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凜尚帶著不甘和憤怒離開了沈家村,挑選了一條幽靜的小路,喬裝打扮,來到了落霞縣的一個鎮上以後,用身上的碎銀子雇了一輛馬車,輾轉跑了很長的一段路以後,才用銀票買了兩匹馬和一輛馬車,返回京城。


    沈之月將解藥拿給劉彩萍等人,哄騙他們說是自己重新提煉出來的強身健體的藥丸,親自看著她在乎的所有家人都服用下去,懸著的大石頭這才落到她的心裏。


    前幾天她還擔心蘇凜尚會因為她拒絕他的告白,會想辦法找茬。


    然而她等了好幾天,也沒有看到那些京城來的大佬過來找她的麻煩,找她哥哥的麻煩,漸漸地就將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又開始做熟食,做胭脂水粉,幫城裏的千金小姐設計妝容和服飾了。


    日子就這麽悄然地過了半個月,趙明珞也查清楚了毒丹藥的真相,將涉及這件事情的官員,還有煉丹的道士都揪出來了,一並押送回京,等候皇上發落。


    在落霞縣一個多月的時間裏,趙明珞仍然不放棄查探太子的事情,然而事情過去了那麽多年,線索都斷了,什麽都查不到。


    在離開這裏之前,趙明珞還將沈之月叫過來一塊喝茶,順便跟她告別。


    “紫悅,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你真的想清楚了,不跟我回去,不跟你的親生父親相認?”到底是放在心裏很重要的人,趙明珞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帶她回去,讓她過上好日子的。


    沈之月有些頭疼,她覺得這位表哥對她的關心太過頭了,她再次表明態度,“我真的不去京城,這裏才是我的故鄉,我在這裏過得很開心。”


    雖然已經猜到了她的回答,趙明珞心裏依然湧過了一陣陣失望,卻也不忍逼迫她。


    “紫悅,那我問你,你爹生前可有什麽好友?我想,當年既然你能逃出來,想必太子應該也能逃出來的,要是能從你這裏查到一些線索,我就能找到太子的下落。”


    皇上愈加昏聵,沉迷於丹藥,妄圖長生不老,對忠臣的諫言不耐煩聽,隻能聽得進去好話,現在蘇貴妃那邊的勢力把控朝堂,那些不願意歸順於她和九皇子的大臣被打壓得很是艱難,再這樣下去,肯定會有更多的人死。


    “我爹他一直在村裏種田種地養活我們,我沒看到他有什麽好友,除了沈家村的男人,他很少跟外麵的人走得近,我是真的想不出來。他的遺物我也翻過了,沒有什麽特別的,不過也全都燒掉了。”


    趙明珞臉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來,不是對他心疼和憐惜的表妹,而是對當年宮亂的事情,明明已經有了些發現,線索到這裏又斷了,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一炬。


    沈之月腦海裏忽然想到了她的血能解了鄭瀾身上的劇毒,而且鄭瀾很有可能不是鄭夫人的兒子這件事情。


    如果她沒有猜錯,鄭瀾中的劇毒就是京城裏的毒,這一刻她心裏一震,一個大膽又荒謬的想法湧上了她的心頭,該不會,她和鄭瀾之間,有著某種淵源。


    那鄭瀾,會不會也是京城的某場叛變的幸存者?


    她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身體也緊繃僵硬得厲害來,讓趙明珞瞬間就感受到了她的異常。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事情?紫悅,要是你有發現,一定不能瞞著我,揪出幕後凶手這件事情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沈之月很快將那些情緒遮掩下去,盡量讓自己的神色看起來自然些,“趙公子,我是想到了之前你追殺的蘇公子他們,會不會沒有死,坐著船離開了落霞縣了?要是水性好,從懸崖上跳進水裏也不一定死的。”


