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仕湖回到家後,當天晚上就立馬招集了林振翔、曾仕友就在仕友家商量去山裏砍樹的事。曾仕湖想能拉到五個人就行了。他們三個,再加上“力大紮實好用”的白德贛,白德雷兩兄弟,是絕對足夠了的。隻是他還沒跟曾劉鳳和白世連說過,但他估計如果跟他們說他們會同意的,兩兄弟在家也是浪浪浪又過一天,賺不了錢……


    “仕湖,你說去砍樹,但是誰拿油鋸呢?我們三個一個都不會啊?”林振翔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林振翔和曾仕友對曾仕湖的提議,去山裏砍樹的事都挺感興趣的。因為他們的家庭都太貧窮。而他們也都想為改變貧窮的家庭盡一份力。而且沒錢的生活也實在是很難受,有時候想去買雙皮鞋,買套廉價的西裝都拿不出錢。誰都想有份“工作”讓自己有收入。而這麽大個人了,再問父母要錢也不好意思。更重要的是,即使問,父母也沒有……


    曾仕湖看了曾仕友一眼,說:“我覺得‘許司令’扛油鋸就絕對行。”接著又問一下曾仕友:“仕友,你自己覺得呢,有沒有把握。”


    “湖崽,仕友才16歲哦,他雖然身材高大有點力氣,但是從沒用過油鋸啊,這個東西有點危險的……”曾仕友母親可能見曾仕湖提議曾仕友當油鋸師傅,忍不住插句嘴說出她的擔心。


    “媽你別管,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曾仕友說了他母親一句,自己想了一下認真的說:“仕湖哥,我覺得我行,那玩意沒啥的,隻是要手上有力氣,人靈活點的就行,又不是沒見過。最多一個星期我就能玩熟……問題是,我們三個都沒油鋸啊?”


    “這個好辦,沒油鋸我去買,也就5-6百塊錢嘛,錢我墊著先。到時候砍完了再折價***如買了600賣舊的得300,那300的折舊費就從砍工裏出就行了,秋老板說一共有500-600方樹,我就算他500方,就算按60塊一個方砍工,全部搞完也有30000塊,如果過年能砍完一個人可以得6000塊,還怕出這600塊錢,而且我估計單價還有得加的,裝車也可以另外加錢的……隻是,可能我力氣小點,你們兩個會不會覺得吃虧?”


    “你說的什麽話?活是你聯係的,而且大家從小就玩到大的兄弟,說這些就見外了。這樣說,去山裏看過後,我們都覺得能做,買油鋸的錢我們也出,如果600塊就一人200,實在虧就大家一起虧。”林振翔和曾仕友都對這個油鋸的事表了態。


    “那也好,噢,嬸,那你抽個時間,跟劉鳳姐說一下這個事,你說得多少錢是絕對平分的,沒有包工頭賺差價,去看山的時候也可以叫世連哥一起去……”


    曾仕湖跟曾仕友媽媽說了這句,讓她去幫叫白德贛,白德雷兩兄弟。


    “這個沒問題,我可以幫去叫,我估計你劉鳳姐也會同意,隻是兩個的安全你們要注意噢,還有他們的錢誰來幫保管,像你說的每砍得一車都發錢的?”


    “賬目我來管,每車得多少方,得多少工錢,夥食費花了多少,我都可以把賬目寫得清清楚楚。等做完了。如果他們想看我可以拿回家給他們看,白德贛和白德雷兩個的錢我也可以幫保管,過年回家再拿給劉鳳姐。”曾仕湖向曾仕友媽媽保證道。


    “媽,你就放心吧,仕湖哥以前每次考試都能拿第一,這點小數難道還算不清楚嗎,你去跟劉鳳姐和世連哥說就行了,到過年兩兄弟搞不好拿個萬兒八千回來,好過天天在家浪啊浪!”曾仕友也跟他媽媽保證道。


    “那好,我明天就去跟她和世連說……”


    如果從兩公裏的縣道上往曾村看,就會看見這個村子像個半月形,村民們的房子依山腳而建。從縣道進來大概1公裏就是村頭,開始有房子,但走到村尾卻還有接近兩公裏。n年後曾仕湖買了台航拍的小型無人機,從村頭看到村尾,大概可以看見村民們的房子,呈不規則的一排,或者兩排,三排像把弓一樣排列著沿山腳而建。


