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娘心裏有著自己的小算盤,“這有什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又不是要你現在嫁出去。到時候你去見見,保準你滿意的。我家人都是和善的,絕不會讓你受欺負受委屈。養家的事情哪能一直讓你扛著呢,這是你哥哥的事情啊。”


    這姑娘廚藝好,可會掙錢了,嫁給她侄子,能旺她娘家不算,說不定以後還能補貼她家呢。


    沈之月滿臉嬌羞,“我不跟你說這些事情了,等以後再說吧。大娘,桂花姐和鐵柱哥下地幹活應該快回來了吧,你做飯吧。”


    趙大娘笑嗬嗬,“月兒害羞了,那行以後我再也跟你說吧。”


    等她離開以後,沈之月關了門,臉上的笑容斂去,眸子裏覆蓋上了一層冰冷的寒霜,沈家村這個地方真的不能再多待了,現在她在孝期,沒人打她的主意,等她守孝完了,誰知道那些人會想怎樣的辦法來算計她,坑她。


    身後忽然有人拍了她一下,沈之月嚇了一跳,不由得回過頭去,“哥你做什麽啊,嚇了我一跳。”


    “在想什麽那麽出神?難道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不成?”沈之傑看她滿臉嚴肅,周身有強烈的殺氣蔓延出來,忍不住問道。


    “哥,你說給爺爺納妾好不好?有個漂亮的女人照顧爺爺,奶奶和叔叔們就沒時間來找我們的麻煩了。”她語出驚人。


    沈之傑被口水嗆到了,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你瘋了嗎?給爺爺納妾,這種話你怎麽能說得出來的,簡直笑死人了。沈家村這種窮鄉僻壤,爺爺家每年種的糧食也就夠吃,納妾,你在想什麽呢。”


    她的臉上流露出了遺憾的神情來,“是啊,根本就行不通嘛。奶奶看起來生龍活虎的,一時半會也不會病倒,我真的害怕她一年以後還想要拿我的婚事作怪怎麽辦?”


    沈之傑想到殺豬那天發生的事情,臉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月兒的,到現在還想要將月兒賣個好價錢呢。


    心裏的擔憂不停地翻湧著,他故作語氣輕鬆地說道,“沒事的,你的婚事有娘和哥做主,不會讓那邊的人插手的。你是我妹妹,我會給你挑個好人家嫁了的。”


    沈之月心情更加差了,冷笑一聲,“那你對我可真好啊。就你沒有頭腦,人家稍微挑撥唆使一下,你就衝動易怒的性子,我不被你賣了都不錯了,還給我挑個好親事呢。我嫁不嫁人,都由我自己來決定,你隻要不給我添亂就行了。”


    沈之傑幽幽地說道,“有你這麽說自己哥哥的嗎?我腦子是沒有你聰明好使,但也不是蠢笨如豬吧,你這樣說,我真的傷心了。”


    “好吧,你還是有些聰明的,這樣滿意了嗎?哥你身上的傷好點沒有?”想到昨天被追殺的事情,她還忍不住後怕,擔心傷口發炎。


    “不怎麽疼了,不過娘她好像發現了我們換下的衣服上麵都是血,今天早上我看到她的眼睛紅了,默默地幫我們把衣服洗幹淨了。”沈之傑心裏很不是滋味。


    “一會我跟她說實話吧,也省得她擔驚受怕的,就說李四被官差抓走了,以後不會來找我們麻煩了。”沈之月歎了口氣,決定還是半真半假地說給劉彩萍聽。


    等到她說完以後,溫柔到近乎懦弱的娘親再次被嚇得不輕,默默地擦眼淚,“都怪娘沒本事,要是娘能掙錢,也不用讓你們兩個孩子出去奔波了,娘對不起你們。”


