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宮的外城樓上,可以俯瞰到整座郢都的繁華。街道兩旁是來來往往的百姓,有擺攤叫賣的,有表演雜耍的,有走在路上挑著扁擔賣些麵粉水果的,一切都是那樣祥和。


    蕭楚嵐已經許久沒有看到楚宮外的世界,一切就如同一年多前那樣...她目送著宇文泰與一行人遠去的背影...此生怕是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吧...第一次來的時候她不後悔...現在,她也不後悔...隻要他能平安無事。


    不知不覺,她站在城樓上注視著那個背影良久,直到他消失在了她的視線範圍之內,她的心也隨著宇文泰的離開而遠去。


    他臨行前隻對她留下“勿忘,等我。”這短短四個字,在蕭楚嵐的腦海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記。可是她不再抱有奢望,此生能再見到他,對她來說已是莫大的幸福了。


    她在心中安慰著自己千遍,百遍,可是終究眼淚是不會騙人的。


    慕容墨彥站在她身旁靜靜地看著她,他並沒有打擾蕭楚嵐的傷情感懷。他也曾質問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一些。但最終,在占有和成全之中,他選擇了占有。


    日暮西山,蕭楚嵐再回到蘭因殿時,剛才所發生一切的痕跡都已經被清理得一幹二淨,就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她與宇文泰得重逢,也似乎化為了夢境一般,現在是時候回到現實中去了。


    她早早休息了,她的心也漸漸恢複得如往常般平靜。


    宣室殿內,慕容墨彥一個人,獨自喝著悶酒。玄色繡金線的龍袍上,滿是他喝酒留下的酒漬,他冷峻的麵龐上也似乎有說不盡的苦楚。蕭楚嵐走下城樓時,沒有多看他一眼。


    不久,一身身穿海棠花長裙的身影走了進來,逐漸靠近他,那熟悉的身影,是皇貴妃江雅卿。看著慕容墨彥如此消沉,貼身的太監不免擔憂,於是特意把江雅卿請了來。


    江雅卿清麗的麵龐上滿是擔憂的神色,“皇上,您這是怎麽了?”她靜靜坐到了慕容墨彥身旁,她纖細的手指溫柔的撫上了他的臉。


    慕容墨彥一把抓住了江雅卿,把她整個人都抱進了他的懷裏,“雅兒,你來了。陪陪朕。”他傷情地說道,“朕好孤獨。”


    江雅卿靜靜地在他懷裏,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那是一份令她憧憬了很久的感動,她沒有想到,今日的慕容墨彥似乎格外的溫柔,格外的動人。


    “朕想把皇後留下來,但是她再也不會原諒朕了。”慕容墨彥舉起了酒杯,一口不剩地往嘴裏灌了下去,“朕現在隻有你了。”他露出了一絲夾雜著失落和欣慰地笑容。


    江雅卿聽到“皇後”二字的時候,心疼的像一把匕首捅進了自己的胸口。與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男人,此時正抱著她,心裏想著其他女人,那個女人,是他名義上所謂的妻子。


    她也是有兒女私情的人,她怎麽能夠容忍自己的丈夫被搶走,自己的正妻之位被搶走,現在連他的心都已經到了別人身上。


    “皇上,那您為什麽不放她走呢。”江雅卿哽咽著說道,她清麗的麵容上心碎的神情惹人憐愛,讓人不禁想要撫平她的傷痕。


    慕容墨彥溫暖的掌心,雙手撫摸著江雅卿的臉頰,溫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朕嫉妒,朕看著她對宇文泰明媚的笑意,她對宇文泰深情的眼神,她為了宇文泰的安危而緊張。朕無法忍受,她是朕的皇後。”


    “她是您的皇後,”江雅卿失落地說道,“她是皇後,那我呢?我算什麽?”她問道,她也知道她的問題太可笑了,她是皇貴妃,但是玉妃說的沒錯,皇貴妃,位同副後,那又怎樣?她不是他的妻子,不是將來要與他“生同衾,死同穴”的人。


    慕容墨彥沉默了,他不知如何回答。他的思緒很亂,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麽的了。大婚前,他對這名梁國公主百般厭惡,為了江雅卿甚至不惜把蕭楚嵐囚禁在蘭因殿內,他承認他當時對蕭楚嵐太不公平。


    而現在,僅憑著幾日的認識,他竟對蕭楚嵐有些癡迷,他在決定放蕭楚嵐之前甚至都考慮過把她放走。可他聽到那首《玉樹後庭花》之時,他猶豫了,他不得不承認他被這他所謂的靡靡之音吸引到了。可是這對江雅卿又談何公平呢?


    他放開了江雅卿,“時候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他的酒意被江雅卿犀利的質問消除了,他揮了揮手,示意江雅卿離開。


    江雅卿淚影婆娑地站起了身,“臣妾告退。”她轉身,快步離開,越走越快,甚至跑了起來,她不知該如何麵對慕容墨彥。


    她的心被慕容墨彥的一席話傷透了...從始至終,她對慕容墨彥都所求無他,她可以忍受隻做皇貴妃,隻求他心裏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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