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淩羅本打算回家,可乖乖卻無處安放,叫他一個人留在唐隱家,他卻認定唐隱就是唐跌跌,死後不就範,非要跟著淩羅,不叫淩羅走。


    而唐隱,也因為隱閣人找上門來,更在意淩羅的危險,索性找了個借口,將淩羅在家留了幾日,以觀之後事態發展。


    淩羅呢,她最近有些忙,又要種地還要照顧這個不知哪冒出來的霍家小傻子,正好回家也不便,能有個借宿的地方挺好。


    這幾日,其實淩羅也並未日日在唐隱家,天還沒亮,她就去了北荒山看地,澆水,用葫蘆采集陽光。


    夜晚,就留在北荒山用葫蘆內的陽光滋養種子,叫種子比平時多吸收了幾個時辰的陽光。


    幾乎留在山上的時間占了一大半。


    每每已經夜深人靜才歸家去,而淩羅也會偶爾進城一趟,將葫蘆裏的豬賣出一頭,買些吃食與用品給家裏。


    看著北荒山的種子破土而出,從兩瓣小芽變成幼苗,再從幼苗變成高苗,高苗蜷曲的葉子舒展長開,如同青澀的小丫頭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淩羅就好比親娘一樣高興。


    昨晚,淩羅看著這些小苗抽了穗,各個都長了嫩稻子粒,就覺得距離收獲不遠了,索性就加了把勁,精心嗬護了一晚,天已淩晨,這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卻走時,怕有惡人來偷,便召喚狼群,照看。


    為了犒勞狼群,淩羅還特意進城將豬給肉販子宰了,剁成肉塊,給狼群們加個餐。


    狼群們經過多天相處,竟然認得了淩羅,對淩羅有了親近感,淩羅說的話,他們似乎也能明白,淩羅叫他們守著田地,他們一齊仰著脖子,張嘴衝天嚎叫。


    淩羅總覺得,這群狼能如此聽話,都是因為楚斷當時吹的迷魂曲,還沒在他們腦內消散。


    這還得歸功於楚斷。


    當然,自是少不得寧玉的功勞,畢竟如是沒有喚仙簪,淩羅也無法召喚楚斷來幫忙。


    此刻,正在仙界下棋的楚斷一個誇張的噴嚏打出來,揉揉鼻子道“感冒了?”


    緊接著,寧玉也是一個含蓄的噴嚏出口。


    “我猜,你是感冒了,而本仙君,是淩羅思念了。”寧玉落黑子,麵無表情道“這局,本君又贏。”


    淩晨歸家,倒頭就睡。淩羅醒來的時候,太陽都曬屁股了,打了個長拖拖的嗬欠,望著暖陽高高升起,證明,自己距離將北荒山買到手,還有3天期限。


    起身在銅鏡前照了照,有錢就是好,至少有銅鏡可以照不是,好不容易有了銅鏡,淩羅朝著自己的身上前後左右照了個夠。


    不照不知道,一照才發現,自己的上身竟沒穿著衣裳。


    記得昨夜也沒脫衣裳啊,難不成夢遊時脫去了?


    還是說,乖乖起了歹心?不可能啊,且說傻子懂不懂男女之事另說,如是他真的將自己衣裳脫了,這麽大的動靜,自己怎麽沒醒?


    再一看自己後背,更是駭了一跳,原本的七顆紅痣,竟然全部不見了!


