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比不見更令人心痛的,是日日相見卻像熟悉的陌生人。


    諸葛天雲用著一種憤恨的眼神看著宇文泰,她恨這個男人。她自詡聰慧賢德天下無雙,曾是梁國第一才女,她曾發過誓要嫁給這世間權力最高的男子,讓他這輩子眼中隻有自己。


    “我嫁給你這兩年來,你的眼中,你的心裏,可曾有我半點位置?”她坐在床邊,伸手挾製著宇文泰的下顎,“你不過是把我當作蕭楚嵐的影子,我諸葛天雲究竟哪裏比不上她?即使她被您親手害死了,您還是對她念念不忘,我還想問她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究竟有什麽值得留戀?”


    原來女人的嫉妒心是如此瘋狂的一個東西,它是不分先後早晚,也不講黑白曲直的。


    “你以為你有多高尚嗎,諸葛天雲!”忽然,一直未曾發聲的彭昀飛突然大吼道,“你們諸葛家圖謀不軌很久了,當年若不是你父親向皇上離間了長公主,今天哪有你諸葛天雲做皇後的份?”


    話音剛落,宇文泰有些愕然,若不是彭昀飛的提醒,他怎會將當年諸葛昊運的離間之詞與他近日犯上作亂的謀逆之舉聯想到一起。他還一度自責是自己私心太重,才給了諸葛昊運機會。


    諸葛天雲冷眼瞥了彭昀飛一眼,“看來彭將軍什麽都知曉啊。可惜太晚了,哈哈哈。”她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小腹,“皇上,我們的孩子一出世,他就可以君臨天下了。您開心嗎?”


    宇文泰閉著眼,絲毫不願再理會眼前惡毒的女人。


    回想起那日大雪紛飛,蕭楚嵐身懷六甲就跪在養心殿外。他打從心裏不忍,他就要衝到殿外將她救起,是諸葛天雲攔在他身前,“皇上,楚王是楚國餘孽,女帝替他求情就是在與您的大業作對啊。”他竟聽了進去,他除了對慕容必成心懷芥蒂,他還嫉妒他,他嫉妒得發狂。


    皇帝臥病在床,諸葛昊運以丞相之職監國,在接下來的短短一個月內,他便開始大肆鏟除異己,做起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勾當。


    一日夜晚,養心殿外閃過了一道黑影。


    “微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那黑影正是接到密令的蕭桂鑫。


    宇文泰的氣色與一個月前差不多,在皇後尚未誕下太子之前,丞相並不敢馬上將宇文泰置於死地。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既然你來了,那麽就按照計劃開始吧。”


    蕭桂鑫點了點頭,答道:“遵旨。”


    翌日,整個皇宮都亂了套,皇帝和大司馬二人沒了蹤影,皇後急得恨不得將皇宮翻個底朝天。


    東海的氣候四季如春,隻是海水有漲有落,伏羲族人都是靠海水的漲退來辨認一年四季。不知不覺,又過了月餘,海水又從漲滿到略微退去。


    蕭楚嵐盤腿坐在寢殿內打坐,她在短短三月內練就了一身武功,也逐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隻是腦海中的空白一直無法填補。


    “殿下,族長請您到他那邊去一趟。”殿外一侍女進來通傳。


    蕭楚嵐緩緩睜開了雙眼,“知道了,你先去吧。”


    走進上官無痕的寢殿內,蕭楚嵐看到了兩名從未見過的人,她下意識地提起了手中的劍。


    “公主,我可算見到你了。”見到蕭楚嵐,芷妍一下子激動地撲了上去,“奴婢還以為這輩子見不到您了。”


    蕭楚嵐有些迷茫,“我…認識你嗎?”她詫異地問道。伏羲族人待她恭敬而又真誠,她從未見過有人對她態度如此熱切。


    正當芷妍準備開口解釋時,上官無痕走了出來,他臉上表情有些沉重,“你舅舅中毒了,快去看看他吧。”


    “我舅舅?為什麽不是你舅舅,我什麽時候有舅舅了?”她疑惑地問道。


    上官無痕被她的三個問題問懵了,“我和你不是一個娘生的,所以他是你舅舅,不是我舅舅。”他說著,索性拉著蕭楚嵐走到床前,指著躺在床上的宇文泰解釋道:“他就是你舅舅,比你大六歲,他叫宇文泰。”


    “你等等,我爹姓蕭,我娘姓陳,為什麽我舅舅叫宇文泰?”蕭楚嵐拚命回想著,她就是什麽也想不起來,她看著宇文泰的臉,腦海中除了空白,還是空白。她隻是覺著這人長得還算俊秀。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反正他就是你舅舅。他中了蠱毒,你把他領回自己宮殿裏,要不要救他都隨你。”上官無痕被她拋出的問題煩到了。


    帶著滿腔疑問,和惻隱之心,蕭楚嵐還是命人將宇文泰扛到了自己寢宮的偏殿。她坐在床邊打量著眼前這個男子,唇色發紫,應是中毒很深,她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卻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但可以確定,他就是中毒了。


    蕭楚嵐察覺到有人跟了過來,問道:“你怎麽跟來了?”她上下打量著芷妍,一身宮女打扮,長得倒有幾分姿色。


    “奴婢自小就跟著您,您不記得了?”芷妍見她對自己毫無印象,不免有些著急。


    蕭楚嵐搖了搖頭,“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救人,你在這裏不方便。”語氣十分親和,不似從前那般公主的架勢。


    待芷妍離開後,蕭楚嵐小心翼翼將宇文泰扶起,她則盤腿坐在了一邊,準備運功將毒從宇文泰身體中逼出。雖然她真的不記得宇文泰這個舅舅,但是想著上官無痕從不會誆騙自己,她親人本就不多,能救便救吧。


    她運行周身靈脈來使靈力匯聚,雙手握住了宇文泰的雙手,用自己的功力將毒素向外逼出。這是她第一次嚐試用靈力救人,隻能做最簡單的嚐試,她能感受到宇文泰體內也極具著強大的內力,正在衝擊著她發出的靈力。


    宇文泰中的是蠱毒,隻要將他體內的蠱殺死,就能化解,這對完全打通了靈脈的蕭楚嵐而言並不是太困難,隻是她的靈力尚淺,所以隻得一邊聚集東海的靈氣一邊輸送給宇文泰。


    一個時辰過去,蕭楚嵐突然感到宇文泰體內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衝出了枷鎖,震懾到了她的內髒。一時間,她從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倒在了床的一個角落。


    慕容必成雖從頭到尾都未露麵,但他就一直守在門外為蕭楚嵐護法。他對宇文泰是有恨的,宇文泰奪了慕容氏的江山,又幾乎要將慕容氏趕盡殺絕,他還因為一己私欲將蕭楚嵐差點逼迫至死,他怎麽能不恨。但他深知他不能殺宇文泰,他若殺了宇文泰,他和蕭楚嵐的將來也會就此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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