    沈之月隻好說道,“娘,我們已經長大了,能做事情了,能掙錢養家,沒有必要一直蹲在家裏。你把家裏收拾得整整齊齊的,這已經很好了,你看我們現在衣服也能穿得好的,每天有米有肉有青菜,你還哭什麽呢。我和哥哥都不覺得辛苦,再說了,以後我還要教你做很多的菜,到時候家裏的買賣是娘做主的。”


    “我一會要進山去采藥用來做胭脂水粉,你在家待著,有什麽事情讓之良和之平幫你。”


    除了采些鮮花和草藥,她還要做些防身的毒藥,像昨天那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你一個人去嗎?要不然還是讓你弟弟跟你去吧,我擔心你奶奶還會找茬。”對於她那個狠毒的,喪心病狂的婆婆,劉彩萍是打從心裏覺得恐懼和厭惡,恨不得離開那個瘋狂的女人遠遠的。


    “我帶了匕首和弓箭去,就在沈家村後麵的山上,不會離開得很遠,最多兩個時辰就回來了,不用擔心我。”沈之月急忙安慰娘親。


    看她心意已決,劉彩萍沒有辦法再勸了,“那你早點回來,我們都等你一起吃午飯。”


    沈之月拿起背簍,又拿起防身的匕首和弓箭以後,朝著深山裏去了。


    野生的山茶花,粉嫩嬌豔的野薔薇,被她采了滿滿的一籮筐,再加上用來製作防身毒藥的草藥,她收獲滿滿。


    就在她想要回去的時候,一道充滿敵意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了起來,“沈之月,我們之間的帳應該好好地算一算了。”


    她脊背都冒出了陣陣的冷汗來,回過頭來一看,隻見滿臉病容的沈有富站在不遠處,他的身邊站著沈金珍和沈金珠,三人殺氣騰騰,手裏都握著刀,很顯然是一路跟蹤她過來的。


    在短暫的慌亂以後,沈之月很快就冷靜了下來,臉上甚至還帶著微笑,“沒想到在這人跡罕至的大山,還能碰見二叔和姐妹,我想這應該不是緣分那麽簡單吧。怎麽,二叔和姐姐想要把我殺死在這裏?”


    沈金珍還記恨被她推下水的事情,滿臉猙獰,“我爹就是被你推下茅坑的,你心腸果然是黑的,要多狠毒就有多狠毒。我和金珠今天一定要弄死你,讓你再也沒有機會去害人了。”


    她亮出了手裏的短刀,對著沈金珠說道,“我們一起上,弄死這個賤人,這段時間我們受她的窩囊氣太多了,害得我們成了整個沈家村的笑柄,替奶奶報仇,替爹報仇。”


    金珍和金珠話音落下,舉著匕首殺氣騰騰地衝了過來,瘋狂地朝著沈之月的身上捅了過來,那凶狠的架勢,恨不得將她給挫骨揚灰一般。


    沈之月幹淨利索地抬起腿來,身形靈活地在姐妹倆的瘋狂攻勢下躲來躲去,她不用匕首,隻用拳頭和腿,就讓金珍和金珠身上挨了幾下,疼得嗷嗷叫。


    沈有富在旁邊看得著急,大聲地喊道,“還有鞭子,一個用鞭子,一個用刀,打死她捅死她,你們這兩個沒用的玩意,連個臭丫頭都打不過,要你們來做什麽?”


    沈金珍立刻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鞭子,又快又狠地朝著沈之月的身上甩過去,一邊發狠地罵道,“賤人,你去死吧,隻有你死了,我們家的日子才能好過。”


    鞭子帶著淩厲的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沈之月把身體稍微往旁邊偏了一下,躲過了落在她身上的鞭子,眼疾手快地伸手拽住了鞭子,力道大得一把就從搶了過來,反手用力地一甩,鞭子落在沈金珍的身上。


    金珍痛苦地哀嚎一聲,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得她幾乎要發狂,鋒利的匕首猶如疾風閃電一般,不停地朝著沈之月的身上捅過去。