    趙明珞覺得她的話題轉得太過生硬,她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瞞著他,於是就盯著她的眼睛,“紫悅,你想到的事情肯定不是這件,你告訴我究竟想到了什麽。你爹生前和誰接觸過,或者將那些重要的物品放到誰家了。”


    “我真的沒想到什麽。我是爹娘抱養的女兒,也是你來了以後我才知道的,他們瞞著我,不想讓我心裏留下芥蒂,我怎麽會知道當年的事情。趙公子,你真的別再為難我了。”


    那些猜測也是她忽然冒出來的想法,而且她的真實身世泄露出去都有可能會惹來殺身之禍,她又怎麽能那麽自私,還要將鄭瀾給卷進這場陰謀裏。


    “趙公子,祝你們一路順利,也祝你早日找到太子,揪出幕後凶手,替你的姑姑報仇。”沈之月滿臉真誠,發自肺腑地說道。


    趙明珞苦澀又無奈地說道,“紫悅,我都要離開這裏了,你還是不肯叫我一聲表哥嗎?在我心裏,一直把你當成最疼愛的表妹的,哪怕我們失散了十五年。”


    他期盼的目光看著她,眼眶有點哄,沈之月心裏一軟,別扭地喊了一聲,“表哥。”


    趙明珞的表情瞬間變得明亮了起來,眼睛裏帶上了笑意,“紫悅,我真的很開心,能聽到你叫一聲表哥我心裏很知足了。”


    兩人喝了茶以後,各自告別了。


    沈之月打算去宅地那邊找哥哥,順便看看房子蓋得怎麽樣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她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像是被誰給盯上了,一路跟隨著她。


    她全身的警惕都豎了起來,腳步加快,同時將防身用的毒藥和銀針都捏在手裏,轉身朝著幽靜偏僻的小巷子裏走去。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了,同時鼻尖有一種甜膩濃烈的香味飄散開來,她察覺到那玩意究竟是什麽,立刻屏住了呼吸,腳步愈加地快了起來。


    以此同時,她迅速地將能夠壓製情,藥的解藥塞進了嘴裏,瞬間咽了下去。


    沒過多久,她走到了巷子的盡頭,再也沒有任何退路了,她轉過身來,就看見幾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跟了她一路,凶神惡煞的,很明顯就是衝著她來的。


    她左手拿著淬了劇毒的匕首,右手拿著毒藥,渾身有寒冷的氣息散發了出來,冷聲問道,“是誰派你們跟著我的?你們的主子想要做什麽?”


    那些男人麵露凶光,毫不客氣地將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小姑娘倒是很警覺的嘛,這細皮嫩肉的,這小臉蛋長得還真是漂亮勾魂呢。”


    沈之月豎起了全身的防備,“奉勸你們立刻離開,不然我手裏的毒藥可就不客氣了,你們不是我的對手,別怪我收拾得你們滿地打滾。”


    “口氣倒是挺大的嘛,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我們主子覺得姑娘貌美如花,看上姑娘了,想要養著姑娘,所以請你跟我們回去吧。我們主子有的是銀子,姑娘跟我們回去肯定比現在的日子要好,吃香的喝辣的。”


    沈之月聽了這些黑衣人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不明白這幾天怎麽了,都是些莫名其妙的男人能跳出來,說要給她錦衣玉食的生活的。


    難道她現在的臉上明晃晃地寫著求,包,養,這三個字嗎?


    她眸子裏有著強烈的鄙視,冷聲說道,“回去告訴你們主子,我不需要任何人養,趁早收了這些心思,也別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來,我沒有那麽愚蠢,任由你們利用。”


    為首的黑衣人眼神都差點殺死她,“姑娘最好擦亮眼睛看清楚現在的形勢,有些事情不是你說了算的,有些人也是你惹不起的,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還當真以為她是被嚇大的,沈之月臉上的神色更加的冷若冰霜,“那就試試吧,我不信,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你們還真的能帶走我。”