    村尾再進去,就是進大山了……村子大方向是坐西北朝東南,村子麵前,則是一大片的水田,如果把水田比喻成一個大飯碗,那曾村就像一個大人張開雙臂擁抱著這個大碗……


    水田再過去,就是一條河,這條河當地人叫做“大碚”,不算大但水也不小。曾村的幾百畝水田都是靠從這條“大碚”上遊攔了個擋水壩,引水進溝渠灌溉的。


    河對麵,就屬於林村了,林村更大,田地也更平整,甚至老人們說土地都更肥沃,同樣種一畝田,林村的田能多得幾十、一百斤。所以無論是比經濟,比人才,林村始終要勝曾村一籌。


    還好兩個村無仇,相反倒是因為以前交通,通信,交際都很不方便,村民們的圈子很小。婚姻嫁娶都在這附近幾個村之間,所以曾村人和林村人如果要扯起來都能扯上點親戚關係,曾仕湖的奶奶就是林村的,如果論起來曾仕湖和林振翔還是表兄弟,隻是隔得比較遠不叫了而已……


    割禾了……


    曾村的,或者說附近所有村莊,甚至整個桂柳一帶。田野裏到處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人力踩的打穀機的嗡嗡響聲,柴油機帶動的打穀機的轟鳴聲,大人們邊割禾邊聊天的歡聲笑語。響徹了曾村的田野。已經收割了的水稻田,田裏裸露著孤零零的稻草根和捆成一把一把的稻草。還沒有收割的,則看見金黃色的稻穗沉甸甸的勾下了頭……今年又是一個豐年啊……


    今天是曾仕湖家收割最後一畝田了。割完這畝,就還剩三畝山田還沒割,山田的水稻還青,起碼半個月後才可以收割,曾仕湖家割禾倒是挺快。他家今年種的早稻是早品種,成熟比其他穀種早一個星期。所以在村上是最早開始割禾那幾戶。加上人手也多,“半仙”兄畢竟隻是“半”仙,還沒成“大仙”。他也知道他自己也是要吃飯的,所以每年雙搶的時候也是主要勞動力,不再像以前那樣這村哪村喝酒。當然,這個時候別人也沒時間招待他……


    “媽,割完禾什麽時候種田啊?現在割的是旱田,幹脆泡水後叫拖拉機來打田算了,打過田再種,”


    “不用叫拖拉機打,浪費錢,等割完以後泡水,泡三天泥軟以後我牽那頭大花牯(曾仕湖家養的其中一頭用來耕田地的大黃牛)來耙,耙完再用滾桐滾過,這樣就可以種了。”“半仙”兄可能是這段時間喝酒少了,終於身上仙氣也少了蠻多,接近正常人了,所以沒等曾仕湖媽媽回答,他自告奮勇的說自己來耙田了。


    “那好,叫拖拉機打一畝田也要30-40塊,我們家6畝要種晚稻的打完差不多要200多,省下來又夠阿強一個月夥食費了”曾仕湖聽見他老爸這麽說,也挺高興,心想老爸幹活還正常點,不會整天喝酒喝到看見都煩。


    “媽,那阿強今年的報名費怎麽辦呢?最後一年了,怎樣也要讀完啊?”曾仕強又問他媽媽。


    “賣兩頭豬咯,那兩頭豬都大了,估計能賣1500-1600塊,然後再賣點穀子。把現在割6畝田的穀子全部賣掉,今年就吃那三畝山田和晚稻的穀子,應該都夠吃了的。”曾仕湖媽媽回答道。


    “哦,那應該夠了,即使差點生活費,我去山裏砍樹得錢再給他吧。”


    曾仕湖想,今年收成不差,6畝田應該有3000斤,要交的公糧才一百多斤,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交購糧糧所是給錢的,就算全部按照購糧的價格8毛錢一斤,也有2400塊,加賣兩頭豬的錢,也是夠錢給曾仕強的報名費了的,差點生活費就等砍樹得錢再給他寄吧……