    “賤人,我殺了你,今天你一定要死在這裏。”


    沈之月背著大大的簍子,躲避著金珍的攻擊,然而金珠也不甘示弱,從另一邊發狠地攻擊著,刀刀往她的臉上,心髒和脖子上來。


    “你們給我住手,不然我不客氣了。”沈之月漸漸地有些體力不支,就連語氣也變得淩厲起來。


    金珍情緒更加瘋狂了,“就不住手,我一定要把你弄死在這裏,才能消了我的心頭之恨,賤人,你有什麽臉在這裏活著,去死吧。”


    姐妹倆一人從前麵,一人從後麵,對著她的心髒和咽喉刺過去。


    沈之月情急地往後退了一步,堪堪避開了金珍和金珠氣勢洶洶的襲擊,然而一直在旁邊的沈有富竟然拿著匕首突然衝了過來,朝著她的後背捅了過來。


    刺啦一聲,血光四濺,劇烈的疼痛感襲來,沈之月滿臉痛苦,身體踉蹌了兩步,她原本不想要弄出傷來的,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顫抖著手伸進口袋裏,拿出了防身的毒藥來。


    沈有富衝著兩個女兒大聲地吼道,“還愣著做什麽?快點捅死她,隻要她死在這裏,我們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快點啊,別讓她有任何反擊的機會。”


    金珍和金珠看她強忍著疼痛,動作都沒有之前麻利迅速,更是發狠地朝著她的身上捅。


    “賤人,你死了整個沈家村就沒有那麽多事了,去死吧。”


    鋒利的刀刃淩厲的襲來,沈之月狼狽地躲著,終於將用來防身的毒藥拿在了手裏,她再也不客氣,朝著金珍和金珠的眼睛裏撒過去,刺激的,疼痛感瞬間將兩個健康有活力的少女淹沒,淒厲又驚恐的慘叫聲響徹整座山穀。


    “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救命啊,我要成瞎子了,救命——”


    沈之月忍著疼痛,抬起腿朝著兩個少女的身上踹過去,滿臉冷若冰霜,“想要我的性命,滾——”


    沈有富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凶殘,後腰上被捅了一刀,竟然還這麽能打,又氣又急,他深知這是難得的機會,錯過這次殺沈之月,以後想要對她動手就更難了,於是不顧還沒好透的身體,再次發狠地朝著沈之月的咽喉上割過去。


    沈之月直接奪過金珍手裏的鞭子,揚起手來,帶著十足的力道,直接甩在沈有富的身上,她周身有寒冷的殺氣迸射了出來,一鞭又一鞭地甩下去,快很準,恨不得將沈有富的臉給抽花。


    “不要再打了,不然我真的會死在這裏的。月兒,我可是你的二叔,你怎麽能做出這麽狠毒的事情來?我死在這裏,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沈有富這下真的害怕了,他從眼前少女的眼睛裏捕捉到了強烈的殺意,差點把他魂兒給嚇沒了。


    沈之月對著沈有富的心口一腳重重地踹了下去,“現在說這種話不覺得太晚了嗎?帶著你兩個女兒殺我的時候,怎麽沒想到你是我二叔呢?”


    沈有富腿腳不停地顫抖著,眼淚都飆出來了,“月兒,你饒了二叔和你兩個妹妹的性命吧。誰讓你之前把我推到茅坑裏的,我受了那麽大的侮辱,淪為了整個沈家村的笑柄,我怎麽能不怨不恨?你不願意孝敬爺爺奶奶,掙了那麽多錢也不給你奶奶一些,家裏有那麽多肉,那麽多好吃的,也不願意分給你弟弟妹妹,我能不恨嗎?”


