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真是可惜,沒看到精彩片段!”


    雖沒有看到人,可是這語氣讓暮歸下意識地腦袋抽筋。


    他似乎知道這人說的“精彩片段”是什麽。


    那女鬼消散後周圍場景並沒有發生崩塌,但是屋頂上卻傳出來月七的聲音。


    暮歸抬頭,看著月七那張陌生的臉,三分笑意,七分調侃。一身青衫,手裏甩著一塊黑色的木牌子。見此,暮歸臉色有片刻的錯愕。


    不是她?


    可是這語氣和神情卻很像。


    “嗨,你收了我的禮,以後就是我的好徒弟了。快,喊聲師尊給為師聽聽。”


    暮歸:“你是誰?”


    “我是你師尊啊!”月七說著從房頂的橫梁上翩然落下,本來想來一出天女下凡,誰知卻腳一歪,差點來了個王八翻身。


    “哈哈……”扒爺笑得十分不得體。


    “那個意外,剛才跑的急有些腿軟,嗬嗬,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月七有些訕訕道。


    暮歸:“你被人追?”


    “哈哈,大徒弟你可真逗。這裏哪有人,一城鬼,你應該比我清楚啊!”


    暮歸涼涼看著月七,眼神有些哀傷,道:“是,我是比你清楚,畢竟我,死了。”


    “死了又怎樣?”她也死過,還不止一次,也沒見這麽傷感。


    “死了又怎樣?人死如燈滅,便不能留在這個世界,你說會怎樣?”暮長天從來都是意氣風發,溫文爾雅的君子,鮮少有這麽頹廢的神情。


    而月七與並不理解他現在的心情。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到這裏的,更不知道為何會在這裏,現在想起,以前渾渾噩噩不曉得身死道消隻守著一個攤位也無甚煩惱,可是自從想起以前的事兒,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即使是他,一時也無法接受。


    人死後,身歸黃土,魂歸地府。


    何況他是修道之人,比別人更明白這個道理。斷不會為了求生而奪舍他人。


    “真是迂腐!你也修了這麽多年,竟都沒有明白自己修的是什麽?”她對暮長天的印象堪堪停留在桃山秘境。雖然這人有時有些迂腐古板,可也的確是個正直的君子。


    她一直認為自己不是什麽好人,當然也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所以遇到這種人往往敬而遠之。


    幫他也算還了在桃山秘境時他救自己一命的賬吧!


    她向來恩仇必報。


    於是月七清了清嗓子,道:“天道之下,天地人神,妖魔鬼怪,各有其道。你生而為人,卻修仙道,走了一條逆天之路,所以死在路上很正常。但修煉之道修仙,修的不是心,煉的是你那肉體凡胎。如今身死道消,可卻留了魂魄。暮歸,暮長天,如此你便要放棄了嗎?”


    “我待如何?奪舍之事,天道不許,宗門不容,我心難安。”暮歸堅定道。


    月七自然知道他的性格,但是卻也不是讓他去奪舍旁人。


    不過心裏卻想,自己死了有活,活了又死,自己也從來沒有主動去奪舍,可是也的確穿到了別人的殼子裏。


    不過眼下卻不是自己糾結的時候,於是又問道:“我再問你,你修仙為何?”


    “當然是為了追求長生之道,修得真仙聖體。”暮歸毫不猶豫道。


    可是這些如今可能與他無關了。


    “哈哈,長生……,這些話也隻有你們信?”月七聽言竟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暮長天啊,暮長天,千靈界千萬年來你可聽說有人真的成了金仙,修成了正果。我隻聽說有人飛升,可沒聽說有人成仙。我告訴你吧!在千靈界的上界有玄天界,玄天界之上還有仙靈界,過了仙靈界才是神界一重天,然後給那些神界大佬當牛做馬。所以你走的這條逆天之路本就是沒有盡頭並且會隨時夭折。長生那是鏡花水月的事兒,其實修煉為的不過兩個字:活著。”


    活著,自由自在又隨心所欲的活著。


    這麽簡單的兩個字,可是這世上卻幾乎沒有人可以做到。


    修仙之人總想長長久久的活著,可是總負眼下時光。


    一生無愧誰都做不到,而她要做的隻是無悔。


    “你怎會知道上界之事,而且將修仙說的這般兒戲,實在荒唐。”


    “我怎麽知道啊!因為我剛從上麵下來呀。見到我這樣,你還不明白嗎?何為天仙下凡,就是我啊!”


    暮歸:“……”


    他好想打人!


    “嗬嗬,我可不是開玩笑。不過還是說說你的問題吧!我剛才也說了,那些妖,魔,鬼,怪聽著怪嚇人的,可是有人生而為魔,有人生而為妖。而修煉之事,道不同,但是也是殊途同歸。你已為鬼,這是事實,既然如此,兩條路:投胎和繼續修行你自己選。”


    月七再次將問題拋給暮歸。


    畢竟從剛才到現在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萬一他就是想死,想早點投胎呢?


    暮歸沉吟,俊美的臉變了幾變,最終才沉聲問:“如何繼續修行?傷天害命,有違本心之事兒我寧願投胎。”


    “哈,你條件還不少。其實投胎也挺好,咱在地府也有人,要不我給你捎句話,下輩子保你投個好胎。”月七咧嘴笑,已經知道他的答案,卻還是忍不住調侃他。


    暮歸拳頭纂的緊緊的,這語氣怎麽那麽熟:“……”


    他這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但是其實也隻有自己知道,他隻是懶得計較,唯有一個人。


    而眼前之人雖然和那人容貌不同,性格也有所差別,可是他就感覺莫名的熟悉。


    於是問道:“敢問道友名諱?”


    “徒兒,你終於想通要拜師了?”


    暮歸:“這是兩回事兒。”


    意思他隻想知道她的名字。


    “哎,真是古董。”月七歎了一口氣,看來收徒大業還需努力。


    於是甩了一句話,“你師尊我叫月重七,記住了。”


    “月——重七。”暮歸眼神複雜地看著月七,而無淵這時不著痕跡地測了側身子把他的目光遮住了。而月七一直在研究手裏那塊牌子,但看了半天也沒什麽發現。


    “大神,這是什麽?你可知道?”月七轉身將牌子遞到無淵的手裏,這是剛才那女鬼化成飛灰之後掉下來的。


    隻見無淵淡淡掃了一眼,道:“招魂令。受召者可入冥府為陰兵,不入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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