    那些黑衣人看她如此不配合,直接抽出了長劍,氣勢洶洶地朝著她衝了過來,要將她拿下送到鄭麟的床上去。


    沈之月防身的毒藥毫不客氣地撒了出去,隻聞到一陣像鬆香的味道襲來,順著風的方向灑進了黑衣人的眼睛裏,瞬間痛苦的哀嚎聲響了起來,兵器叮叮當當地掉在地上,幾個男人痛苦地捂著眼睛,有暗紅色的鮮血從眼角處流了下來。


    “早就跟你們說過了,不要來找我的麻煩,我不想得罪任何人,不想和誰為敵,但同樣的誰也別想欺負我。回去告訴你們背後的主子,想要我的秘方,或者是我的醫術,趁早歇了這份心思。”


    她這段時間的運氣簡直背到家了,什麽樣的麻煩都找到她的身上來,逼得她火大。


    沈之月準備離開,天空中忽然有一張網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徑直將她給捆綁起來,任憑她怎麽掙脫都掙脫不開。


    又一批蒙麵人從圍牆的另外那頭翻了過來,勢如閃電般的點了她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同時一股甜膩的濃鬱的方向彌漫在她的鼻尖,聞了以後讓她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她手腳發軟,剛想要呼救,蒙麵人像是猜到了她的意圖一樣,迅速點住了她的啞穴,讓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把她弄到馬車上,帶到主子的院子裏去。”有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沈之月被用麻袋裝著,塞到了馬車上,迅速地離開了。


    沈之月咬著嘴唇,有鮮血滲透了出來,在舌尖蔓延開,那股甜膩又濃鬱的藥帶來的心底的燥熱和難受在鮮血的作用下,得到了稍微的緩解,心底翻滾著的火慢慢地被她壓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她甚至還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熙熙攘攘的聲音。


    隨後她被人抬著進了一座院子裏,被扔到了床上。


    憑著聽覺,她能感覺到那些將她擄過來的人已經出去了,此時房間裏靜悄悄的,並沒有人的聲音。


    她試圖掙紮著離開,然而那些人是點住了她的穴道,比用繩子捆綁住更讓她絕望,她根本連動彈的辦法都沒有。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有人恭敬地喊道,“二公子,那位姑娘我們已經帶過來了。”


    “喂她服用了藥了嗎?中途她有沒有掙紮,還有,你們有沒有被人看到?”說話的是個年輕的男人,很明顯聲音裏有著躍躍欲試。


    另一個男人回答道,“已經喂過藥了,相信現在那姑娘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二公子接下來定能夠享受美人恩,得到想要的一切。”


    “這沈姑娘陰險狡猾,詭計多端得很呢,誰知道她會不會留有後手,還是要謹慎些。你再去給我送一壺酒過來,藥的量要多加一點,讓她徹底地失去神智我才會相信。我們的人可是在她的身上吃過大虧的,不能再掉以輕心了。”說話的是二公子。


    外麵的人低低地應了一聲是以後,又跑去準備酒了。


    鄭麟臉上帶著一層銀色的麵具,端著酒推開門走進了房間裏,他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沈之月眼睛睜得大大的,流光溢彩的眸子就像是璀璨的寶石,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貪婪地凝視沈之月的臉,眼睛裏流露出一抹驚豔來,心裏對她更是滿意。


    鄭瀾那混蛋身體病怏怏的,還黴運纏身,沒想到眼光倒是不錯,喜歡的女人竟然這麽漂亮,不過他那時不時病發吐血的身體,能夠承受得住美人恩嗎?到最後還不是便宜了我?