    “阿強,我們家今天就能割完禾了,種田可能還要等幾天才種,我想明天去振翔家看看,他家田多人少,,他弟弟和他媽都割不了禾的,就靠他和他爸,肯定還沒割完。我又想叫他和我去桐秀村看樹山了,看看去那裏砍樹到底劃不劃算,要不你再辛苦兩天,去幫他家割兩天禾,老爸反正在家也沒事,也可以去幫兩天,留媽在家曬穀子就可以了……”


    “好啊好啊,我和他爸還是老表呢,他比我大我要叫他表哥……”


    “半仙”兄對於這種去幫人家家裏幹活的事一向都很熱心,不等曾仕強回答都搶著說了,而曾仕強自然也沒意見,哥哥去砍樹也是為了幫家裏分擔一點,何況他的夥食費搞不好還真要靠哥哥……


    “啊,真舒服,好久沒睡懶覺了。”曾仕湖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躺床上翻了個身,往窗口一看,太陽已經曬到對麵牆壁窗口位置了,他估計應該是八點到八點半了吧……


    “阿強,幾點了?”因為曾仕強有塊手表,兩兄弟睡同鋪床但各睡一頭,曾仕湖醒來後問曾仕強這句。


    “管他幾點,反正禾割完了,今天又沒啥事,你說的今天休息一天,我還想睡會,連續“戰鬥”了一個星期,我肩膀痛腰痛大腿痛手痛……”曾仕強還眯著眼睛,回答道。


    曾仕湖沒辦法,隻能跑去他那頭拿起手表來看,8:30了。今天雖然沒安排什麽事,但是他還打算call秋老板看樹山呢。還要去叫林振翔和曾仕友一起去。曾仕友是肯定有空了的,他家田更少,比曾仕湖家都還提前兩天割完,隻要曾仕湖他們有空他可以隨叫隨去。而且曾仕友媽媽也跟曾劉鳳和白世連說了,她們都同意白德贛和白德雷兩兄弟跟曾仕湖他們去砍樹。


    曾劉鳳還親自找曾仕湖談過,說哪怕錢比曾仕湖他們一天少個十塊也沒關係。但是要注意他們兩個的安全,第一別走丟了,第二砍樹別被搞傷被樹壓什麽的,還有就是雖然兩個力氣都很大,但是再大力氣也是有極限的,別往死裏用用傷了。


    曾仕湖則叫劉鳳姐放一百個心,去山裏用油鋸倒樹斷樹都是他們三個,而且據說樹斷好後隻需要用繩子拖就到路上了,根本不用上肩扛。就算要扛,他們也會看樹大小的,不可能兩三百斤扛不動的也叫他們兩個扛……


    曾劉鳳走後,曾仕湖想:“人家說天下父母心,果然沒錯,自己的兒子,哪怕是再傻,但都是自己的心頭肉……連貓啊狗啊都知道保護自己的幼崽呢,何況是人呢……”


    當然,曾仕湖不是爛鐵,他根本就沒想過看這兩個人傻就騙去占他們什麽便宜。別說錢的便宜,就是力氣的便宜他都不會占,他隻是想要找夠這麽多人才能吃得下這份活,覺得叫這樣幾個人去搭檔可能效率會比較高而已……


    “振雲,你哥他們今天還割禾吧?割得多少了?還有幾畝沒割呢?大概還要割幾天?”。曾仕湖騎個單車,跑到了林振翔家,看見隻有林振雲外家,所以就問他。


    “才割得4畝哦,都還有6畝,你知道我和我媽都幫不了,隻能在家做點家務,就我爸和我哥,所以比較慢。”林振雲回答道。


    “哦,是這樣,我想明天叫你哥跟我一起進山看樹山了,看看這活能不能幹。你家還沒割完明天我叫我爸和阿強兩個來幫你們幾天,你們和你爸商量一下,你哥走開兩天可以嗎?”


