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心悠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沈覺剛熬好驅寒的草藥水。


    “有點燙,慢點喝。”沈覺將手裏端著的碗遞給裴心悠。


    裴心悠接過碗,上下打量著沈覺。


    被雨淋濕的頭發還沒來得及擦,隻隨便抓了兩把,頭發長了,跟刺蝟似的,雖然滑稽,但也算帥的特別。


    上身還是打著赤膊,下身……還穿著那條濕透了的褲子。


    “沈覺……”裴心悠喃喃道。


    “嗯?怎麽了?”


    “你回來就在熬草藥水嗎?”


    裴心悠不覺自己眼眶竟有些濕潤。


    “啊……是啊,”沈覺被裴心悠這樣看著居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也沒辦法,姚雲兒和李成新看著兩人回來就開始講準備好的食材下鍋煮飯,已經是手忙腳亂,但裴心悠被雨淋濕了還凍了那麽久,也不能等,沈覺隻好另外架了一個臨時的生火架子,守著熬藥來了。


    “你別光看著我,快把藥喝了。”


    沈覺將裴心悠手拿了出來,將碗塞給裴心悠,自己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裴心悠抱著藥碗慢慢做到桌邊,小口小口將熱滾滾的湯藥喝得幹幹淨淨。


    突然自嘲似的笑了起來,想想其實今天也是自己白擔心一場,冒雨跑出去雖說是出於擔心,但事實是對於兩個人來說都挺麻煩。


    但,裴心悠並不厭煩這樣的麻煩,理智上來說這樣確實是多此一舉,但兩個人都將對方看得比自己更加重要,相互之間的所有付出都得以同樣的回應,裴心悠覺得這樣很好,很幸福。


    再說了,愛情,本身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今天這頓飯是由姚雲兒首次獨自下廚,李成新也隻打了打下手,當事人十分忐忑,擔心會不會做出難以下咽的食物。


    姚雲兒挑了幾塊沒什麽肉的骨頭,跟洗好的野菜一鍋燉了,海鹽來來回回加了幾次,才勉強找到一個合適的鹹度。


    廚房裏另起了一個小灶,專門用來烤肉的。


    李成新從廚房房頂梁上取下來一塊熏製的熊肉,用刀切成薄片,姚雲兒突發奇想,用了前兩天在樹林裏的陰溝裏找到的杜衡,和紫蘇一起搗爛了均勻的跟切片的肉混在一起醃製,杜衡辛香,紫蘇去腥,倒也十分合適。


    小灶上是一塊光滑平整陶片,下麵生火,陶片上的烤肉就滋滋冒煙,動物肉裏麵的油脂慢慢烤了出來,雖然沒有孜然辣椒粉香油輔佐,醃製後的熊肉倒也散發出一股異香,甚是好聞。


    裴心悠倒一點不擔心的樣子,笑著說道:“雲兒,你這個湯挺香的啊。”說著便盛了一碗,隻喝了一口,“吃起來也不錯,鹹淡適中,野菜也燉的正好軟爛。”


    “我看著烤肉更不錯。”沈覺倒是個鼻子尖的,老遠就聞到了烤肉的香味,率先夾了一筷子進碗裏,“嗯!果然,味道不錯,還有一股辛辣的味道,倒是爽口。”


    “我加了杜衡。”姚雲兒笑起來眼睛彎彎的,被誇獎之後倒是十分開心。


    “怪不得,這杜衡可是個好東西,你們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大發現,我居然不知道。”沈覺眼睛亮晶晶的,這話聽著是在問姚雲兒,一雙眼睛卻直直看著裴心悠。


    “就前兩天吧,在林子裏的陰溝裏發現的,之前做攻略的時候偶然翻到,說這個可以調味,就采了一些回來。”


    話說回來,莫非這東西除了調味,還有其他用處?


    “你說這個杜衡是好東西?好在哪裏?”裴心悠問道。


    “杜衡嘛,有一定的要用價值,山林間必備草藥,”沈覺放下筷子,繼續說道:“一般的作用去熱涼血什麽的,另外還可以消腫止痛,要是有個什麽磕磕碰碰的可以敷上去,但最最重要的就是,這東西,能去蛇毒。”


    “去蛇毒?很靈嗎?”姚雲兒好奇問道,在她以往的經驗和認知裏,解毒的都是靈丹妙藥,吃了就能藥到病除。


    “什麽靈不靈的,又不是特效藥,隻是有一定藥效,”沈覺抓了抓腦袋,想想那話怎麽說來著……:“對,就是有總比沒有好的意思。”


