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荒雙目絢爛如虹,所有的一切攻擊都被他看在眼裏,當下揮動大戟,一擊將天刀劈裂。


    天刀為法則所化,當場潰散,隻留下餘音寥寥,撥動人的心弦。


    然而七荒心神固守,不受其惑,血氣環繞體外,將黑雪戟映照地血紅燦爛。


    大戟翁鳴,像是有感,在輕顫,在興奮,像是要蘇醒過來,解放沉睡的力量。


    “愚蠢的人。”


    那女子開口,聲音稱不上多麽悅耳,反而有些冰寒和嫌棄,也可見平日裏是高高在上慣了。


    “你這醜陋的女人,趕緊過來受死吧,別裝神弄鬼。”七荒也沒有什麽好臉色,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當下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抽身而退,找個地方檢查一下自身。


    “你竟敢說我醜?”那女子先前倒是波瀾不驚,此刻卻似有怒氣,眼睛裏似乎要噴火了。


    “自己醜得都不敢見人了,還不肯承認嗎?我以為你好歹有點起碼得自知之明?”七荒冷幽幽道:“我勸你還是速速自戕吧,免得汙濁了世間。”


    “世人都稱我是天仙子降世,驚豔了人世間,家父怕引起波瀾,親手為我帶上麵紗,也就是你這種有眼無珠的人,才心生妒忌,詆毀她人。”女子似乎尤為高傲,甚至是有些傲嬌,然而七荒卻感覺格外的異樣,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確實,他有些無語了。


    “妙人不自讚,庸人喜自誇。”七荒低聲喃喃道“這女人臉皮怎如此之厚?”


    “你說什麽?”


    盡管他的聲音很小,但是對麵那女子還是聽清了,當下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從小如眾星捧月的她,何曾聽到過如此大不敬之言。


    “你怎的如此厚顏無恥?”七荒提高了聲量,字正腔圓,中氣十足,還帶著一股責問與訓斥之意。


    “你去死!”


    女子聽到此話,當即氣的不輕,此人竟敢一再冒犯她,這簡直不可原諒,原本就是為了伏殺七荒而來,此時更加恨不得將麵前之人一掌劈死,方消她心頭之恨。


    麵紗清揚,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僅僅如此,卻也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


    她或許的確是如她自己所說一般的驚豔動人,但是此刻七荒的注意力卻並不在此。


    那女子悄目含煞,一掌怒拍過來,虛空浮現一個半透明的手印,將七荒的整個身體都覆蓋住。


    掌印像是在虛空中前行,速度極快,卻並未帶起什麽波瀾,然而七荒則感覺到極大的壓迫,感覺到全身全身血液在僵固,在停滯。


    “喝!”


    七荒輕叱一聲,古經運轉,身體在刹那間充滿活性,揮動手中大戟,將掌印劈裂。


    然而,對方顯然不會就此罷休,連拍雙掌,掌印一個又一個,接連浮現。


    七荒神目運轉,沒有漏掉一個,手中大戟揮舞的呼呼生風,擊碎了一個又一個掌印,可是那女子掌印卻出的越發地快了,雙手接連拍動,妙手如生花,揮舞起道道殘影,在她前方,已是密閉的掌印空間,四麵八方,將七荒禁錮。


    “千手印——第一重,疊手印!”女子結出一道奇異的手印,口出妙音,頓時這片空間便輕微的波動了起來。


    正在奮力劈碎掌印的七荒頓時感覺到有些不妙,一些零零碎碎的痕跡在空間裏散落出來,在重新聚集。


    那是先前被劈碎過的那些掌印,原來它們並沒有被真正的磨滅,隻是呈潰滅的的假象,潛寂在七荒的四周,待到那女子打出第一百零八掌的時候,這才將先前的掌裏全部喚醒,重新化為完整的一掌。


    無數的手印聚合,從四麵八方湧現,極為迅速,將七荒困死。


    七荒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任憑自己如蟬繭被圍困,當下揮動大戟要再次打散這些印記,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大戟之力千鈞重,輕易就穿過了那些印記,並未對它們有所毀傷。


    “已經太遲了。”女子似乎早已料到會如此,一點也不意外,反而奚落道:“任憑你一身蠻力又如何?在此刻並無任何用武之地,先前之景象不過是混淆你的視聽而已,疊手印已經完全施展而出,你已經沒有任何勝算!”


    “原來是這樣!”聽到女子的話,七荒哪裏還不明白,這女子根本就不是個善茬,不過是借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幹擾七荒的判斷,好成功打出一百零八道掌印而已。


    “竟是後天無敵法,我真是大意了。”七荒無奈停下手中大戟,因為任憑他如何反擊,他也無法攻擊到這些掌印,像是不在一個次元內。


    所謂後天無敵法,是一種高階道法,這種法一旦施展成功,便不會受任何因素幹擾,它會自行施展道威,即便施展它的人死亡,它也不會消散,會自行轟殺敵手,直至威力耗盡,所以有人稱它為“無敵”法,可這種道法也有致命弱點,便是施展過程中,不得中斷,否則無效。


