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還真看出來不少門道。
“你看，我這個人99年時候受過處分，這事還挺大啊，公安都出動了。”，“哎，這個這個，這個人”，許平南又拿起來一本，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小燕打斷了：“別瞎吵吵！現在知道了吧，這些人一輩子都幹了啥事你都知道了，現在明白為啥非要黨員幹了吧？實話告訴你，那天李老師還說，除非是組織安排的檔案負責人員，其他人都不準進這間屋子的，連齊科長、潘科長都不行的！”
許平南便不再吱聲了，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咱倆都不是黨員，這樣做不違規嗎？”
一下把王小燕也問住了，讓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沉默了一會兒，方才繼續說道：“你剛才不是都說了嗎，咱們初來乍到的，估計沒人注意。再說了，領導都默許的事情，那肯定就是沒事唄。”
“你個奴才相！”許平南罵了她一句，繼續說道：“我看以後要讓你負責貸款，非給領導開後門不可！”
隨即，檔案室裏便傳來許平南的求饒聲……
日子過得飛快，一轉眼倆月過去了。
倆月裏，倆人基本上都“圈”在這間密不透風的檔案室裏，除了李老師偶爾過來看看，指導一下工作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進來過。
在這幢弧形大樓裏上了倆月班，卻讓許平南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壓抑，全然沒有了校園裏的生機盎然、隨心所欲。不過，有件事情倒是讓許平南特別開心，那就是發工資了。
雖然他們倆目前暫時在人事科實習，還沒有正式分配工作崗位，但從報到的那天開始，已經算是上班了，上班自然就有工資。他倆是7月份報的到，發行規定，當月的工資是在次月發放。所以直到8月底，許平南才收到自己有生以來的第一筆收入。
發工資那天，許平南特意跑到樓下營業大廳補打了存折，看到自己那筆打款記錄，最後一欄還注著“工資”兩個字，許平南難掩自己內心的激動。雖然錢不多，1327塊，但這好歹是自己掙的，從今天開始，自己就可以養活自己了！
吹著口哨重新回到檔案室，許平南忽然想起來，應該給爸媽也匯報一下這個好消息！他拿出來手機，有心在屋子裏打，又怕有些話讓王小燕聽見了笑話，於是推說上廁所又出了檔案室。
站在走廊上，許平南覺得也不能在這裏打，走廊裏講話容易有回音，打擾到別人也不好。有心下樓，又嫌麻煩，心說：不就一個電話嗎，還思來想去的，自己才在這機關裏呆了倆月，就變得這麽謹小慎微了！
於是一扭身，鑽進對麵的廁所，看看裏麵沒人，便進了最裏麵一個隔間，插上插銷，撥通了家裏電話……
電話很快便接通了，許平南高興地向父母匯報了自己掙工資的消息。
兩位老人在電話那頭也高興得合不攏嘴，許母還一個勁兒地叮囑他，要省著些用，以後用錢的地方很多，嘮嘮叨叨說個沒完。
正高興著，不知怎的，許平南腦子裏突然又冒出來羅二保那檔子事：自己這份工作說不定就是羅家給的，而父親又不知道在人家麵前有多卑躬屈膝，甚至還送了不少錢……
腦補著這些畫麵，許平南剛才的興奮和激動早已被衝得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屈辱、憤怒和不甘，甚至，他還想摔東西，來發泄心中的不滿！
然而，他最終還是克製住了自己，匆匆和家裏掛了電話，許平南一屁股蹲在馬桶上，呆坐著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許平南還陷在自己的情緒裏，難以自拔。直到兩個人出現，和一番竊竊私語的談話，才重又把他拉回現實……
“吆，李科長也親自過來啦？！”，一個聲音說。
“滾蛋，別瞎叫，老子早過提拔年齡了，想讓我當科長你是想瞎了心了”，一個聲音回答道，接著又問了一句：“上個廁所還跑我們六樓，你們那層是不是改收費公廁了？”
“嗨，別提了，想蹲大號結果我們那滿員，這不我親自下來視察一下嘛。”
“那你這是準備站著解決？”
“這不是瞅見李科長了嗎，又給嚇回去了！”
“滾蛋，說了讓你別瞎叫，成天沒正形，讓別人聽見了誤會！”
“我說李科長，聽說你們新進了仨學生，打算怎麽分配，能不能給我弄個女助理啊？”