    “不用商量了,走一個來兩個我爸肯定同意,而且去砍樹也是幫家裏賺錢嘛!等他回來我叫他明天直接過去找你就是了。”林振雲回答道。


    “要去就早一點哦,叫他明天早上6:30騎單車到我家集中,然後一起出發,還有記得必須穿解放鞋或者球鞋哦,穿長袖衣服緊身褲子……我回去了……”


    “吃飯呀……”


    “不吃了,還有事”


    得到林振雲的答複後,曾仕湖就在林村商店的公用電話哪裏馬上call了秋老板,並且留言說“明天進去看山,得空複機。”


    沒一會就有個手機的號碼複過來了。正是秋老板。


    “喂,秋老板,我是說要去幫你砍樹的曾村小曾啊!還記得吧,我想明天去你那裏看樹山,你明天有空嗎?”


    “記得記得,老孟那裏喝酒那個嘛!你明天來嘛!這幾天我都有空的,我這幾天都在桐樹坪村打牌,你進來隨便找個人問秋崽在哪裏,都會有人告訴你的,到了桐樹坪村我帶你們進去我們村一起看山,怎麽進桐樹坪村你們知道吧?”


    “知道知道,不知道也可以問人嘛,那明天我們一早就騎單車出發……”


    “好的,早上騎單車出發估計也要到3點才能到桐樹坪村的,你們帶點幹糧在路上吃噢”


    “好的,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曾仕湖就起來,剛剛吃了一碗炒飯,林振翔和曾仕友都到他家了,隻見二人都各騎一部單車,身上都一身迷彩服配著新買的解放鞋。頭上都戴著個草帽。


    “哇,兩個這麽早,我才吃得一碗飯呢。”曾仕湖跟他們打著招呼。


    “那裏早,你不說六點半嘛!差不多了。”林振翔回答道


    “好,我吃飽了,馬上出發吧,各位有沒帶幹糧啊”曾仕湖又問一下他們兩個。


    “不用帶,我去過,騎車到綠木車站,在車站往南一公裏左右,左手邊有條岔道,沿著那條岔道一直走就能到桐樹坪村。我們到綠木車站再吃點東西,哪裏炒粉快餐什麽都有賣,商店也可以買東西。”曾仕友回答道。


    對於去桐樹坪村的大致方向曾仕湖也是知道的,畢竟就一個鎮嘛,遠不到哪裏去,隻是沒去過。綠木車站離曾村也沒多遠,就沿曾村門口那條縣道往南大概三十公裏就到了。縣道跟湘桂鐵路基本上是並列著的……


    三個人騎著三部單車。在縣道上向南歡快的飛馳著,一會你追我逐,一會打打鬧鬧,還開著著無油無鹽的葷玩笑。把年輕人好耍愛玩的天性表現無遺。感覺沒多久就到了綠木車站,林振翔看了一下手表,才九點。


    綠木車站很小,就一個慢車和貨車才停靠的小站,小站旁有個小市場。裏麵有兩檔賣豬肉的,兩家賣米粉的,還有一家賣日雜的商店。


    三個人先去商店買了幾包方便麵,沙琪瑪,油餅,開口棗等一堆能吃飽肚子的東西。然後又去米粉店炒了三個炒粉,又吃了起來。雖然離吃早餐沒多久,但是早餐都沒怎麽吃飽,還有騎30公裏的單車確實消耗也大,更重要的是,三個人都知道,前麵這三十裏地隻是比賽前的熱身,真正的比賽還要等會才開始呢……


    “仕友,我以前聽過桐樹坪村的同學說過,他們從村裏走路出來到這裏大概8個小時了,那我估計騎單車要快一倍,估計四個小時能到了,那兩點鍾可以到桐樹坪村了吧?”曾仕湖向曾仕友問道。


    “仕湖哥啊!論讀書成績你是第一,別說那時候你們年級沒有人不服氣,就是現在你的威名都還鎮得住那些尖子們!但是呢,說到走路騎車速度時間這些,可不是按數學公式算的,跟你說如果我一個人騎到哪裏可能五個小時,你們兩個估計要六個小時。”曾仕友回答道。