    僅僅在短暫的幾個瞬間,所有的手印碎片已經聚合完畢,一隻玲瓏剔透的手印,從虛空凝結,丈許大,手指修長形態優美,像是一件瑰麗的藝術品,絕美而無可挑剔。


    可是在它的掌心處卻困著一名黑衣的少年,像是憑空玷汙了這件無暇的藝術品,使它不再完美。


    “真是礙眼!”輕紗遮麵的女子,淩空踏來,圍繞著自己的作品觀賞起來,似乎頗為滿意,直到最後看到掌心處如蒼蠅一般的人,這才厭惡道:“讓你如此奢華的死去,可真是便宜你了。”


    “不過,算了,本小姐也不與你計較這些了,就算我慈悲吧。”


    她在笑,像是高高在上的主宰,對手於她而言,如螻蟻般弱不堪言,連此等死法都覺的是在施舍對方一般。


    相比於手印外女子的輕描淡寫和不在意,七荒的處境就顯得岌岌可危了,這手印從外麵看像是虛影,但對於裏麵的七荒來說則是最為全麵的枷鎖,不僅將他凍結在裏麵,而且連同他的血氣也一同禁錮。


    然而,七荒感覺到的危險卻遠遠不止如此,這手印蘊含的掌力才是最為可怕,類似於七荒修行的“浪千疊。”


    一百零八道掌印聚合成一,正籠罩著七荒,且這一道掌印蘊含著一種毀滅的意誌力。


    “小子,要吃大虧了吧。”就在七荒一籌莫展的時候,靈淵渡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渡爺,你終於出麵了,現在可如何是好?”七荒連忙問道。


    “自己想辦法,我幫不了你!”靈淵渡無情的回應頓時讓七荒有些目瞪口呆。


    “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這丫頭天賦了得,竟然將自己的天賦之靈融入到了這道掌印之中,賦予了這疊手印一種特別的穿透力,依你現在的狀態是無法抵抗的,你自己早做打算吧!”


    說完,靈淵渡便沉寂了下去,不再出言,也根本沒打算施法相救。


    很快,七荒就見識到了,何為“特別的穿透力”,一股無形的力從四麵八方壓迫進來,從體表向著身體穿透。


    七荒渾身被禁錮,勉強轉動眼珠,看到體表在滲血,他的眼睛很特殊,看得透透徹徹,一滴滴殷紅的血液,從毛孔裏緩緩擠出。


    可是七荒眼睜睜看著,卻毫無辦法,就連靈淵瞳孕育的瞳劍也無法有效斬斷這種無形的掌力,它無孔不入,無物可擋。


    七荒隻感覺道一直巨大的手掌穿透了他的身體,穿透了他的血液,也穿透了他的五藏神境,盡管他的身體與別人不同,已經將除了心髒之外的其四大神藏掩藏了起來,獨留命源境,此刻卻也遭受大難。


    他的命源早已蛻變,此刻他的命源神輪上有一個拳頭大的五色小人盤坐,此刻感受到巨大的威脅,一隻巨大無邊的玲瓏玉手從天穹拍落,要打崩這命源神輪。


    五色小人仰天一吼,揮動五神拳,朝著那巨手轟去,腳下命源神輪緩緩轉動,滾滾神源湧動而來。


    然而一切都太遲了,五色小人還沒來得及受到神源的完全加持,那隻巨手便拍落下來,強大的貫穿力當場將它打散,在半空中解體,然後那隻巨手直直地拍在了命源神輪之上,隨即轟然炸開。


    “哢嚓,哢嚓!”


    命源神輪,開始蔓延出巨大的裂縫,隨即神源塌陷,七荒的命源境如同天崩地裂,在走向毀滅。


    玲瓏剔透的手印內,七荒的眸光也開始黯淡了下去。


    “哼,敢殺我妹妹,沒想到會有今天吧。”那輕紗遮麵的女子,手指繞著青絲,冷冷道:“我最疼愛的小妹,竟會喪命於你手,如今你就拿命來還給她吧。”


    而後,這女子又背過身去,對著學院大門的方向,低聲道:“小妹,殺你的人已經被我除掉,姐姐替你報仇了,放心吧,你那不成器的未婚夫也過來陪你了,雖然他實力差了點,但總算是對你有幾分情意,我特意送他來與你相見,你不必害怕和孤單。”女子此刻似乎有些感傷。


    可憐地上那死去不久的張遠,致死都不明白,他的“大姨子”從始至終隻是拿他當祭品而已,盡管她有實力救他,卻始終沒有出手。


    “不過,這黑雪戟的確是難得的寶物,張遠這不成器的家夥若是能得到此寶認可,也不至於命喪黃泉,真是廢物,虧得院士如此看重你。”女子瞥了一眼地上已無生命跡象的張遠,有些不屑。


    可憐張遠,死也不會想到,他死透了還會被人給嫌棄,而且還是一直慫恿他來尋仇的“大姨子。”


    “也罷,以後帶回族中,定能使它再度大放異彩。”


    女子一探手,那杆黑雪戟,便破印而出,出現在她手中,而隨著手印的破裂,七荒的身體也從半空中沉墜而下。


    “小七!”


    一道驚天的怒吼從遠方響起,震動了這片“三渡險”地。


    “嗬!差點忘了,還有一個呢,當日的事,你也有份!”女子斜握黑雪戟,低聲冷冽道:“一並除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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