“哼，就你這德性，我都不知道怎麽進的辦公室！想要可以啊，你成天圍著領導轉，打個招呼不就行了嘛！”
許平南聽到外麵其中一個是李老師的聲音，但另一個聽著陌生，不知道是誰。
隻是前麵幾句玩笑話聽得真切，後來說起工作，兩人的聲音都變小了，聽得不那麽真切。
“哎，實話告訴你老李，老章家女兒馬上要到公司部啦！”，這人似乎有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還有這事？！那我咋沒見公司部去新人啊？”
“今天領導剛定，本來也是要下去坐櫃台的。”
老李聽完卻沒有吱聲。
見老李不說話，那陌生的聲音又接著響起來：“哎哎哎，我可聽說”，說到這，聲音似乎壓得更低了，“那新來的帥小夥兒被你們小姨子給弄家裏啦？”
聽到這句話，許平南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下一秒，憤怒和恥辱充斥胸膛！
“滾蛋滾蛋，從哪聽的這些玩意兒？！你以為在廁所裏就敢亂說啊？！小心被人聽見！”說著話忙貓下腰，瞅了瞅後麵一溜兒的隔間。
“哎呀，我可是因為咱倆有交情我才給你透消息的，你也給我說一個啊！”，陌生的聲音依舊不依不饒說著。
“快滾吧，還好沒人，這玩笑可不能開，不然非把你嘴撕爛不可！”，老李訓斥著，兩人一前一後走了。
廁所又恢複了安靜。
許平南仍舊坐在馬桶上，兩隻腳翹得老高，蹬在前麵的門板上，一動也不敢不動，生怕弄出來聲音。
確認兩人走遠之後，他才放下酸疼的雙腿，從隔間裏麵走出來。
許平南怔怔的望向那兩個還在衝水的小便器，潔白的陶瓷製品因為歲月的洗禮，顯得有些發黃。在它們的上方，不足30公分的位置，寫著一行字：向前一步，貼近文明。
許平南不知道這倆人在廁所討論的事情是否文明，隻是，在廁所這幾分鍾裏，他聽到了太多的信息，讓他的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來彎。剛剛燃起的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都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看，我這個人99年時候受過處分，這事還挺大啊，公安都出動了。”，“哎，這個這個，這個人”，許平南又拿起來一本，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小燕打斷了：“別瞎吵吵！現在知道了吧，這些人一輩子都幹了啥事你都知道了，現在明白為啥非要黨員幹了吧？實話告訴你，那天李老師還說，除非是組織安排的檔案負責人員，其他人都不準進這間屋子的，連齊科長、潘科長都不行的！”
許平南便不再吱聲了，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咱倆都不是黨員，這樣做不違規嗎？”
一下把王小燕也問住了，讓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沉默了一會兒，方才繼續說道：“你剛才不是都說了嗎，咱們初來乍到的，估計沒人注意。再說了，領導都默許的事情，那肯定就是沒事唄。”
“你個奴才相！”許平南罵了她一句，繼續說道：“我看以後要讓你負責貸款，非給領導開後門不可！”
隨即，檔案室裏便傳來許平南的求饒聲……
日子過得飛快，一轉眼倆月過去了。
倆月裏，倆人基本上都“圈”在這間密不透風的檔案室裏，除了李老師偶爾過來看看，指導一下工作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進來過。
在這幢弧形大樓裏上了倆月班，卻讓許平南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壓抑，全然沒有了校園裏的生機盎然、隨心所欲。不過，有件事情倒是讓許平南特別開心，那就是發工資了。
雖然他們倆目前暫時在人事科實習，還沒有正式分配工作崗位，但從報到的那天開始，已經算是上班了，上班自然就有工資。他倆是7月份報的到，發行規定，當月的工資是在次月發放。所以直到8月底，許平南才收到自己有生以來的第一筆收入。
發工資那天，許平南特意跑到樓下營業大廳補打了存折，看到自己那筆打款記錄，最後一欄還注著“工資”兩個字，許平南難掩自己內心的激動。雖然錢不多，1327塊，但這好歹是自己掙的，從今天開始，自己就可以養活自己了！