    “為什麽?”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的,騎車去桐樹坪村的話,是你騎單車一半路,單車也騎你一半路。因為全是上坡,而且那些坡太陡了,根本就踩不上去,就算你人很牛有力氣踩,單車鏈條也經不起你那樣用力,會斷。所以去桐樹坪村,如果是從綠木車站進去,騎車是快不了多少的,但是如果從桐樹坪村出來就快很多了噢,全是下坡。但是出來除了單車刹車要好之外,重要的是要穿著一雙解放鞋,萬一刹車冒煙失靈了可以用腳踩著輪子刹車。這才是真正的“腳刹”……”


    雖然以前曾仕湖也聽過那裏的同學說過類似的話,但當時畢竟隻是當故事聽而已,不會留意也沒印象,今天差不多身臨其境了又聽仕友說,他才真正的理解了什麽是“山路”。


    “沒事,反正大家有的是力氣,吃飽了坐十分鍾就走,大不了四點到桐樹坪村,最遲6點也能到桐秀村了”。東西買了這麽一大堆絕對不會餓了。曾仕湖聽了曾仕友的話,也沒感覺多難,就跟大家這樣說道。


    三個人很快又重新騎上了車,繼續沿國道往南走,果然沒多遠就在縣道左邊有條岔道了,岔道是個下坡,還蠻長,下到坡底是湘桂鐵路線其中一座鐵橋的橋底。道路穿橋底而過,鐵路橋底還有條小河也穿橋底而過,小河與道路大概形成個十字形,在鐵橋底交匯。水就流在道路上過,隻是有水流的地方鋪上了水泥比較平整……


    正當曾仕湖考慮要不要脫鞋推車的時候,隻見曾仕友一馬當先,用力踩幾腳把身子一歪,單車就下坡了,下坡之後不但沒刹車反而又用力踩了幾腳,到要過水的地方把雙腳一抬就放單車前杠上,隻見那水如同碰到了東海龍王的避水神珠一般沿單車輪朝兩邊飛濺,單車靠慣性過了大概五米寬的水麵速度才慢下來,曾仕友見過水了才又把腳放單車踏板上了,身上鞋上可一點都沒濕……


    林振翔和曾仕湖也依葫蘆畫瓢,飛快的過了水麵……


    三人又騎了大概三公裏左右,又到了一個岔路口,一岔是上坡沿山盤旋的盤山道路。一岔繼續沿山腳走……不用想,肯定是上坡這條路了……


    “仕友,是要推車上坡了吧?”曾仕湖看這坡估計有60度,騎車是絕對上不了的,就問曾仕友。


    “你要有本事騎得上也是可以的,反正我是要推了。”曾仕友打趣的回答道。


    三個人隻好都下了車,邊推邊講笑鬥嘴。平的,下坡的,不是很陡的地方就騎,陡坡長坡就下來推車,還好三個人無論體力和心理上都有所準備,所以三人不但沒覺得很累,倒是被這山的風景所吸引,特別是林振翔和曾仕湖,有時候看到些沒想像過的東西都會興奮得跳起來,叫起來。


    曾仕湖仔細觀察這路,沿山盤旋而上,彎彎曲曲,基本上都是根據地形沿那些不是很陡的斜坡挖出來的,但有些實在沒辦法避開的懸崖石壁,就直接像用鑿子鑿一個像橫著放的“凹”字這樣的一條道路出來,寬度和高度都剛好能過一部拖拉機而已。曾仕湖再從這個橫放著的“凹”字邊上往下看,我的個乖乖,下麵可看不到底,要是出了車禍,別說還會有幸存者,可能連屍體能不能找上來都難說,雖然邊上也擋有點杉木做成的圍欄,但是曾仕湖知道,這玩意擋個人不掉下去還行,可擋不住車的衝力……


    “仕友,這個路這麽窄,很多地方都是隻能過一部拖拉機啊,如果遇到一部拖拉機要進,一部拖拉機要出,會車怎麽辦呢?”可能林振翔也仔細觀察了道路的寬度,所以有此一問。


    “那就好像兩頭公牛眼睛都紅了要打架一樣,互相瞪眼看著對方,誰它媽的害怕了就別打夾著尾巴逃跑……”曾仕友又幽默的回答道。


    “你沒看見那些轉內彎的地方都比較寬嘛!那些地方的寬度都足夠會車了。有些大內彎的地方還有平台,別說會車,掉頭都可以了……”曾仕湖見曾仕友沒正麵回答,代替他回答道。


    “哦,還是你的觀察力強……”