    “所以就買了砒霜投放在豬肉裏,想要毒死村裏幾個人,好將事情鬧大,讓官府的人出來把我抓去砍頭,我哥脾氣衝動,做事情思慮不周全,我娘溫柔懦弱,扛不住事,你們就能名正言順地霸占我家的田地和財產了是吧?你們自己狠毒貪婪,反而怪我沒有良心,不孝敬你們。”


    沈之月恨不得將沈有富給弄死在這裏,以後好再也沒有機會來害她家的人了。


    沈有富痛哭流涕,他感覺到沈之月真的有想要把他弄死在這裏的心思,害怕和悔恨交織成一團,“月兒,以前的事情都是二叔的錯,你不要殺人,不然你這輩子也毀了。殺人是要償命的,你也不願意變成殺人犯吧?”


    “殺了你,我還嫌髒了的手呢。像你這種畜生,直接弄死你也太便宜你了,讓你生不如死地活著,才是對你最大的懲罰。”


    她話音落下,直接從地上拔出一棵看起來開著淡藍色花朵的草,連花帶葉子還帶著泥土粗暴的塞進沈有富的嘴裏,捏緊他的下顎,逼著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沈有富身體還沒有徹底康複,因為怨恨跑出來報仇,翻了山路,剛才又折騰了一番,已經耗費了身體所有的力氣,哪裏是沈之月的對手,就連掙紮都掙紮不過。


    沈之月親眼看著他將草藥咽下去以後,才放開了他,“等著承受生不如死的懲罰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撐到什麽時候,別到時候死得很難看,那也是你的報應。”


    男人眼睛裏湧現出了強烈的恐懼,捂著脖子,用粗啞的聲音問道,“你給我吃的是什麽?難道是毒藥?”


    “就是毒藥,慢慢地腐蝕你的五髒六腑,讓你最後瘦得跟骷髏一樣死去,慢慢受著吧。”沈之月臉色陰沉,猶如死神一般,沈有富嚇得都快瘋了。


    “你不能弄死我,不然你爺爺奶奶不會放過你的。月兒你快把解藥給我,二叔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跟你作對了,這樣還不行嗎?你快點給解藥。”


    沈之月臉上流露出陰森詭異的微笑來,慢悠悠地說道,“哪有解藥啊,二叔你就慢慢地去等死吧,既然那麽喜歡山裏的自然風光,那就多看一會好了。”


    “還有金珍姐姐和金珠妹妹,真是可憐啊,這如花似玉的年紀就變成瞎子了,以後要怎麽樣才能嫁得出去哦,光是想想都覺得好可憐呢。尤其奶奶還那麽厲害,那麽不喜歡女孩,要養兩個賠錢貨一輩子,光是想想我都替你們的未來發愁。”


    眼睛看不見的兩位少女被她嚇得哇的一聲就哭了,身體抖如篩糠,“我不要變成瞎子!你做事情不能這麽狠毒,你快把我們的眼睛治好,不然爺爺奶奶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沈之月輕蔑地嗤笑一聲,“你倒是看我敢不敢。憑什麽你們要殺我就行,我反擊回去就是十惡不赦,哪來的道理?誰看到是我做的了,你們自己倒黴關我什麽事情?這山裏除了野豬還有狼,也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有好運遇見那些愛吃肉的凶殘的猛獸。”


    金珍嚇得背後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哪裏還敢再嘴硬,心裏再怨恨再不甘,也隻能跪在了沈之月的麵前,低聲下氣地祈求,“月兒,我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甘欺負你了,求你把解藥給我們吧。眼睛瞎了我們一輩子可就真的毀了,求你饒了我們這一次。”


    “是啊,月兒姐姐,今天的事情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對月兒姐姐存了殺心,以後我們不會再找月兒姐姐的麻煩了,你把解藥給我們吧。”


    沈之月才不是那種耳根子軟的人,她向來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但是招惹了她的人也別想有好結果。


    想到這裏,她竟然生出了一絲惡趣味來,彎著腰拍了拍兩個少女的臉,“這世上什麽藥都有,唯獨沒有後悔藥。好好地享受黑暗吧,總好過總是挖空心思去害人。說不定以後真有不嫌棄你們的人,想要把你們娶回家呢。好了,我要回家去了。”


    金珍和金珠崩潰又絕望地大哭了起來,“我不要當瞎子,爹,這下怎麽辦?”