    戴著麵具,身材修長玉立的男人,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上沈之月白皙光潔的麵容,溫軟細膩的觸感讓他心旌搖蕩。


    “果然是美人,隻可惜出身太差,家裏太窮,白瞎了這麽好的一副皮囊。”鄭麟惋惜地說道。


    沈之月在他的手觸摸到她的臉的時候,眼睛裏迸射出了凶狠的光芒來,然而她再怎麽抗拒,身體動彈不得,也發不出聲音來,這種被人束縛住手腳,身不由己的感覺實在糟糕透了。


    鄭麟自然感受到了她憤怒又凶狠的目光,他不甚在意地輕笑了起來,“那麽漂亮的女人,幹嘛凶神惡煞的?我又不會傷害你的,我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他倒了一杯酒,當著沈之月的麵將一大包藥粉全部都加進去,用手指輕輕地攪拌著,“我知道你擅長用毒,擅長醫術,所以隻能暫時封住你的穴道了,等到你喝了酒,藥效發作,神智不受控製的時候,我自然就不會再拘束著你了。”


    男人把沈之月給扶了起來,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捏著她的下顎,拿著酒杯的手直接把酒灌進了沈之月的嘴裏,再次捏緊她的下顎,逼著她將所有的酒給咽了下去。


    沈之月滿臉痛苦,眼神猙獰,要是眼光可以殺人,戴著麵具的鄭麟恐怕已經死了有幾百回了。


    鄭麟將她放下,居高臨下地站在床前看著她,果然長得漂亮的女人,就算是發脾氣也漂亮,尤其身上那股倔強不服輸的氣質,更是無比的勾魂,他好像有點弄清楚了,為什麽鄭瀾會對這樣的姑娘動心。


    “沈姑娘,別怪我的手段卑鄙下作,誰讓你不懂得看清楚形勢,那我也是沒有辦法了你明白嗎?你跟誰牽扯不清不好,非要和我的仇敵攪和在一起,我怎麽可能輕易地放過你?”


    興許是站得有點累了,他在床沿邊坐下,握住了沈之月的手,和她十指緊扣,“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隻是想要把你變成我的女人,以後迎娶你就不用這麽難了。我會對你負責的,你不用害怕身敗名裂。”


    沈之月臉色緋紅,血液就跟沸騰起來的一樣,難受得她的額頭上滲透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來,她隻能咬著嘴唇,讓鮮血滲透出來的多一些,好讓她的意識能夠清醒一些。


    鄭瀾看她呼吸急促,眼神漸漸地變得迷離,估摸著藥效應該已經發揮到極致,這才走到外麵去,讓守在外麵的侍女進來解開了她的穴道和啞穴,順便將她身上隱藏著的匕首和銀針,防身用的毒藥和解藥都拿走了,確保她不會再有任何攻擊人的東西,這才心情很好地從裏麵將門給反鎖起來。


    隨即,他將身上名貴的錦袍解下,隻穿了細膩的白色裏衣,眼神裏流露出了強烈的愛慕,飛快地朝著床邊走去。


    沈之月滿身都是汗,她手腳發軟,痛苦地緩了兩口氣。


    鄭麟摟著她的肩膀,聲音低沉地對她說道,“沈姑娘,不如順勢而為,這樣你不痛苦,我也不會痛苦,我們都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我說過會娶你,絕對不是空口說說,絕對會用八抬的大轎娶你回去做我的妻子,讓你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沈之月眼神痛苦,她咬著嘴唇,好一會才艱難地說道,“奉勸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怎麽,是想要匕首和銀針來對付我嗎?還是用毒藥?你身上還有能算計我的武器嗎?我不會傷害你的,因為我喜歡你,想要娶你而已。沈姑娘,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沈之月抬起手來在手臂上咬了一口,很多的鮮血滲透了出來,她將所有的鮮血都咽進了肚子裏,用以澆滅心頭的火焰,燒得快要爆炸開的意識才漸漸地恢複清醒。


    然而鄭麟沒有發現她的異樣,隻當她在垂死掙紮,滿是無奈和溫柔地對她說道,“別試圖逃跑了,這些藥我專門讓大夫提煉的最精純的藥,我擔心對你沒有多大的用處,還用了三個人的量,就是害怕你逃跑。”


    他欣賞著麵前姑娘精致又漂亮的容顏,“就算你僥幸跑出去,也是需要促成夫妻之實的。那既然這樣,還不如嫁給一個年輕俊美又富有的公子,至少你不虧是不是?”