    就這樣邊推邊騎大概兩個多小時,才到了一個山脊,三個人累得滿身大汗,都說,坐下來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


    三個人都各拿出一包方便麵,就這樣不用水泡幹吃起來,每個人都各自帶有一個那種不知道是八幾版的軍用鐵水壺,山裏麵到處都是山泉水隨便裝,就一口泉水送一口幹泡麵這樣邊吃邊聊。


    “振翔,你看這地形,有點像哪裏?《三國演義》裏的。”曾仕湖看了這個地形,想起了三國演義裏的一個地方,故而有此一問。


    “街亭。”林振翔也是喜歡看書之人,什麽《三國演義》,《東周列國誌》,《水滸傳》那是滾瓜爛熟,所以見曾仕湖發問,不經思索就回答了。


    “你看這地方,就這一條小路才能通過,這個關口像個正立著的‘凹’字,兩邊都是絕壁,連猴子都難爬得上,這個關口寬度我目測最多10米吧,但進深卻有約30米,這個蠢貨馬謖,居然把這個關口拱手相讓給司馬懿,實在想不通。如果他在這個關口這裏砌上3-5米高的石牆,司馬懿他就算有千軍萬馬都沒用,沒辦法展開來進攻,你看我們剛走這條路,還重新修過能通車的,但我估計最多也隻能並排上來十個兵,其他的兵再多也隻能在後麵看著光著急,或者學會猴子爬石壁的絕招才能越澗過溝爬兩邊山峰。但是馬謖這裏卻這麽平整,光關口都起碼可以屯三百個兵。以逸待勞的三百個兵難道還打不過進攻方的十個?而且地理上占絕對優勢。所以我估計三國演義裏這裏是假的,那個馬謖沒這麽蠢,諸葛亮也不會用這麽蠢的人……連我這個隻在電視和書上見過冷兵器戰爭的人都知道的道理,馬謖做為諸葛亮的參軍會不知道……”


    “三國演義本來就是小說嘛,要看這段曆史看《後漢書》,《三國誌》”……


    一包泡麵下肚後,曾仕湖感覺又差不多血滿複活了,就跟曾仕友,林振翔說:“你們再休息一下,這裏位置比較高,視野好,我想再走走看看。”


    “看個屁啊,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諸葛亮啊……”林振翔大聲的調笑道……


    曾仕湖又往“凹”字的一邊山峰爬了一下,大概爬了十幾米,站在了一個大石頭上,再抬頭往桐樹坪村方向看這山,哇塞,果然是一山還比一山高,他在路底的時候,看得到最高的地方就是這個“凹”字關口的兩邊山峰了。以為過了這個關口,就差不多到了,誰知道再往裏麵看,卻還有另一番風景。裏麵比這高的山峰還多的是,真是一山連一山,一峰接一峰。看不到邊,沒有盡頭。終於理解了初中時一篇課文寫的:“山的那一邊,其實還是山……”


    要單說這些山的海拔高度這些似乎太空洞抽象,曾仕湖當時也沒有海拔計之類的儀器。但隻見山峰頂的尖尖似乎頂著天了,山峰中特有的霧靄還比山尖矮,飄蕩在山尖的下麵。他心想:如果能像孫悟空那樣飛到上麵,應該伸手就可以摸到白雲了吧,但是不知道那白雲是像棉花那樣很柔軟,還是像絲綢那樣很順滑,如果用舌頭去添,會不會像棉花糖那麽棉那麽甜……


    “山,快馬加鞭未下鞍。驚回首,離天三尺三。


    山,倒海翻江卷巨瀾。奔騰急,萬馬戰猶酣。


    山,刺破青天鍔未殘。天欲墮,賴以拄其間。”


