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


    吃過早飯,姚雲兒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看著外麵的樹上簌簌落下的秋葉發呆。


    沈覺坐在沈覺旁邊縫著棉鞋,抬眼看了一眼姚雲兒,“你在看什麽呢?”


    “沒看什麽……”姚雲兒答道,“我隻是在想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裴心悠問道。


    姚雲兒搖了搖頭,這問題雖然非常具體,但卻不能告訴裴心悠,因為這個一個有味道的問題……


    問題就是,在不久之後的將來,如果所有的大葉植物的樹葉都掉光之後,到時候到底該用什麽來擦屁股?


    裴心悠難得見姚雲兒這樣惆悵一次,好奇心更甚了。


    “快說說嘛,有什麽事情跟我還不好意思的?”


    姚雲兒看了看裴心悠,憋紅了臉,靠在裴心悠耳邊小聲問道,“心悠姐,你說過段時間樹葉都掉光了,咱們擦屁股用什麽擦?”


    這問題直白,但更多的是驚悚,裴心悠也被問住了。


    “對啊,到時候用什麽擦呢……”


    “什麽用什麽擦?”沈覺不知道是千裏眼還是順風耳,別人說的悄悄話他總能聽到。


    “你又偷聽我們說話?”姚雲兒氣呼呼說道。


    “哪有?”沈覺十分無語,“明明是你自己說話太大聲,怪我不小心路過咯?”


    “剛才那句話是我說的……”裴心悠轉頭十分無奈的看著沈覺,“所以我說的很大聲嗎?”


    “啊……”沈覺尷尬笑笑,“那倒沒有,都怪我這耳朵,嘖,太靈敏了。”


    裴心悠抬眼看了沈覺一眼,什麽也沒說,轉過身去繼續縫棉鞋。


    “來,腳伸過來給我比一下,”裴心悠對沈覺說道。


    “來,我給你騰地兒。”姚雲兒說著站了起來,將躺椅讓給沈覺。


    沈覺脫掉草鞋把腳伸了過去,裴心悠大致比劃了一下大小,敲了敲沈覺的小腿,示意沈覺可以放下了。


    沈覺坐在躺椅上調整到剛才姚雲兒的角度看了看外麵,除了大片紛飛的樹葉還是大片紛飛的樹葉,心道,“莫非看到落葉在傷春悲秋了?”


    “不對啊……”沈覺摸了摸下巴,“裴心悠也不是這麽多愁善感的人啊……能困擾她的一般都是一些實際性的問題。”


    “心悠,你就跟我說說唄,到底怎麽了?”沈覺關心問道。


    “沒什麽問題。”裴心悠不經意間將身子別過去了一些,肢體語言明明白白的表示不想交流。


    “不對啊……早上還溫柔可人、親親熱熱的兩個人,怎麽突然這麽有距離感?”沈覺心裏直冒問號,“不行,必須得弄明白。”


    沈覺起身蹲到裴心悠麵前,一直盯著裴心悠看,直到看得裴心悠怪不好意思了,終於抬起頭來瞪著沈覺。


    “心悠,你終於看我了。”沈覺知道,第一層防線已被擊潰,隻需持續進攻便可通關。


    裴心悠看了沈覺一眼,剛想垂下眼繼續手裏的針線活兒,卻被沈覺固定住了臉頰。


    “你……”裴心悠瞪大眼睛看著沈覺。


    “說說唄,愁什麽呢?”沈覺說道。


    其實呢,兩人現在的關係,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但總是有一種奇怪的心理在作祟。


    裴心悠盯著沈覺看了幾秒,小聲說道,“樹葉掉了,你想想我們平時幹什麽事情是需要樹葉的,你就知道了。”


    “幹什麽是要樹葉的……?”沈覺喃喃重複道,“拉……拉屎?”


    這腦子一定是開了光,一猜就中,裴心悠麵色尷尬的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就愁這個呢?”很明顯,沈覺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隻要是人都得吃喝拉撒,不過嘛……”沈覺搓了搓下巴上的胡渣,“你倒是提醒我了,咱們可以造紙呀!”


    “造紙?”現下有做衣服,染色,拚接金絲線做外衣等等好幾項任務,沈覺這是要齊頭並進,早日跨進康莊大道?


    “嗯,對啊,”沈覺說道,“咱們華國人民的偉大發明,老祖宗送給咱們的禮物,當然要利用起來。”


    “不是……”裴心悠哭笑不得的看著沈覺,“你還真知道咱們造紙啊?”


    畢竟現代人,要什麽紙不能靠錢買回來,這些既費精力又費時間的事兒,誰願意去做?


    “當然知道了,你以為我開玩笑的?”沈覺笑道,“這還不簡單,反正日後長長久久都要用的,一次性要做就多做一點。”


    裴心悠特別喜歡看著這樣自信的,掌控全局一般的沈覺,是踏實有依靠的感覺,心裏對沈覺的佩服又多了一分。


    沈覺說幹就幹,吃過午飯後穿上裴心悠給他做草底新棉鞋,拉上李成新出門找原料去了。


    沈覺在樹林裏轉了一會兒,要說做紙的話,隻要是木頭做成木漿都是可以的,但這樣不免麻煩了一些,自己做的話,還是用樹皮比較方便。


    “咦?這不是構樹嗎?”沈覺站在一顆胳膊粗的小樹苗前仔細打量著。


    “構樹?有什麽特別的嗎?”李成新走過來問道。


    “這可是造紙的高級材料,韌皮纖維十分潔白,造出來的紙不需要熒光劑也能白得跟麵粉似的。”沈覺解釋道。


    “那咱們運氣可真不錯,這幾顆都是構樹吧?”李成新指了指旁邊幾顆大小差不多的樹。


    “可惜現在已經沒果子了,構樹的果子也挺好吃的,跟楊梅似的酸酸甜甜的。”沈覺說完朝李成新說道,“老李,看你的了。”


    李成新點了點頭,將工兵鏟展開,一鏟子朝構樹的根部砍了下去,幾鏟下去,一棵構樹應聲倒地。


    沈覺掏出柴刀將構樹的枝丫修剪幹淨之後捆在一起,撂在肩上你一段兒我一段兒扛著往家走去。


    “這幾顆樹能做多少紙啊?”李成新問道。


    “夠咱們用上半個多月吧,還得使在刀刃兒上那種用法。”


    沈覺比較含蓄,簡而言之就是隻能用來擦屁股。


    “過兩天還得再來弄一批,一次性做上一個月的量,省的麻煩。”沈覺想了想,說道。


    “怪不得古時候都說紙比金子還貴,可不是?”李成新笑道,“這麽多樹隻能做那麽一點紙,難怪了……”


    “哎……”沈覺舒了口氣,笑道,“所以說啊,還是現代化的新社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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