    沈之月鋒利的指甲掐著掌心的位置,忽然綻放開了絢爛如花的笑容來,她的聲音裏充滿了魅惑人心的味道,“聽你這麽說,我忽然覺得還是有那麽幾分道理呢。既然這樣,你戴著麵具做什麽?你倒是把麵具摘下來,讓我看清楚你的臉啊,不然你長得很醜,你讓我怎麽心甘情願地嫁給你?”


    鄭麟被她的笑容迷得神魂顛倒,他心尖一顫,竟然抵擋不住她的輕言軟語,將臉上的麵具摘了下來,充滿蠱惑地對她說道,“隻要你願意跟我好,我會給你家豐厚的聘禮,給你無上的寵愛,讓你脫離貧窮困苦的生活,直接飛上枝頭當鳳凰。”


    漂亮又能給他掙錢的女人,娶回家去怎麽算都不虧,更何況還能讓鄭瀾痛苦不堪,怎麽算都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沈之月終於看清了鄭麟的臉,鮮血已經緩解了她大半的藥性,她笑得愈加的甜蜜和蠱惑,伸出手搭上年輕男人的肩膀,像是沉淪在麵前男人的溫柔深情裏,“這容貌的確不錯,這買賣也很劃算,我很動心了呢。”


    她臉上依然有著酡紅的色彩,呼吸急促,手指也燙得厲害,鄭麟感覺到她態度的轉變,心裏湧上來一絲竊喜,終於以為要得逞的時候。


    沈之月臉色瞬間變得寒冷了起來,動作幹脆又利落地拽住鄭麟的肩膀,狠狠地給了他一個過肩摔,隻聽見咚的一聲,年輕俊逸的男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下一刻,沈之月眼疾手快地踩在鄭麟的心口上,手上也沒閑著,將酒壺摔在地上,撿了一塊最鋒利的碎瓷片,抵在鄭麟脖子上的要害之處,整個人就像是從地獄裏麵爬出來的女鬼一般。


    鄭麟害怕得心髒都快要停止跳動了,他臉色驟變,驚恐地衝著外麵喊道,“來人啊,救命啊。”


    沈之月用力地甩了鄭麟兩個耳光,同時將他弄起來,碎瓷片依舊抵在他脖子最脆弱的大動脈上,笑容鬼魅,發狠地說道,“你最好別亂動,知道什麽叫做見血封喉嗎?想不想親自嚐試一下?”


    守在外麵的打手聽到呼救聲,想要闖進來,然而踢了半天的門,都沒能破門而入。


    鄭瀾驚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蝕骨的悔恨在他的心底蔓延開,他腸子都悔青了,恨自己為什麽要從裏麵把門給栓上,為什麽不聽娘的勸告,眼前這個女人何止是狡猾,簡直是狡猾到了極點,都已經灌下她喝了那麽多的藥了,她仍然能夠維持意識清醒,還能夠放過來挾持他。


    鄭瀾愛上的是怎樣一格心狠手辣,蛇蠍心腸的女人啊,真是太可怕了。


    沈之月布滿威脅地說道,“門他們是踹不開了,公子,你是想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要不要我讓你嚐試一下。”


    鄭麟嚇得魂兒都快要飛了,兩腿不停地顫抖著,這下是他身上的冷汗控製不住地冒了起來,都快要哭出聲音來了,“沈姑娘,你在鬧什麽?還不快點把我給放了,難道你還想殺人不成?”


