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喜幾兄弟驚愕的對視一眼,突然,他眼中隱約可見興奮的光芒,他問:“你真的是山地人?”


    蘇瑞挑了挑眉:“當然。”


    陳四喜連忙追問道:“哪座山?”


    蘇瑞一指:“那座啊!”便是她之前看到的塵煙大起的山頭。


    “怪不得了,我就說哪裏會有女子拋頭露麵來搶親的,是山地人就說得通了。”


    “山地人一向和我們不和,不肯出山,怎麽會和卿塵有了接觸?”


    一時間議論聲嗡嗡響起,村民眼神中的輕蔑不恥淡了,防備警惕深了。


    卿塵說過,很多年前,有富鄉的人也常常進山打獵,由於獵人太多,山裏的鳥獸藏得越來越深,獵人也往山裏走得越來越深。就在十多年前,闖入了山地人的地盤,也是第一次知道山地人的存在。有人回來說山地人不許人再上山,否則就要他們好看。


    不能進山就是斷了獵戶的飯碗,當時鄉首決定,為謹慎起見,鄉裏八個村的獵戶一起進山,就算出了事也好照應,誰知,這一次,兩方起了衝突,死了很多人,唯一逃回來的就是夏家村的夏至孝和陳四喜的二哥陳二財,夏至孝斷了條腿,陳二財重傷半月不治身亡。


    回來的夏至孝嚇得不輕,說山裏人有上好的武器,隻是一會的功夫,三十幾個人全部沒了,甚至有的死狀慘烈身首異處,他拚盡全力才逃出來,損了一條腿算好的,總比沒命強,說什麽都不肯再靠近山邊一步。


    從此,沒有人再敢進山,偶然有些獵戶在荒年逼不得已上山,平安回來沒幾日總是有事發生,大家都說那是山地人來討債的,後來,傳言越來越凶,山地人也越來越神秘。如今,就算是大荒年,也沒人敢上山了。山地人就此和外麵的世界隔絕開來,從不出山,也不允許旁人進山,但山地人的流言從沒有斷過,越說越玄乎。


    卿塵給她這個身份就是讓陳四喜不敢為難她,然而,蘇瑞覺得這裏麵不止這麽簡單。一聽到自己是山地人的身份,陳家幾兄弟對視了一眼,嘴角的笑意就淺淺蕩開了。


    陳四喜雙手抬起做了一個下壓的姿勢,滿院嘈雜聲歸於平靜,他站起來鄭重問道:“你真是山地人,不是為了脫罪編出來框我們的?”


    蘇瑞看向他,拍了拍別在腰間的手槍:“你覺得呢?”


    “說得通了,那個女人別著的那個武器很厲害的。”有人說道。


    陳四喜凝眉沉思了一會,似乎有了決斷,轉身小聲地和幾個人商量。


    陳天河首先皺起了眉:“讓她回山裏一趟證明?”這句話音量不小,蘇瑞聽到了,然後一口答應了:“這有何難。”她也正想去看看是不是和自己預想的一樣,有其他人也來到了這個異世。


    陳天河訝異地說:“你要進山?”


    蘇瑞自然而然地說:“回家罷了,有什麽?”她望著陳四喜,似笑非笑,“隻是我現在不能去,怎麽,想趁著我不在,強行按著卿塵的頭成親?”


    陳四喜一臉正直地說:“話說到這份上了,這門親事還能成嗎,卿塵這麽不願意,我難道還綁著他去行禮嗎……若是你回來了,我便祝福你和卿塵。隻是”話一轉,他說,“大先生願不願意接受你為外孫媳婦,我就管不著了。”


    這麽痛快?蘇瑞不敢相信。


    陳天河精神恍惚地說:“既然村長都這麽說了,我自然聽村長的。”


    陳四喜意味深長一笑:“怎麽樣?”


    陳四喜一家人態度驟變,陳二南幾個晚輩笑得陰險,也不罵也不喊了,蘇瑞直覺這裏麵有貓膩,不簡單。可是,山裏麵,她非去不可。她道:“先說清楚,你說的證明是怎麽證明?”


    陳四喜道:“我知道山地人不願和我們往來,也不強求你帶什麽證明,很簡單,你隻要回去一趟,帶回一隻野豬即可。”


    “野豬?”這是什麽要求。


    陳三恭冷哼一聲:“山地人坐擁幾座山巒,獨享山裏的野味,一隻野豬不難為你吧?”


    蘇瑞一口應答:“好啊,沒問題。”


    陳四喜微微一笑:“那就等你回來。”


    陳五好也是笑眯眯地說:“你現在就走吧。”


    陳天河皺著眉道:“現在已經天黑,要去,也要明早才行。”


    陳二南急切地說:“當然要現在,萬一她是羯國探子,一晚上的時間,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蘇瑞左右看了陳四喜幾人一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輕笑一聲:“現在就走,沒問題。”


    蘇瑞婉拒了陳天河的好意,在全村人的目送下摸黑進入了山裏,她在山邊樹叢裏等了一陣,陳四喜帶著村民浩浩蕩蕩到陳天河家裏吃酒,而陳三恭領著十幾個漢子守在山下,就聽他道:“若是見到那個娘們跑出了,給我往死裏打,明白了嗎?”


    蘇瑞冷冷看了一眼,轉身頭也不回的鑽進了山林深處。


    鄉村地頭和城市不同,沒有燈光,太陽一落山,伸手不見五指。蘇瑞訓練有素地打開頭頂照明,驚訝於指南針還能用,一路跟著指示踩在潮濕的枯葉和雜草身上往山林深處走去,一路上四周都窸窣作響,仿佛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偶爾驚起幾隻飛鳥,說不出的瘮人。


    蘇瑞卻走得鎮定穩當,夜間山林作業,不過是普通的訓練日常,她的精神高度集中,分辨四周的一切聲響。


    突然,她關上了照明燈,摸出手槍,麵朝東南方戒備。剛剛,雜草叢輕微發出窸窣聲,她回頭時,黑暗草叢中隱隱透出一絲綠光,蘇瑞初步判斷,不是人,而是一種猛獸,她被盯上了。


    蘇瑞戴上夜視鏡,慢慢蹲下,不明野獸也停下腳步,暗中窺探。


    空氣瞬間禁止一般,蘇瑞的定力極強,蹲在草叢中一動不動,不放出一絲聲響,呼吸聲也壓抑到最低。而對麵野獸緩緩動了動,朝她的方向爬行,突然,耳旁草木嘩啦大響,一個龐然大物掠起朝蘇瑞撲了過來,蘇瑞一驚,舉槍射擊翻地滾走一氣嗬成,背對著野獸人還沒完全轉過身,又是連補兩槍。


    蘇瑞手肘觸地使力,腳底一蹬,迅速躲到一顆大樹後麵,壓低呼吸側耳傾聽。待確定沒有異常聲響後,舉槍從樹後麵走出來,警惕地挪到原處。


    一隻老虎!已經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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