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許平南小時候偷雞摸狗的經驗,來到這種地方,首先是穩住狗,其次就是,必須抓緊判斷看守人員的方位,看家護院的位置找到了,才方便一會兒脫身。


    可是四下張望了一下,空曠的場地上,到處都是高低不平的路麵,黑乎乎的也不知是土還是煤,依稀可辨的,隻有那幾排廠房。


    過去他小時候,淨是偷的個人住戶,誰家幾間房子,什麽布局自己都清清楚楚,偷偷摸摸地進廠子裏搞情報,這還是頭一回。


    四處瞎轉了一會兒,許平南並沒有找到看門人的住處。他幹脆也不找了,腦子裏想著當初丁峰給他說的那些話,好像說是進去往裏走的還挺遠,在礦井便就是那幾個煤山。


    許平南心想,礦井要把煤運出來,肯定得有軌道。如果自己找到那鐵軌軌道,沿著一路走下去,肯定就能找到礦井的位置。


    想到這,他便一心一意找腳下的軌道。


    走著走著,許平南忽然感覺腳下踢到什麽硬物,忙彎腰一摸,果然就是軌道。


    就這樣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許平南沿著鐵軌軌道,終於依稀看到了三座小山的影像,他心中一喜,忙快步摸了過去。


    果然和丁峰說的一樣,這三座小山上麵都蓋著一張巨大的帆布。


    許平南走到跟前,伸手摸了摸,這帆布可真厚,質地又硬。他試著往上掀了一下,還沒掀到自己的膝蓋,許平南就沒了力氣,再也掀不動了。


    就這樣一邊盡力往上掀著,他一邊把腳伸進去,往外劃拉了幾下。


    扔下帆布,許平南彎腰細看,都是些大小不一的煤塊,在依稀的月光下,還泛著黑油油的亮光。


    他心想,這下麵是沒什麽問題,不知這帆布蓋著的上層如何,想到這,他便跑去帆布的一角,想試試自己能不能想辦法弄鬆動些。


    他走到跟前看了一下,這帆布的角環上,不光有胳膊粗的鋼筋深紮地下,而且還纏著鐵絲,幾乎每隔三五米,便有鋼筋和鐵絲,將帆布牢牢地束縛著。


    看來,僅憑自己的一雙肉手,想進去一探究竟是難上加難。


    怎麽辦呢?現在退縮,這趟等於白來,許平南心裏有些不甘心。


    他一邊四下踱步一邊想著辦法。


    忽然,腳下“嘩啦”一響,好像碰到什麽,他忙蹲下去摸,卻摸到地上散落著幾根拇指粗細的鋼筋,可是都不長,似乎是下腳料。


    他拿起來,再次走到帆布旁試試運氣,手裏拿著三根廢鋼筋,一同插到帆布下,兩個胳膊一用力,綁著的帆布還真是出現了鬆動。


    許平南大喜過望,連著翹了好幾下,竟真出現了一個鬆動的口子。


    他見差不多了,也顧不得髒,一掀帆布,貓腰就鑽了進去。


    然而鑽是能鑽進去,卻往裏走不了多遠,估計兩米都不到。許平南,頭拱著帆布,一隻胳膊努力往裏麵摸索著。


    摸了幾下,他發現上麵也都都煤塊,不禁心中暗想,難道自己搞錯了,這裏麵確實沒有問題?


    一邊想著,他又用手使勁往裏扒拉著,誰知往裏麵一掏,他便掏出了結果:盡管外麵是煤,但隻是很薄的一層,裏麵全是土,土這麽親切的物質,他斷不會摸錯。


    許平南心說,這羅二保果然居心不良,不行,我得弄個證據。


    於是,他便掏出兜裏的手機,想拍幾張照片。


    許平南的頭和一隻手頂著帆布,另一隻手艱難地掏出手機,摸索著把拍照功能調出來,又向裏麵盡可能深的舉著手機,按下了拍照鍵。


    隨著“哢嚓”的一聲快門聲響,一下把許平南嚇了一跳!


    他剛剛沒想起來,手機在黑暗中拍照,是會自動啟用閃光燈的。剛剛那一下閃光,不知會不會驚動這裏的看守。


    不過既然已經亮了,幹脆就多拍幾張,省得照的模糊不能用,於是他心一橫,又“啪啪啪”的照了幾張。


    看差不多了,許平南心說該撤了,於是合上手機,一翻身,從煤堆上滑下來。


    他腳碰著地麵,剛要起身,就聽外麵黑暗之中有人喊了一聲:“誰在那?!”


    這一嗓子,嚇得許平南差點把手裏的手機扔在地上,他慌忙把手機揣在兜裏,站起來就要跑。


    誰知才剛一站,許平南就覺得右側大腿上突然一陣鑽心的疼痛。


    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帆布旁纏繞的鐵絲不知什麽時候開了,露出的一截正好紮進自己大腿上,還好紮得不深。他硬忍著沒喊出來,顧不得疼痛,拔出鐵絲,撒丫子就跑。


    剛剛喊那人,一邊拿手電來回照著,一邊朝他跑的方向追,嘴裏邊喊著:“抓小偷,有賊!”,嗓門很大,但卻蒼老。


    許平南不敢回頭,不顧一切地往自己剛剛翻牆的地方跑過去。


    一溜小跑,也就幾分鍾的功夫,許平南便和他的“老朋友”大黑狗重新見麵了,他趕忙刹住車,放慢腳步,嘴裏小聲說著:“老夥計,我剛孝敬過你,給點麵子啊,千萬別喊!”


    大黑狗還挺聽話,兩隻眼睛疑惑地看著他,不發一聲。


    許平南心裏安心不少,慢慢小步挪著,快到院牆的時候,撒腿就跑。


    這時候後麵的大黑狗也反應了過來,猛然間“汪汪”叫個不停。


    許平南顧不得這些,摸摸兜裏的手機還在,便用盡全身力氣往前一衝,幾步竄上高牆,翻身就跳了下去。


    出了工廠,許平南心中稍微鬆了口氣,不過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離自己的車還有幾百米的距離。


    於是他喘了兩口氣,繼續朝來時的方向狂奔了起來。


    等看見了自己那輛白色的捷達,許平南心中這才安穩,回頭看了看身後那無邊的黑暗,對方似乎也沒有追過來。


    他忙拉車門,鑽了進去,打著火,一踩油門,車子便像離弦的箭,疾馳而去。


    許平南的心很細,剛開始的時候,他不敢開車燈。因為他知道,車燈一開,尾箱上汽車號碼牌位置,上方的兩顆小燈也會同時打開,這兩顆小燈白天根本不顯眼,但在晚上卻特別清楚。


    即便對方看不清自己的車牌,但看清車的輪廓和顏色是沒問題的,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他憑著來時的記憶,摸黑走了幾百米才敢開燈。


    徹底脫離險境的許平南,此時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心說還好沒被發現。


    剛剛一心逃跑什麽都不顧,這會兒他才感覺到腿上的疼痛。一邊開著車,許平南用手一摸,褲子上已經滲出來不少鮮血。


    一看到血,許平南好像覺得傷口更疼了,甚至疼得他連腳下的油門都不敢用勁踩。


    他強忍著,隨手抓起車門邊上放著的一條毛巾,纏在傷口處,一邊用手按著,一邊繼續朝清陽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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