    “我不想做什麽,你想要奪走我的清白,還指望我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嗎?你覺得這像話?公子,我要是不能安然地離開這裏,你也別想活命了。”


    沈之月的碎瓷片偏了一寸,在鄭麟的脖子上用力地劃了一道,劇烈的疼痛感襲來,鮮紅的血順著白皙的皮膚流了出來。


    養尊處優的鄭麟哪裏受過這樣的苦,嚇得都哭了,“沈姑娘,姑奶奶,求你饒了我這一次吧,這是誤會,我不應該覬覦姑娘的美色的,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了我吧。”


    沈之月最恨的就是這種充滿算計又沒有骨氣的男人,分明是他想要害得自己身敗名裂,要不是她懂點醫術,在被抓住之前就服下了一顆能解藥效的解毒丹,要不是她的血特殊,恐怕她絕對逃不出去。


    她憑什麽要輕易地原諒想要強娶她的男人?


    “別再哭了,不然碎瓷片可就真的往這裏割下去,你就真的是見血封喉,去閻王那裏報道了。開門,準備馬車,我要離開這裏!”沈之月被那些藥折磨得,渾身都不舒服,哪怕她的血已經把藥性壓製下去了,但是鄭麟到底放了太多的量。


    鄭麟哪裏敢不從,硬著頭皮把門從裏麵打開了,一直試圖破門而入的打手們,立刻拿著長劍將兩人團團圍住。


    “妖女,快放了二公子,不然你別想逃出去!”有劍抵在了沈之月的心髒處,打手們惡狠狠地威脅道。


    沈之月又怎麽會是受人威脅的主,“把我殺了也沒什麽要緊的,頂多我割斷他的喉嚨,讓他給我陪葬就好了。少廢話要動手就來,看是你們的動作快,還是我手裏的碎瓷片快。”


    鄭麟已經徹底感受到了她的凶殘,知道這個瘋狂的女人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立刻說道,“你們都退下,不要亂來,不然我真的死在她的手裏了。”


    沈之月滿臉嘲諷,“公子果然是大丈夫能屈能伸,還著實讓人欽佩呢。既然這樣,那就準備馬車吧,等到我安全了,我自然不會要你的性命。”


    她銳利的目光看向那些圍住她的打手,“別想著陰謀詭計哦,我隻有賤命一條,真要鬧得人盡皆知,我倒是要看你們怎麽收場?看公子也像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吧,就是不知道你做的這些齷齪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你家的那些親戚朋友怎麽看。”


    鄭麟滿臉絕望,急切的催促道,“趕快準備馬車啊,難道你們是想眼睜睜地看我去死嗎?”


    立刻有人去準備馬車了,沈之月抵著鄭麟,再次回到了房間裏,撿起男人的腰帶,這才慢悠悠地挾持著人質出門去。


    鄭麟穿著一身白色的中衣被人旁觀著,簡直丟臉至極,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他恨死自己輕敵大意了,她被點住穴道的時候,分明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他偏偏想要追求什麽閨房之樂,非要喂她喝藥,想讓她熱情如火,不然也不會讓自己落到這樣的難堪境地。


    偏偏沈之月還毒舌起來了,“這身白色的裏衣真的挺顯眼的呢,公子想不想被整個縣城的人圍觀啊?既然這麽有錢,青樓裏漂亮的姑娘多得是,為什麽非要做這種雞鳴狗盜的事情,把你揪到官府去,你們家的臉麵都要被丟光。”


    鄭麟眼睛裏流露出強烈的驚恐和哀求,“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別讓我身敗名裂啊,我真的知道錯了。你看,你也沒受到任何傷害是不是?我以後一定會擦亮眼睛,不敢再招惹你了,你就不能高抬貴手放過我這一次嗎?”


    沈之月才不會相信這個男人的話,她放了他,遭殃的還是她自己,好不容易要能逃離這裏,恐怕又要被他給抓回去,那時候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呢。


    “上馬車,少廢話!”她不耐煩地催促道。


    於是在眾多氣勢洶洶的打手的圍攻下,沈之月挾持著鄭麟踏上了馬車,前麵的車夫還不敢絲毫的大意,害怕又討好地問道,“姑娘,現在去哪裏?”