    沈有富麵如死灰,手指都是僵硬又冰涼的,“我哪裏知道怎麽辦?月兒,你確定要將我們害成這樣,還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不然我去報官,說你們父女三人想要謀害我的性命,把你們關起來,那樣才是我最想看到的畫麵呢。二叔,帶著兩個瞎了眼的女兒回家去吧,夜晚野狼和野豬冒出來,真的是會吃人的,但願你能承受得住。”


    她腰上被捅了一刀,疼死她了,必須要找個地方清理傷口去,不然這樣回去她娘親非要嚇壞了不可。


    沈有富看她竟然狠下心就這麽離開,真的將他們父女三個扔在茫茫深山裏,心裏除了升起強烈的恐懼,還伴隨著怨恨瘋狂的滋生著,他胸腔裏燃燒著熊熊的怒火,看著沈之月的背影,腦海裏竟然湧起了一種很強烈的念頭。


    既然他沒有好果子吃了,那就大家一起死在這裏算了。


    這樣想著,他竟然真的抓起一塊和大人的拳頭看起來那麽大的石頭,硬撐著虛弱的身體站起來,發狠地朝著沈之月的頭上扔過去,“臭丫頭,你去死吧,來給我陪葬。”


    如果他真的死了,兩個女兒真的變成瞎子了,他就算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


    沈之月沒想到沈有富都到這樣的情況了,還敢拿石頭砸她,後腦勺被石頭砸出了一個血窟窿來,鮮血汨汨地流了出來,她捂著血淋淋的傷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眩暈的感覺湧了上來。


    哪怕她心裏再恨沈有富竟然還來了這麽一手,也沒有力氣反擊了,她強忍著劇痛,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管怎麽樣,也絕對不能倒在沈有富的麵前,不然等待著她的將會是死無葬身之地,她不能昏迷倒下!


    沈有富也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個人崩潰地大哭起來。


    他很快就要死了,女兒也變瞎了,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下去?


    難道真的是老天爺的報應嗎,因為他壞事做得太多了,老天爺故意派出了這麽個妖孽來壓製他,讓他不要那麽囂張了嗎?


    金珍和金珠看到爹哭了,兩個女孩也哭著抱成一團,“爹,我們以後要怎麽辦?我不想變成瞎子,我不想變成沒人要的老姑娘,你說我要怎麽辦?”


    沈有富心煩意亂,他被沈之月絕對碾壓,現在女兒還在這裏哭訴,忍不住心煩意亂,“我還沒死呢,哭什麽?沒用的東西,兩個大姑娘都打不過別人一個,你們還有臉呢?養你們有什麽用,一點事情都指望不上。”


    金珍抽抽噎噎地說道,“那爹不也沒能弄死她嗎?難道爹就有用了,她是個妖孽,我們就是普通的凡人,怎麽會是她的對手?爹,她一定是被妖孽附身了,等回去以後請道士來捉鬼作法吧。”


    沈有富臉黑得跟鍋底一樣,一言不發,腦子卻飛快地轉動了起來,沈之月這段時間的變化他也是看在眼裏的,被撞了一下腦袋以後,整個人變得又厲害又能幹,就跟換了個魂兒一樣,會不會真的是妖孽附身了?


    “還在這裏磨蹭著做什麽,快點回家去啊。怎麽,還想等到天黑以後讓熊和野豬給吃掉啊?”