    姚雲兒略感失落,畢竟要是在這荒島林子裏有了治療蛇毒的特效藥,出行不知道能安心多少,不過天氣轉涼,林子裏的蛇也會慢慢開始冬眠,倒也不用太過擔心。


    畢竟……也真不至於還得在這島上呆到明年夏天吧……


    “對了……”裴心悠突然開始擔憂起來:“這秋雨一下,會降溫不少吧……”


    畢竟沒有什麽禦寒的衣物,裴心悠倒是挺擔心的。


    “是啊,一場秋雨一場寒,我看這雨淅淅瀝瀝沒幾天不會停的,對了心悠,”沈覺說:“那個大棉衣,可以開始改改了。”


    “怎麽改?”之前裴心悠剪了一些外麵的布料下來給自己做了一身短袖短褲,給沈覺做了一條長褲,棉花拿來做了幾個衛生巾,剩下的都用樹皮搓成的細線給縫好了,一直墊在床榻上,倒還真忘了那是一套衣服,而不是鋪著睡的被子。


    “你先給自己做一條長褲和小棉襖吧,剩下的你看能做點什麽就做點什麽。”沈覺說道。


    這話……似乎並沒有考慮自己,裴心悠突然心裏一熱,暖暖的跟泉湧似的,溢滿周身。


    “嗯,好。”裴心悠隻應下來,棉服那麽大,總能多做幾樣東西的。


    “哎……”倒是姚雲兒長長歎了口氣,沒胃口似的,將手裏的碗筷放下。


    “怎麽了雲兒?”李成新問道。


    “我想念我們的睡袋了,天殺的陳婕王八蛋。”姚雲兒忿忿道,眼裏滿是降溫後的擔憂,雖然有衝鋒衣,比島上許多嘉賓要好上很多,但終究是單層的,也不能天天不換,夜夜和衣而睡吧。


    “我記得你上次說過,是陳婕和張默偷走了你們的睡袋,是吧?”裴心悠問道。


    “還有鐵鍋!”往事不堪回首,姚雲兒都快要哭出來了。


    “也真是……太過分了,做人都沒底線了。”裴心悠很少背後議論別人,這次倒是真沒忍住。


    畢竟是圈內有臉麵的大牌,為了一個比賽也是臉都不要了,唏噓的同時還真有點佩服。


    “等過兩天雨停了,路好走了,咱們也到處走走吧。”沈覺送了一筷子烤肉進嘴裏,不緩不急嚼著,漫不經心說著。


    “出去走走?”


    “嗯,出去走走,一來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新的食物,或者能用的東西,二來……”


    沈覺故意賣起了關子。


    “二來什麽,快說啊!”姚雲兒是個好奇寶寶,最討厭人話說一半。


    裴心悠斜眼瞪了沈覺一眼,沈覺秒慫。


    “二來就是,之前我們也碰到過那兩人的,既然咱們都跟他們打過照麵,他們應該也是住在這一片的,沿著去你們之前的住所沿路看看,總能找到點蛛絲馬跡的。”


    嗯?沈覺這是要取故意“偶遇”陳婕和張默?裴心悠一臉問號。


    不用裴心悠開口,姚雲兒已經等不及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去找他們?找他們幹嘛?嫌不夠惡心嗎?”


    姚雲兒一提起陳婕就跟吃了蒼蠅似的,心直口快的女孩子總想噴上兩句。


    “找他們幹嘛,我也嫌惡心,”沈覺是記仇的,雖然陳婕是女的,沈覺一般不跟女人計較,但這女人運氣不好,招惹了裴心悠,沈覺也隻好錙銖必較了。


    “我們隻需要找到他們的住所就行了,他們出門總不能把睡袋和鐵鍋背在身上吧。”


    “你的意思是,我們也去偷?”李成新難得開口,倒是真被沈覺這天馬行空的想法給震住了。


    “偷?”沈覺笑道:“這怎麽能算偷呢,隻不過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這話倒是沒錯,誰說被人欺負了還不能欺負回去,被人偷了東西就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在座各位也不是道德模範,詫異片刻紛紛讚同起來。


    “對,咱們的東西借給他們那麽久了,沒找他們收利息就算不錯了。”姚雲兒仿佛有了依仗,仿佛誌在必得,恨不得馬上潛到陳婕張默住所外麵埋伏起來。


    李成新雖然平時不說,但是也是記著這回事的,既然有這樣的可能,就不能放過,“那我們就去找找看吧!”


    沈覺一碗湯下肚,長長的舒了口氣。


    “等雨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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