    沈之月冷聲說道,“去縣衙啊,這麽大的事情我當然要報案,登徒子想要算計我,我自然要讓他付出代價的。”


    “姑奶奶,我真的不敢了,你饒了我吧。之前是我眼瞎,我不應該想出這種餿主意來害你的,我就是想要你手裏的胭脂水粉的秘方,又看到你長得漂亮,動了心思想要娶你為妻,這樣就人財兩得了,我真的錯了。”


    哪裏知道他娘在沈之月這裏踢到了鐵板以後,他也不能幸免。


    回應他的,是兩聲嘲諷的輕笑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真以為我是好欺負的嗎?”


    鄭麟直接給她跪下了,眼淚都飆了出來,他哽咽不已地說道,“沈姑娘,你就算不考慮我,也要考慮一下你的名聲啊。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覬覦你的秘方和美色了。”


    “但是你和我共處一室,事情鬧大了你還怎麽嫁得出去?你還有弟弟妹妹呢,要是你的名聲臭了,你弟弟妹妹以後怎麽娶妻嫁人?”


    沈之月聲音多了些許的鬼魅和瘋狂,“你倒是提醒我了,不把事情鬧大也是可以的,你不是想要奪走我的清白嗎?那不如我廢了你,讓你變成太監,以後你就不會再有機會去禍害別的姑娘了。那樣我的名聲也不會被毀,你覺得呢?”


    鄭麟隻覺得某個地方疼得厲害,哭了不停,“姑娘,求你手下留情,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應該算計你的,求你別這麽喪心病狂好不好?”


    沈之月不過是嚇唬他的,想了想終於說道,“那就去深遠書院,別逼我真的動手。”


    車夫哪裏敢不從,趕著馬車朝著深遠書院去了。


    沈之月想不明白,這些人想要銀子想瘋了嗎,一撥又一撥地算計她,要拿到她的秘方,想要掙點錢怎麽就那麽難,光明正大地做買賣也要被人眼紅陷害,這都是什麽事情啊,逼死她算了。


    “你叫什名字?”她咬著牙問鄭麟。


    鄭麟哪裏敢回答她,之前他娘就用下毒陷害的辦法逼著她交出藥方來了,要是知道他的身份,這個瘋狂的女人不得弄死他嗎,記仇又心狠手辣的女人,真的很讓人惹不起,不敢惹。


    “姑娘,別報仇好不好?你不是沒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嘛。以後我看到姑娘,絕對會繞道走的。”


    漂亮的女人是很動心,但是麵對一個把他娘關進大牢,差點廢了他命根子的女人來說,鄭麟是真的害怕了,不敢有絲毫的亂來。


    沈之月也不想怎樣,她沒權沒勢,除了敲打教訓這個男人,她又不能做出什麽厲害的舉動來,將覬覦她秘方的人給弄死,那也太血腥太暴力了。


    看她不再說話,鄭麟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在心裏暗暗下定了決定,以後再也不惹這女人了,別銀子沒拿到,反而賠上自己下半身的幸福,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好不容易,馬車終於來到了深遠書院門口停了下來。


    鄭麟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是不是能把我給放了,之前的事情是一場誤會,既然現在解除清楚了,以後就井水不犯河水,你說好不好?”


    沈之月剛想要下馬車,就聽到鄭瀾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不是二公子身邊的駿馳嘛,怎麽跑到書院門口來了?”