    兩眼發黑的金珍和金珠一路摸索著,跟著沈有富一起艱難地回家。


    另一邊,沈之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兩裏路以後,她再也支撐不住那些劇烈的疼痛,膝蓋一彎跪在地上,在意識昏迷之前,她好像看到看鄭瀾那張慘白又熟悉的臉。


    鄭瀾看到滿手是血,滿頭是血的沈之月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整個人失態地跑上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沈之月,你究竟怎麽了?怎麽流了那麽多的血。”


    沈之月緊閉著雙眸,氣若遊絲,受傷很是嚴重的樣子。


    鄭瀾沒有辦法了,扶著她找了一片比較平坦的地麵坐下,認真又仔細地檢查她究竟哪裏受傷了。


    溫瞳和溫厲也跟著走上前來,看到她頭上的傷口,倒抽一口冷氣,“少爺,沈姑娘她後腦勺上被砸破了一個血窟窿,還有她的後背上像是被捅了一刀。”


    鄭瀾暗自叫苦,“你到底招惹了多少個敵人啊,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不是很厲害嗎,又會做毒藥,又會做美食,買賣算賬靈活得很,怎麽還被人捅傷了呢?”


    “溫瞳,把金瘡藥拿出來,我先給她把頭上的傷口給包紮好了。”鄭瀾動作笨拙地把藥粉灑在她後腦勺的窟窿上,想了想,從她的裙擺上撕了一條一寸寬的布料幫她將傷口給包紮起來。


    做完這些以後,他不由得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後腰的傷上,那裏鮮血同樣將衣服給染濕了,然而傷在那麽私密的地方,他要怎麽給沈之月清理這個傷口呢?


    “少爺,你別愣著啊,至少要把血給止了,不然流血過多是會死人的。”溫厲在旁邊忍不住催促道,都快急死了。


    鄭瀾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情況緊急,他也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了,還是想辦法先把血止住了。


    他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指沾了些藥粉出來,順著衣服破損的地方將藥粉塗抹在傷口處。


    女孩子身上傳來一種淡淡的清香,不同於胭脂水粉的香味,反而像是她身上自帶的溫暖清新的味道,不知道為何,他的臉上竟然湧上來了一層熱氣,慘白的臉順著脖子紅到了脖子根,心跳在這時候也漏掉了半拍。


    他腦袋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怎麽把藥粉塗好的,手指顫抖又僵硬地再次撕了一段她外麵裙擺上的布料,幫她將傷口給包紮好,先把鮮血給止住了再說。


    之所以沒有撕鄭瀾的衣裳,他是害怕她包紮著男人的布料回去,被沈家村那些長舌婦看到,以後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將她的名聲給弄壞掉。


    “少爺,需要把沈姑娘送到她家去嗎?”溫瞳在旁邊問道,不動聲色地和旁邊的溫厲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兩人的臉上竟然有著歡呼雀躍。


    不容易啊,看少爺這個樣子,像是對沈姑娘上了心,冷心冷情的少爺情竇初開了!


    鄭瀾沒看到兩個隨從的眼神,他的目光落在沈之月的臉上,心裏的顧慮很多,“不用送她回家,不然是會被村裏那些長舌婦在背後說很難聽的話,她的名聲就毀掉了。”


    哪怕心裏有些不忍,鄭瀾還是捏著她的人中,用力地掐著。


    劇烈的疼痛感的刺激,讓沈之月直接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她身體很虛弱,頭更是疼得厲害,眼前鄭瀾慘白的臉在她的心裏是那麽的不真實。


    她試探性地,小心翼翼地問道,“鄭公子?”


    這麽真實的觸感,她好像不是在做夢,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鄭瀾心裏挺不是滋味的,扶著她靠坐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像是猜出了她在想什麽一樣,他溫和又輕聲地說道,“你沒有在做夢,真的是我。沈姑娘,你究竟被誰襲擊了,受了那麽嚴重的傷,你現在好些了嗎?頭上還疼不疼?”