    曾仕湖想起了***的《十六字令,山》


    再看這些山的長度,可謂是南看不到頭北看不到尾,像一條條長長的巨龍由北及南宛然的臥在大地上。亂石、峭壁、巨樹、大藤、滿山遍野都是。因為時屬季夏,山上更是層巒疊翠,鬱鬱蔥蔥。路兩邊,高大的楓木,樟木,桐木參天聳立。低矮的白蠟木,紅簞,白簞長在這些高大的樹木之下,形成植物共生態。讓這些高樹的下麵看起來一點都不空洞,一眼望過去都是高低參次不齊的綠。中等高度的楊梅樹,釣梨鍋樹,山胡椒樹則自成一派,上麵纏滿了不知名的藤子。各種不知名的低矮灌木叢,青藤、紫藤、紅藤更是隨處可見。在夏天猛烈陽光的照射下,綠得要流出油來……


    又見那峭壁懸崖之間,溝壑深澗縱橫,小溪泉水激流而出,似白練,似珍珠,似翡翠,似碧玉。飛流直下,重重地摔到下麵石壁上,水花四濺。又如九天玄女從天上倒下無數銀珠……


    正當曾仕湖看得入迷之時,隻聽到曾仕友和林振翔在下麵叫:“仕湖,趕路了哦,別看了,再看你也成不了諸葛亮……”


    過了這個關口之後,山路卻又是另外一般景色了,不再是沿山盤旋而上了。而是依著山的另一麵蜿蜒而進,像一條無限長度向前延伸的長蛇,跨澗過溝,翻山越嶺……


    “蛇,是過山風。哈哈,仕湖哥,振翔,我們的油鋸有了。”因為曾仕友體力好,一直走在最前麵,突然大喊一聲,朝兩個後麵的夥伴打著招呼。


    曾仕湖往前麵一看,嚇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連連倒退幾步,還邊拍胸口邊想幸好我沒走前麵。


    隻見一條四五米長,約成人手臂粗,褐白相間花紋的大蛇就橫臥在路上,大蛇看見曾仕友的單車在它約四五米前的地方停下來時卻一點都不怯,把頭抬起來約半米高,頭扁得像個飯勺,吐著信子,怒目而視,緩緩而進,似乎準備進攻曾仕友。


    好個許司令,果然藝高人但大,隻見他把單車輕輕往路上一放,後退兩步在單車後架上一拔,取出一個木三叉,把丫口對著大蛇,邊慢步向前邊罵道:“不知死的畜生,如果你見我沒停車就立馬鑽草叢老子拿你沒辦法,你倒想咬老子,那隻能拿你去換油鋸了……”


    大蛇也感覺到了危險,把頭抬得更高了,還向木叉噴著毒液。但曾仕友卻好像還想調戲一下大蛇,把個木叉沿蛇頭方向轉了幾圈,大蛇也把它的蛇頭跟著木叉的軌跡轉了幾圈……


    一個大跨步,同時曾仕友的猿臂再把木叉往前一送,木叉瞬間暴長兩米,把那丫字準確的叉到了蛇的五寸那裏,死死的按在地上,蛇也把整個身上死死的絞到木叉的柄上……


    “還想咬我,你奶奶的,如果你再大十倍老子可能有點怕你……”


    曾仕友邊用他那隻大手去抓大蛇的五寸,一邊又對著那蛇罵。接著又朝林振翔大喊:“振翔,快點把我單車貨架上那個布袋子拿過來。”


    媽的,原來這家夥早有準備,連木叉和布袋子都準備好了。不過細心的曾仕湖也發現,林振翔解布袋時手都在發抖……


    把蛇裝進布袋子用繩子綁好袋口,再用膠綁帶把袋子死死綁到了單車後架上,綁好後曾仕友還扯了扯看有沒綁緊,確認絕對安全之後。才對林振翔和曾仕湖說,有了這條之後,咱們得油鋸錢就有了,還說每個人湊兩百,不用湊了,我來買,隻是用完後油鋸歸我就可以……


    但是曾仕湖和林振翔似乎還驚魂未定,可能魂魄還沒完全歸位吧,臉色還是蒼白的沒變正常。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許司令,如果沒有你,這樹工價再高我們也不敢去砍了,媽的這麽大一條嚇死人……”


    “那有多大,再大點還好咧,你知道嗎?四斤以上的過山風220一斤,這條我估計五斤多吧,多一斤多220塊,你們居然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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