吹著口哨重新回到檔案室，許平南忽然想起來，應該給爸媽也匯報一下這個好消息！他拿出來手機，有心在屋子裏打，又怕有些話讓王小燕聽見了笑話，於是推說上廁所又出了檔案室。
站在走廊上，許平南覺得也不能在這裏打，走廊裏講話容易有回音，打擾到別人也不好。有心下樓，又嫌麻煩，心說：不就一個電話嗎，還思來想去的，自己才在這機關裏呆了倆月，就變得這麽謹小慎微了！
於是一扭身，鑽進對麵的廁所，看看裏麵沒人，便進了最裏麵一個隔間，插上插銷，撥通了家裏電話……
電話很快便接通了，許平南高興地向父母匯報了自己掙工資的消息。
兩位老人在電話那頭也高興得合不攏嘴，許母還一個勁兒地叮囑他，要省著些用，以後用錢的地方很多，嘮嘮叨叨說個沒完。
正高興著，不知怎的，許平南腦子裏突然又冒出來羅二保那檔子事：自己這份工作說不定就是羅家給的，而父親又不知道在人家麵前有多卑躬屈膝，甚至還送了不少錢……
腦補著這些畫麵，許平南剛才的興奮和激動早已被衝得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屈辱、憤怒和不甘，甚至，他還想摔東西，來發泄心中的不滿！
然而，他最終還是克製住了自己，匆匆和家裏掛了電話，許平南一屁股蹲在馬桶上，呆坐著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許平南還陷在自己的情緒裏，難以自拔。直到兩個人出現，和一番竊竊私語的談話，才重又把他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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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蛋，別瞎叫，老子早過提拔年齡了，想讓我當科長你是想瞎了心了”，一個聲音回答道，接著又問了一句：“上個廁所還跑我們六樓，你們那層是不是改收費公廁了？”
“嗨，別提了，想蹲大號結果我們那滿員，這不我親自下來視察一下嘛。”
“那你這是準備站著解決？”
“這不是瞅見李科長了嗎，又給嚇回去了！”
“滾蛋，說了讓你別瞎叫，成天沒正形，讓別人聽見了誤會！”
“我說李科長，聽說你們新進了仨學生，打算怎麽分配，能不能給我弄個女助理啊？”
“哼，就你這德性，我都不知道怎麽進的辦公室！想要可以啊，你成天圍著領導轉，打個招呼不就行了嘛！”
許平南聽到外麵其中一個是李老師的聲音，但另一個聽著陌生，不知道是誰。
隻是前麵幾句玩笑話聽得真切，後來說起工作，兩人的聲音都變小了，聽得不那麽真切。
“哎，實話告訴你老李，老章家女兒馬上要到公司部啦！”，這人似乎有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還有這事？！那我咋沒見公司部去新人啊？”
“今天領導剛定，本來也是要下去坐櫃台的。”
老李聽完卻沒有吱聲。
見老李不說話，那陌生的聲音又接著響起來：“哎哎哎，我可聽說”，說到這，聲音似乎壓得更低了，“那新來的帥小夥兒被你們小姨子給弄家裏啦？”
聽到這句話，許平南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下一秒，憤怒和恥辱充斥胸膛！
“滾蛋滾蛋，從哪聽的這些玩意兒？！你以為在廁所裏就敢亂說啊？！小心被人聽見！”說著話忙貓下腰，瞅了瞅後麵一溜兒的隔間。
“哎呀，我可是因為咱倆有交情我才給你透消息的，你也給我說一個啊！”，陌生的聲音依舊不依不饒說著。
“快滾吧，還好沒人，這玩笑可不能開，不然非把你嘴撕爛不可！”，老李訓斥著，兩人一前一後走了。
廁所又恢複了安靜。
許平南仍舊坐在馬桶上，兩隻腳翹得老高，蹬在前麵的門板上，一動也不敢不動，生怕弄出來聲音。
確認兩人走遠之後，他才放下酸疼的雙腿，從隔間裏麵走出來。
許平南怔怔的望向那兩個還在衝水的小便器，潔白的陶瓷製品因為歲月的洗禮，顯得有些發黃。在它們的上方，不足30公分的位置，寫著一行字：向前一步，貼近文明。
許平南不知道這倆人在廁所討論的事情是否文明，隻是，在廁所這幾分鍾裏，他聽到了太多的信息，讓他的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來彎。剛剛燃起的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都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