    沈之月喉嚨很幹,就像是快要冒火一樣,哪怕在身體很虛弱的情況下,她的眼睛裏依然有著凜冽的殺氣,“還不是我二叔,他們竟然跟蹤我到深山裏來了,想要在這沒有人的地方要了我的性命。”


    馬婆子的兒子果然和她一樣,狠毒至極,為了銀子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鄭瀾沒有看到沈有富,很快就能猜到她到底經曆了什麽,有些憤怒,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是不是又心慈手軟了,不然以把毒藥就能把人給放倒了,怎麽還能讓他們折騰。”


    “對了,你頭上的傷還疼不疼?我隻是簡單地給你清理了一下傷口,你回去的時候最好請大夫看一看,別留下創傷,影響了你一輩子。”


    沈之月搖了搖頭,“不太疼了,謝謝你給我上了傷藥,不然恐怕我就死在這片深山裏了,你又救了我一次,我都不知道怎麽回報你了。”


    鄭瀾對著她的額頭輕輕地點了一下,“我要你報答了嗎?我是怕你真的昏迷在這裏流血而死,或者是被猛獸給吃了,你娘和你弟弟妹妹以後要怎麽過?沈姑娘,有些時候不需要過多的仁慈,否則到頭來反而害了自己。”


    “就像是你救了一條毒蛇,難道毒蛇會感激你嗎?不會,說不定還會反咬你一口。該狠心的時候,就要狠得下心來,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沈之月又怎麽會不明白鄭瀾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她煩惱地揪著頭發,“可是,殺人是犯法的,我不想讓雙手沾上人命,更不想因此毀了自己的一生。我還要掙很多的錢,通過自己的雙手過上富裕的日子,我二叔還不值得我搭上一生。”


    “那人家怎麽敢跑來這深山殺你呢?你不是害人性命,你是在保護自己。他們要是昏迷在這深山裏,照樣被猛獸吃了,下雨的時候被山洪衝走,被埋了,這都是意外,和你無關。”鄭瀾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很平靜,沈之月卻不由得毛骨悚然。


    鄭瀾察覺到她的害怕,唇角勾起一絲自嘲的弧度,“怎麽,覺得我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沈姑娘,有時候忍讓和退縮,別人隻會得寸進尺,你就不害怕後麵會有更多的禍患在等著你嗎?”


    沈之月急忙解釋道,“我沒覺得你心狠手辣,鄭公子,你是個好人我心裏都清楚,我羨慕你的冷靜果斷,我隻恨自己沒辦法住做得像公子這麽幹脆利落。”


    鄭瀾看她眼底有著懊惱,分明恨得要死,卻又不敢置之於死地的挫敗模樣,心忽然就軟了下去。


    她是女兒家,能夠做到現在這一步已經比絕大多數人好多了,甚至連很多男人還沒她做得好呢,他又怎麽能苛責。


    “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就是覺得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率先保護好自己,要是連命都沒有了,再去談其他的都是白搭。”


    沈之月感同身受,“公子說得對,命是最重要的。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我娘還等著我吃午飯呢。”


    她在山裏耽誤了那麽長的時間,也不知道錯過了午飯時間了沒有,娘會很擔心她了吧。


    鄭瀾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走吧,我送你一段,你受傷了自己回去不太安全。等快要沈家村了,到人多的地方了,你再自己回去,不會影響了你的名聲的。”


    沈之月看她現在狼狽的樣子,也知道她現在的身體情況不太好,硬撐著自己走回去,萬一在路上遇到什麽意外,她可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她隻能忍著不自然,“那就麻煩鄭公子了。”


    鄭瀾拿過她的背簍,走在她身邊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慢點。”


    沈之月走了兩步,腳踝處有火辣辣的疼痛蔓延開來,她小臉皺成一團,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來,很是痛苦。


    感覺很敏銳的鄭瀾很快就注意到她的異常,不由得擔憂地問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該不會是傷到了五髒六腑了吧?”


    沈之月眼淚在眼眶裏不停地轉著圈,“是我的腳踝好像扭到了,真的很疼。”


    錐心刺骨的疼痛感襲來,她想要昏死在這兒的心都有了,怎麽那麽倒黴。


    鄭瀾立刻扶著她坐了下來,“左腳還是右腳?”


