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經醒夢中人,張媛在工作上心思細膩,麵麵俱到。但是生活上麵對自己的女兒,倒是傻愣愣的,完全沒想到過她的社交和娛樂。


    “我馬上就聯係小托班,謝謝你阿暘,你不說,我是真沒想到這以後怎麽帶她。”張媛感激道。


    陸暘搖搖頭,微笑道:“主要是張姐身邊都是些談生意的商人,沒什麽有孩子的母親,孩子到了這個年齡,基本都是這樣的套路。家長工作忙,小托班是最好的安置地點了。”


    喬奚見好奇,問道:“你身邊有這樣的孩子母親嗎?聽起來你還挺了解行情。”


    陸暘默了默,“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今年也六歲了,前幾天聽說去了小托班。”雖然不太願意提起,但是喬奚見既然問了,陸暘也不想隱瞞。


    這話裏沒什麽感情,就像提起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喬奚見突然有些心疼,她習以為常擁有的一切,好像在陸暘那裏都是奢望。


    年少喪母,父親再婚,唯一疼愛他的姥姥去世,大學就已經出去打工自力更生,現在唯一的親人已經又有了其他的孩子,其樂融融,仿佛陸暘才是個外人。


    喬奚見正想找個話題將這件事情翻篇,張媛快她一步,她是個明眼人,立刻轉移了話題。依舊是圍著小樂樂轉。


    三人聊了一會兒,晚餐的時間很快到了。喬奚見和張媛上樓叫醒樂樂,陸暘去廚房將早就做好的菜熱了熱,端出來。


    張媛牽著樂樂的小手走到桌邊,還是沒忍住歎道:“阿暘,你這搞了個滿漢全席啊?”


    桌上八九道菜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螃蟹!”樂樂迫不及待地自己爬上兒童椅,指著桌上好幾個被麻繩綁住,蒸成淡紅色的螃蟹。


    “她姥姥說這孩子從小就愛吃螃蟹。”張媛寵溺地看著興奮的樂樂,笑道。


    喬奚見仔細看了看桌上的菜色。一盤絳紅色的紅燒肉,肉塊大小均勻,看起來勁道不油膩,香氣四溢;一盆油燜蝦,橘紅色的蝦身上撒了些許青蔥,湯汁粘稠。


    樂樂欽點的糖吃排骨裏明顯夾了些番茄醬,顏色偏紅,但是看著,就能分泌唾液。


    最後一道葷菜是喬奚見在陸暘指導下完成的可樂雞翅,賣相顏色和香味跟陸暘的比起來都略遜一籌。


    還有些家常的蔬菜,碧綠鮮豔。


    大家誰也沒客氣,拿起筷子就開動了。


    “見見,這裏有沒有你的手藝?我回來的時候你也在廚房不是?”張媛戴上手套,給樂樂剝螃蟹,問道。


    喬奚見正嚐著看起來就很好吃的糖醋排骨,聽張媛問,隻好放下排骨說道:“那個可樂雞翅算是我做的,你等會兒可以嚐嚐,應該還可以。”她措辭很嚴謹,隻能算是她做的,畢竟全程都是陸暘的指導,包括放多少鹽這些小事。


    陸暘不動聲色夾了一塊雞翅,咬了一口,挑眉道:“確實不錯。”


    “謝謝您。”這時候喬奚見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陸暘的誇讚了。


    她正埋頭品嚐著甜而不膩的糖醋排骨,陸暘突然夾了一個油燜蝦到喬奚見碗裏。語氣有些別扭,“我做的這個比他們做的好吃多了。”


    喬奚見淡笑,嚐了一口,確實好吃,鮮美而又沒有一點蝦的腥味,喬奚見甚至覺得有些喬母的味道了。


    毫不吝嗇地舉起大拇指,表示滿意。得到肯定後,陸暘像個心滿意足的小孩兒,暗自笑了笑,沒說別的,執起筷子繼續吃飯。


    這頓飯吃得時間很久,張媛一口一口喂著樂樂,樂樂有些不適應。雖然是受寵若驚,但是小臉上洋溢出來的快樂是顯然可見的。


    從來沒嚐過陸暘手藝的喬奚見將每道菜都嚐了個遍,隻覺唇齒生香,道道都合喬奚見的口味。本以為兩人家鄉一南一北,口味差別也應該很大,確不想陸暘的手藝居然偏南方,菜色以鮮甜為主。


    酒足飯飽後,幾人陪著樂樂玩了一會兒,暮色漸沉,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陸暘的車還在張媛公司的地下車庫,張媛幹脆就提議,大家一塊兒搭張媛的車回公司,陸暘取車送喬奚見回家,自己正好帶著樂樂出門兜兜風。


    樂樂聽說又可以出去玩,連聲叫“好”。


    張媛自從將樂樂接到家裏,就沒見她這麽開心過。原以為這孩子本性就是這樣安靜,卻沒想到是自己的疏忽。


    此時她心裏既感激喬奚見和陸暘的開導,讓她一下茅塞頓開;同時又對自己的失職十分愧疚。隻是多想無益,她隻有用長長的陪伴才能稍稍彌補自己這幾年來的過失。


    張媛將喬奚見和陸暘送到公司門口,帶著樂樂去了附近的一個室內遊樂場,樂樂興奮地小腿直蹬。


    陸暘開車載著喬奚見歸程,喬奚見陪著孩子折騰了一天,也有些累了。腦袋微微後仰,閉目養神。


    陸暘餘光看見喬奚見這無精打采的模樣,道:“累了?”


    喬奚見眼睛都懶得睜,懶怠地動了動嘴皮,“樂樂真挺能鬧的,你都不累的嗎?你還做了一大桌菜。”


    陸暘微微搖頭,眼睛還看著前方的路,道:“不是樂樂鬧,是你鬧。你要不招惹她,她也不至於那樣上躥下跳。”


    “她不是也挺開心了嗎?開心就好啊。”喬奚見想著跟樂樂告別時她依依不舍的表情,現在還有些想她,“樂樂真的怪可憐的,張姐更是不容易。”說著,又忍不住歎氣。


    陸暘一隻手打開車載音樂,是一首民謠。歌手沙啞著嗓音,唱著深夜和酒。深夜和酒是詩人的靈魂,也是這座燈紅酒綠城市中每個奮鬥著的年輕人的釋放和沉淪起伏。


    “成年人沒有誰是容易的,而且這件事情已經找到了解決的方法了不是嗎?別太擔心了,好好休息會兒,一會兒就到家了。”陸暘騰出手輕輕拍拍喬奚見的腦袋。


    喬奚見沒再閉目養神,拿出手機隨意刷著朋友圈。


    “我怎麽覺得我才剛畢業,這些同學一個個已經開始分享結婚照了。”喬奚見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過朋友圈了,沒想到這麽熱鬧,連著四五個同學不是分享婚紗照就是戒指,甚至還有寶寶剛滿月的。


    “我那些大學同學,有些沒做演員的,別說結婚了,很多都已經離婚了。”陸暘見怪不怪。想到些什麽,又突然帶著些不明意味的表情扭頭看了看喬奚見,“份子錢出了不少,一筆都還沒有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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