    剛下凡的時候,淩羅便見到過自己的原身,後背上有七顆北鬥連珠的紅痣,原本她還覺得挺礙眼,看習慣了還覺得挺漂亮。


    前幾日在山上洗澡,也在水中倒影中見過這七顆紅痣,可今日一早起床,衣裳沒穿,後背的紅痣也消失不見了。


    這兩天的怪事可真多,叫淩羅有點消化不來。


    但畢竟這些淩羅都當作小事,後背上的紅痣有或沒有,也不影響吃飯時肉味,現在主要的事情就是兩件。一:將乖乖體內的仙種拿出來。二:3天內買下北荒山。


    一連三天了,乖乖體內的仙種還沒拉出來,一打開衣裳,肚子上就有一道金光閃爍。


    這幾日,乖乖總偷著跑來與淩羅一起睡,即便晚上淩羅將門栓插好,可一大早起床,乖乖絕對在淩羅的床上躺的板板整整的。十分的神出鬼沒,一點招都沒有。


    當然唐隱並未發現此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想起昨晚與乖乖同床共枕,淩羅便穿好上衣,朝著床裏伸手一摸,結果抓了一把空。


    奇怪,這大上午的,他去哪了呢?


    卻聽到窗外長風的聲音傳來“好啊,小毛賊,偷雞蛋偷到你爺家了,雞蛋雖小,影響卻大,走,跟我去衙門!”


    而後是唐隱打著哈欠,有氣無力的聲音“算了,得過且過乃是爺的優良品質,爺又不小氣,一顆雞蛋能怎樣,吃了就吃了。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人性本善,我佛慈悲,我不施善雞蛋,誰施舍雞蛋。”


    “爺,他不是偷了一個雞蛋,是兩個。”


    “給爺打死他。”


    聞聲出門,卻見長風正拎著乖乖的衣領子,乖乖滿身的雞毛,手上還握著幾瓣碎裂的雞蛋殼。


    唐隱則裹著棉被,躺在榻椅上,懷裏摟著暖爐,瑟瑟發抖。


    三天前一碗陰陽水,叫其拉了一個通宵,這兩天才剛剛緩和些,自然體力不支,渾身發虛汗,要不是原本他喝過龍涎,這會早就虛死了。


    乖乖滿臉戾氣,盯著唐隱的臉哭喊“唐跌跌,你個禽獸!”


    卻見唐隱悠哉的吸溜了一口保健的湯藥,吊兒郎當的問“爺咋禽獸了,難不成爺糟蹋你了?”


    這話叫乖乖一陣氣結,伸出手上雞蛋殼照著唐隱的腦袋就丟了過去。


    但唐隱也沒躲,專心喝著他的湯藥。


    好在長風眼疾手快,將雞蛋殼一把接了下來。


    乖乖見自己不是唐隱對手,吸溜著鼻子,要哭。


    “哎呦呦,這哪裏是少爺該做的事,你哥哥沒教過你,遇見困難要求人嗎?哭管什麽用,你要是求求我,保不齊,我能放了你,且再賞你個雞蛋吃。”


    “我求你。”乖乖哭的傷心,那樣子倒像是個被大老爺們欺負的一個小孩子。


    這一幕被淩羅看在眼裏,上前一步攔在了乖乖身前“人是我帶回來的,兩個雞蛋而已,我賠給你,別這樣,你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傻子,良心過的去嗎?”


    乖乖見淩羅出現,哭的更可憐,垂著頭站在淩羅身後,將臉埋進淩羅的後背,伸出拇指戳了戳淩羅的腰,低聲道“乖乖好怕,蘿卜,乖乖想唐跌跌一定不是故意欺負我的,都是乖乖不好惹得唐跌跌生氣了,乖乖不該出現,蘿卜,我是不是礙眼了。”


    這話帶著十足十的綠茶氣息,加上炯炯的大眼睛裏螢亮的淚光,微微一抬眸,眼淚如玉珠般滾落,隨之嫩蕊一般的唇瓣輕顫,真是吾見猶憐,天神共泣,更叫人對欺負他的人,恨之入骨,牙咬切齒,人人都想拉住惹哭他的人甩上三個大嘴巴。


    唐隱眼眉一抽,手上微一用力,手中的茶碗也多了一道裂痕,他想不到自己一個人精,被個傻子擺了一道。羞恥啊。


    但見唐隱喝了口藥,吧嗒吧嗒嘴回應“欺負傻子挺得勁呢。但見有人為傻子打抱不平。”唐隱伸手點了點心口窩道“就堵得慌,尤其是我以為,這人吃我的,用我的,還,睡我的。應該和我一夥。”