    “右腳踝,應該是之前走路的時候扭到了。”沈之月忍著疼痛,從竹簍裏拿出了兩棵活血化瘀的草藥出來,放在手裏揉搓碎,讓裏麵的藥汁流出來,準備敷在腳踝處。


    鄭瀾製止了她,“你先別敷,我幫你看看是不是脫臼了,先把骨頭複位了再敷藥吧,你先把鞋子脫下來。”


    沈之月白皙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熱氣在她的臉上浮動著,連帶著她的身體都變得僵硬了起來,她嘴唇嚅動著,“公子,還是我自己來吧。”


    讓不熟悉的男人看她的腳這種事情,怎麽想都太親密了,她不想給鄭瀾這樣的誤會,也不想被別人看成是輕浮的,看到有錢男人就想勾搭的女人。


    “這裏離沈家村至少有四裏路,還是深山密林這種不好走的山路,你再硬撐著,等回到家你的腳直接廢了,你信不信?”


    沈之月想到腳廢掉的後果,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戰,在心裏短暫地做了心裏掙紮以後,她終於艱難地做了決定,“那就麻煩你了。”


    白皙又小巧的腳,哪怕長年累月地幹活,因為得到很好的保護,依然光滑細嫩,腳踝纖細瑩白,很是輕鬆就被鄭瀾握在了手裏。


    溫軟的觸感,讓鄭瀾的心跳漏掉了半拍,他忽然有些煩躁,不知道為何竟然有些口渴,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陌生的感受。


    二十歲的男人深呼吸了兩口氣,將那些異樣的情緒壓了下去,讓自己專注在將骨頭複位這件事情上。


    “會有點痛,你忍著點,很快就好了。”男人溫柔又低沉的話語響了起來,下一刻隻聽見骨頭哢嚓一聲。


    沈之月忍不住哀嚎了起來,“疼啊,你動作輕點,疼死我了。”


    鄭瀾已經鬆開了手,神智又恢複了清醒,“骨頭已經接回去了,把那些藥汁敷在上麵,再包紮好吧。”


    她眼淚汪汪的,真想問鄭瀾一聲,究竟對她有恩還是有仇,怎麽那麽疼,該不會是借機報複她吧?但是她真的沒做過任何對不起鄭瀾的事情啊,幹嘛要報複她。


    鄭瀾被她幽怨控訴的眼神瞪著,有些尷尬和不自然,他輕輕咳嗽了兩聲來掩飾尷尬,“骨頭錯位再複原本來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過長痛不如短痛,總比一直放著,讓骨頭長歪了變成跛子的強,我真不是故意讓你疼的。”


    這話說到最後怎麽聽起來怪怪的,沈之月臉更紅了,慌亂又尷尬地移開了目光,“我又沒怪你,謝謝你幫我把骨頭複位,我真的很感謝你。”


    她低頭把藥汁敷在腳踝上,看到她被撕了兩條步的裙子,嘴角抽了抽,還是硬著頭皮撕了一條布料下來,包紮好腳踝上的草藥,清涼的草藥有著活血化瘀,消腫止痛的功效,冰冰涼涼的感覺讓她的疼痛緩解了一些。


    鄭瀾站到了她的麵前來,彎著腰,神色自然地對她說道,“這段山路很不好走,你的身上又有傷,我背你走過這段吧。”


    沈之月被他的舉動嚇壞了,不停地擺手,“不用了,你幫我包紮了傷口,又幫我將骨頭複位,我真的很感謝你了,真的不用你背了。鄭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這男人對她也太好了吧,每次都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該不會是對她一見鍾情,愛上她了吧。


    鄭瀾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你以為我愛慕你,借著你受傷接進你好得到你的心嗎?沈姑娘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沒有想要娶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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