一道劍光劃破虛空而來,速度之快,力量之強,不可估量。劍氣將南天大門打穿一道裂縫,而後身後雲朵被震裂細碎,再觀南天大門,也如下雪一般,齏粉空中。


    玉兔的尾巴,也因為這股力量,燒沒了毛。


    玉兔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嚇破了膽,這力量除了那殺人不眨眼的玉劍仙君,還能是誰?


    偏偏這寧玉就是與自己八字不合。每當自己欺負淩羅的時候,他都得橫插一腳,叫兔不爽!


    但,不爽歸不爽,他又不能反抗他。所以玉兔決定,自己好好養生,苟且度日,終有一日,等他活過上千萬歲,在歲數上活過他,熬死他!嘿嘿!


    玉兔的尾巴上冒著濃煙,剛要閃,卻被誰一把提拎了起來,撲騰著四條爪子轉頭去看,臥槽!是楚斷!


    對於玉兔來說,寧玉與楚斷都是死神級別的人物,各個惹不起。但寧玉雖仙法高強,可卻是個講理的人,隻要不招惹他,都能給條生路,可楚斷,算了,他不是人。


    楚斷拎著玉兔冒煙的尾巴,攥的大手的骨節咯吱咯吱作響。


    玉兔瑟瑟發抖,最後放出狠話“楚斷,我告訴你……”


    啪嘰!楚斷將玉兔狠狠擲在地上,隨後高高抬起大腳,重重落地,踐踏在了玉兔身上。


    “拿到了?”楚斷一邊朝著淩羅打聽,一邊用腳跟狠狠碾著玉兔。


    “拿到了!”


    “咱們走。”楚斷蹲下身來,對著淩羅敞開了胸口。


    “好!”淩羅猛一點頭,跳進楚斷的懷裏,楚斷踩著玉兔被虐的半死不活的身子,又朝著九重天下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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