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喬坤,何牧心底還是寄予著一份厚望,期待著他真正能夠理解夜遊巡的職責。


    為什麽要選擇喬坤?


    是在何牧給喬坤送飯的時候,借助城隍廟中香火願力,窺視了他的命運。


    當時看到的結果,是喬坤成為了夜遊巡,也窺視到作為代價,他將要付出生命中最為珍貴的東西。


    隻是何牧並不能看到,喬坤必須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麽?


    直到喬坤父母居住小區事情發生了。


    何牧才終於算是明白,他雖然是城隍,是神祗,但他不能違背天地規則,即便是能夠窺視到他人命運一角,也沒有辦法去影響和改變。


    聽起來這似乎有些可笑。


    明明已經是神了,為什麽還要被規則所限製?


    實際上,神並非無所不能。


    在大道之前,神所覺悟、領會、掌控的小道,如微弱的米粒之光,沒有資格與皓月爭輝。


    就像是每個生命的魂魄,都是天地自然的規則創造。


    在生命終結時刻,很自然是要回歸天地。


    便是何牧這位城隍,也沒有資格去阻止,更無法去阻止那一切發生。


    所以,城隍授香火願力膜拜而神,庇護一方是職責。


    在庇護中,對妖魔鬼怪進行約束和懲治,也都是職責範圍內。


    但是任何生靈的命運,單是窺視便已經違背大道規則,更不要說是去改變命運。


    至少,那是如今何牧做不到的。


    所以,縱然是有群妖散布在城市中,隨時隨地盡量去監視城市各處,對因天地之靈複蘇出現的奇異人和事都在密切監控。


    可結果還是沒能完全杜絕奇異的人和事件出現。


    釀成了今夜那場火災,導致那麽一場悲劇的發生。


    何牧自責的同時,也是充滿了無奈,自己還是沒能完全庇護整座城市啊。


    所以他依循當時窺視到的命運一角,在喬坤闖入火場,帶著憤怒不顧生死,要去阻攔五個縱火犯時,敕封了他為夜遊巡。


    至於為什麽沒有親自出麵?


    在敕封喬坤為夜遊巡後,作為自己的下屬神祗,何牧還是能看到他心底那份怨憤。


    若是何牧親自出麵解決的話,喬坤心底怨憤難以宣泄,會成為他的心魔,阻礙他以後的修煉。


    因而,決定放手交給喬坤,算是對這位新敕封夜遊巡一份考驗。


    ……


    炒飯小鋪最後一桌客人離去,何牧不緊不慢開始收拾東西,打掃完衛生,收拾好鋪子裏的東西,拉上鋪子的卷閘門,而後便消失在鋪子裏。


    回到已經鎖上大門城隍廟內,屈指打出一道法令,刹那間城隍廟與外界隔絕。


    這算是何牧收納萬家香火之後,所擁有的一點點小手段。


    小妖們陸陸續續到來,如今倒也是不用擔心,會因為吵鬧把城隍廟守門人驚醒了。


    所以小妖們到來時,湊在一起頗有些放肆地進行議論。


    議論的內容,自然是今夜在城市中發生的那場火災了。


    不過,沒給小妖們議論多久,何牧敲響了上課的鈴聲,盤坐在城隍殿門前洪聲說:“好了,今日可能有事要處理,我們提前上課。”


    聽到城隍爺的話,小妖們自然是立刻全部靜若寒蟬,盤膝坐好認真聽講。


    在何牧給小妖們上課時,喬坤手持夜遊令牌,用鎖鏈拖著五個縱火人的魂魄來到南郊山中。


    被鎖鏈束縛住三魂七魄的五個人,此時已經從之前的驚恐中緩過神。


    然後一個個不停地對喬坤進行著謾罵和嘲諷。


    “你這混蛋,居然敢對我們這樣,我們獲得了異能,乃是天選之人,你死定了。”


    “嗬,夜遊神?你真有本事,就把我們殺了啊,殺了啊?”


    “他不敢,我們可是覺醒了異能的主角,殺了我們他必遭天譴。”


    “對,他要把我們帶回城隍那裏,讓城隍處置我們。”


    “嘻嘻嘻,城隍算什麽?他哪有資格處置我們?我們可是覺醒者,是這個時代的主角,城隍敢動我們?那他的烏紗帽就不保。”


    說起五人的覺醒,其實還真有一點滑稽和可悲。


    五個人本來不認識,但是他們五個都有一個共同點:獵奇心很重,喜歡冒險。


    何牧讓小妖們處理城市東郊科研公司事件後。


    五個人從網上和新聞上看到相關報道和各種傳言。


    於是就大著膽子,闖入當時已經被封閉的東郊工業區,想要親眼看一看。


    當時和五人一樣大膽去冒險的人不少。


    隻不過,大多數人都被攔下來,一些闖過關卡的人不久也被抓住。


    五個人非常幸運,闖過關卡。


    可是五個人也是不幸的,因為他們定位的地方出錯了,到的地方不是科研公司,反倒是位於科研公司北邊的一家冶煉工廠。


    但也是因為定位錯誤,讓五個人躲過了警察的追捕,也避開了何牧派出小妖的巡查。


    在那家冶煉工廠裏,他們見到了改變他們命運的東西。


    冶煉廠在東郊科研公司事發前,剛從外地購買了幾車的煤炭,結果遇上了東郊工業區封閉,幾車的煤炭就被卸掉堆放在工廠裏。


    而在那些煤炭中,藏著一個火靈匯聚而成的怪石。


    怪石借助周圍煤炭燃燒了起來,被闖入的五個人發現了。


    五個人一起趕到現場,立刻遭到怪石附身。


    五個人一開始是惶恐的,但是慢慢他們的心神,受到怪石中火靈侵染,最終他們看似融合火靈,實際卻是淪為火靈之力的傀儡。


    喬坤沒有理會五個人魂魄咒罵和嘲諷,深入到山中,找到了兩棵係著紅繩的樹。


    這兩株樹,是喬坤上小學的時候,植樹節時,他和父母一起種下。


    如今兩株樹已經長得很高大,但是喬坤怎麽也沒想到,他隻能獨自來了。


    站在樹下愣了一陣,喬坤動手在兩株樹之間,刨開了一個坑。


    然後從懷裏拿出一件東西,那是已經燒得焦糊的相框,相框上的玻璃已經被燒得炸裂,裏麵的相片也已經被燒掉大部分。


    但隱約還是能看出,相片上有著三個人影。


    這是喬坤小學一年級和父母種下兩株樹後,一起在兩株樹下的合影。


    而父母一直把這張相片掛在家裏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喬坤很想把父母屍骸埋在這,但是因為煤氣管道引發的爆炸,他已經找不到父母的屍骸,隻是找到了這個麵目全非的相片。


    所以他也隻好,把這張全家福的相片,埋在這裏作為一份祭奠。


    等相片埋好了,喬坤猛地轉身,看向那五個人的魂魄,雙目中雷霆閃爍,怒喝一聲:“今日,我便活刮了你們三魂七魄,以慰我父母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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