    唐隱在睡字上,加深了語氣,也不曉得淩羅明不明白。


    但滑稽的是淩羅沒睡,自然不明白。


    “和你一夥欺負傻子?”淩羅反問。


    “成,你要是非得跟他一夥,那就給他賠雞蛋。”唐隱見媳婦不跟自己一條心,心中犯酸,有意為難。


    “兩顆雞蛋而已,多少錢。”


    唐隱一邊喝藥,一邊給長風使了個眼神,叫長風說。


    長風了然,開口就道“二兩。”


    淩羅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啥蛋啊,你家雞鑲金邊了?”


    唐隱卻道“長風說錯了,是20兩,二兩是一個雞蛋的價錢。”


    “你家一個雞蛋2兩,兩個雞蛋20兩?怎麽算這筆賬的?”


    “非也,兩個蛋並非一母同胞,一個雞是鑲金邊的,一個雞,是鳳凰,怎,爺家的雞,愛什麽樣就什麽樣。”


    “你家還能養鳳凰?”


    “爺對這隻雞感情頗深,取名,鳳凰。”


    見淩羅有氣,唐隱輕聲一笑。


    “小氣鬼托生的吧你是!”淩羅氣怒。


    “你該不會是因為三狗子要成親,心裏堵得慌,拿爺撒氣吧~”唐隱挑挑眉,調侃。


    唐隱透露出了三狗子成親的事,也不知是刻意調侃,還是無意說笑。


    淩羅方知,三狗子要成親了。天呐,那也……太好了吧,自己終於算是舒了口氣。再也不用噩夢中驚醒了。


    自從下凡後,每每做惡夢都要夢見被三狗子摟著,紅燭喜榻,不盡纏綿。


    不過夢到正中,三狗子的臉都會變成唐隱,至此噩夢中斷,驚起,一陣心慌。


    這回三狗子娶親了,日後估計就不會做這等噩夢了。


    但淩羅沒說出心裏話,她想故意膈應膈應唐隱。


    “對啊,我見三狗子成親,整日以淚洗麵,沒他我活不下去,如何?”淩羅挑眉。


    “你敢。”唐隱閉上眼,悠哉的喝口藥,似乎沒生氣。說沒生氣,眉心卻緊皺,說生氣了,又不見他怒罵,不像他性格啊,叫人捉摸不透。


    “蘿卜,三狗子是誰?”乖乖瞪著一雙湖藍眼睛,伸手自然的挽起了淩羅的手臂,懵懂的問。


    “是她的舊情,將她甩了,明日要娶四妞。”唐隱在一側慢條斯理的解釋。眼神卻如刀鋒一般落在乖乖的手臂上。道“把爪子拿下去,否則爺剁了醃製成鳳爪,紅油一拌,隔壁小孩能饞哭。”


    “蘿卜。”乖乖見唐隱不友善,更挨近了淩羅的手臂,將頭枕在了淩羅的肩窩,露出一隻湛藍的瞳仁在背光的陰影下,盯著唐隱,卻在淩羅耳邊低喃“蘿卜,乖乖好怕~”


    “行,你等著,我回來就賠給你。”言罷,淩羅拉起乖乖的手離開了是非之地。


    唐隱見人離去,也不惱火,隻喝著湯藥悠哉道“長風,依你之見,他傻不傻?”


    “屬下眼拙,卻感覺此人非同小可。”長風道。


    “嗯,管他是真是假,早晚爺整一劑藥,叫他永遠變成傻子。”


    嫉妒心是可怕的,男人嫉妒起來,也是很強烈的,此刻看著自己孩子娘帶著傻子瀟灑離去,唐隱就殺心起,即便身邊那男人,是個傻子,也足以證明,自己被傻子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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