    因為明天書院不上學,鄭瀾在下了學以後準備回家,沒想到竟然遇見了和他很不對付的鄭麟,以為這些人又想借口把他叫回到老宅去被老夫人念叨,索性自己先走上來了。


    鄭麟的心直接就沉到了穀底,強烈的恐懼湧上心頭,他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沈之月聽到這個聲音,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隔著簾子喊道,“鄭瀾,是我在馬車裏,你過來一下。”


    她來這裏,原本就是要找鄭瀾幫她脫身和善後的,沒想到竟然真的在這裏遇見了他,這一刻她的心裏是欣喜和安心的。


    鄭瀾臉色瞬間就變了,周身有寒冷的氣息散發了出來,他快步繞到馬車後麵,掀開簾子就看見沈之月臉色緋紅地挾持著鄭麟,而鄭麟穿著一身單薄的白色的中衣。


    這樣的情形,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心裏的怒氣蹭蹭地湧了上來,鄭瀾氣得快要發瘋,眼神凶狠得能將人淩遲,他死死地盯著鄭麟,那滲人的模樣,讓在府裏無法無天的鄭麟嚇得滿身是汗,身體顫抖得厲害,“大哥,你聽我解釋啊。”


    鄭瀾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怒火,目光再落到沈之月身上的時候,變得稍微溫和一些,“沈姑娘,麻煩你先下馬車,有些事情我要和我弟弟商量一下。”


    對於這個意外,沈之月也是震驚的,她失控地說道,“原來他是你的弟弟,怎麽你們一點都不像?”


    鄭瀾暫時不想跟她解釋這些,隱忍著的怒火已經快要控製不住了,“沈姑娘,你趕緊下來,有些事情我要和他商量一下,好好地談一談了。”


    沈之月念頭轉了一下,就想到這中間應該會有些內情,她麵露尷尬地跳下來,手裏依然拿著那塊帶血的碎瓷片,想到了什麽,她拽著鄭瀾的衣袖,低聲說道,“那你注意些,別鬧出人命啊,為這種畜生不值得。”


    這句話稍微平息了鄭瀾的怒火,他眼睛裏湧過了一絲溫情,“你放心,我不會因為這種禽獸不如的玩意而毀掉我一輩子的。”


    她稍微放心地在旁邊站著,女人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那個想要算計毀掉她清白的男人接下來的日子應該不會多好過了。


    果然,當簾子放下來以後,鄭瀾的臉上布滿了殺氣,拳頭也捏得咯咯作響地朝著鄭麟走過來了。


    鄭麟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他嚇得連話說得都不利索了,“大哥,你想要做什麽?我警告你別亂來啊,不然奶奶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他話還沒說完,鄭瀾揮舞著拳頭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臉上,左邊一拳,右邊一拳,馬車裏發出了一陣鬼哭狼嚎聲。


    鄭麟想要說話,已經被他大哥又是一拳砸到了他的下巴上,直接將他的下顎都打得脫臼了,疼得連嘴都合不上,不停地流口水,話都說不好了。


    鄭瀾此時就像是盛怒的魔鬼一般,對著庶出的弟弟拳打腳踢,隻要不傷及到他的性命,他就徹底地往死裏打。


    “混賬,竟然敢算計到她的頭上去了,我不把你打殘都對不起我自己。”那是他恨不得捧在寵著的女人,他都舍不得傷害她半分,舍不得看到她痛苦不快樂,這賤人生的兒子還想著把她給毀掉,要不是殘留的理智提醒著他,鄭瀾都想把這個混蛋千刀萬剮了。


    沈之月冷著臉,並沒有出去阻止,那是鄭麟該得到的教訓。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一道聲音傳到了她的耳朵裏,依然是她所熟悉的聲音,“沈姑娘?”


    她回過頭去看,趙明珞和董瑾之站在不遠處跟她打招呼。


    尤其是趙明珞,捕捉到她緋紅的臉,被汗水濡濕還沒幹透的頭發,還有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若有似無的甜膩的要分的味道,他的臉色一變,快步走到她的麵前來,擔憂地望著她。


    “哪個畜生欺負你了?有沒有傷害到你?”趙明珞在京城待了多年,為了爭寵而使出來的陰私手段又何嚐沒見過,一看她狼狽的樣子,轉瞬之間就明白了,一顆心都是揪著的,滿是擔憂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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