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月真情流露的樣子,讓鄭瀾心旌搖蕩,恨不得將新婚之夜還沒有實現的夙願在這一刻徹底地完成。


    他在她的額頭上點了幾下,“我先去沐浴,有什麽事情等會再說。月兒,有生之年能聽到你說一句愛我,我真的心滿意足了。”


    男人去了浴室,她則是進了廚房,親自拿了薑過來,燒火,專心致誌地熬起薑湯來。


    等到鄭瀾沐浴出來,沈之月已經把薑湯熬好了,倒了滿滿一碗放在桌子上晾著,她還準備好了幹淨的毛巾。


    “我幫你把頭發擦幹淨,你趕緊把薑湯喝了,驅散體內的寒氣。”沈之月就像個溫柔體貼的妻子,耐心細致地幫他將頭發上的水珠給擦幹了。


    鄭瀾婚後第一次得到她如此無微不至的照顧,受寵若驚,唇角翹起了大大的弧度,心裏就跟喝了蜜一樣的甜,“月兒,你這麽好,讓我覺得以前等待守護你那麽久也值得了。”


    “我讓丫鬟把飯菜都端上來,你趕快吃了,然後去睡一覺吧,你看你眼睛底下的烏青,整個人那麽憔悴。”她的手指撫摸上丈夫眼底,“趙明珞為什麽要讓你去偷走戰馬啊,他不是應該有很多的屬下替他辦事嗎?”


    她看鄭瀾臉色慘白,嘴唇青紫的樣子就覺得心疼。


    “我得向他證明我不是廢物啊,不然總是讓你保護我,他不得氣死啊。誰願意自己的表妹嫁給一個窩囊廢啊,而且我也不是白幫他啊,作為交換,他要替我解決了蘇凜尚,讓他別再來糾纏你。”鄭瀾從鏡子裏看著妻子,深邃的眸子裏有著繾綣的愛意。


    “要不是不能明目張膽地用毒藥殺死他,我讓他直接變成太監。隻可惜我們隻是平頭百姓,真的要傷到了蘇凜尚,我們也別想有好日子過了,當個草民真的太難了。”沈之月又恨又無奈。


    鄭瀾轉過頭來握住妻子的手,“月兒,你給我幾年的時間,我一定變得很強大起來,到時候誰也不敢欺負你,哪怕是在京城裏,我也讓你橫著走。嫁給我讓你受委屈了,明明你有個那麽厲害的爹,卻因為我留在了偏僻的小縣城裏,是我耽誤了你。”


    “你說什麽呢?要不是你,我早就被心疾折磨死了。這些感性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我也沒吃午飯呢,我們一塊吃。”


    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來,都是鄭瀾和沈之月愛吃的飯菜,兩人安靜地吃了起來。


    吃過晚飯。


    鄭瀾看到妻子容色有些憔悴,又心疼又憐惜,“不是說了讓你自己睡嗎?我就是去辦些事情很快就回來了,你在胡思亂想什麽。月兒,我不會死的,閻王好多次都沒能要了我的命,以後就更不可能要了。”


    沈之月拉著鄭瀾,臉上泛起了絲絲縷縷的紅暈,聲音很低,“這段時間我習慣了你的存在,你不在我的身邊,我根本睡不著。”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以前她害怕鄭瀾待在她的身邊,然而現在,觸摸不到熟悉的溫度,聞不到清冽的氣息,她反而睡不著了。


    鄭瀾滿臉喜悅,“你這樣我真的很高興。走了,我累了一整夜,我們一塊歇息,有什麽事情等睡一覺起來再說。”


    這次,沈之月終於安心了,躺在床上沒多久,她就睡得很熟了。


    鄭瀾無比眷戀地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抱住了她笑得像個孩子,“月兒,是不是我已經得到了你的心,再過不久,你就能毫無芥蒂地接受我了,做我真正的妻子了。我沒想到這一天來得竟然這麽快,我真的好幸福。”


    他端詳著妻子漂亮的容顏,像往常一樣把她抱在了懷裏,而沈之月習慣了依賴他,自顧自地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慵懶地哼了兩聲以後,摟住了他的腰,眷戀至極。


    鄭瀾幸福地笑出了聲音,也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沈之月這一覺睡得很是香甜,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地黑了下來,她剛想要從鄭瀾的懷裏掙脫出來,卻感覺到哪裏不對勁。


    鄭瀾的呼吸很熱,臉通紅,手滾燙得幾乎能將人給灼傷,她心裏暗叫不好,抬起手來碰了一下男人的額頭,不出意外地燒了起來。


    她立刻起來,拍了拍鄭瀾的臉,緊張地說道,“夫君,你醒醒,你生病了知不知道?”


    鄭瀾痛苦得眉頭緊擰在一起,意識模糊之中,他還不忘握住沈之月的手指,聲音溫柔得像是在撒嬌,“月兒別鬧,我真的很累,你讓我再睡一會,我不想起來。”


    沈之月哪裏還坐得住,她穿著鞋子下床來,立刻給鄭瀾把脈檢查他的脈象,很明顯是淋了一整夜的雨水,導致寒氣侵入身體,讓這個身體並不算強壯的男人發高熱了。


    她立刻出去,讓丫鬟們打了熱水過來,將毛巾打濕,讓毛巾變得很溫以後,敷在了鄭瀾的額頭上給他降溫。


    隨後她將照顧鄭瀾的事情交給了丫鬟,她自己則是鑽進了藥房裏抓藥去了。


    抓好了藥,沈之月又親自把退熱的藥煎好了,倒在碗裏,這才回到了房間裏。


    鄭瀾依然高熱不退,痛苦得臉皺成一團,蜷縮在床上,身體還不停地顫抖著。


    沈之月看得心疼極了,她試探了一下鄭瀾額頭上的溫度,依然燙得著手,她隻好將鄭瀾給扶起來靠坐在床頭上,輕聲地說道,“鄭瀾,快起來喝藥,等到藥喝好了,你的身體也就恢複了。”


    鄭瀾在睡夢之中聽到了她的聲音,依然緊閉著眼睛,下意識地朝著她的肩膀上靠了過來,“好難受。”


    沈之月拿著勺子,耐心又溫柔地將藥汁遞到他的唇邊,喂他喝下去。


    鄭瀾才嚐到藥汁的苦味,渾身上下寫滿了抗拒,“太苦了,我不要喝藥了,好難喝。”


    這人發高熱神誌不清的時候,竟然像個孩子一樣,沈之月沒有辦法,隻能哄道,“藥汁雖然苦了一點,不過你喝完了以後熱就能退下去,也能好起來了。這樣吧,喝完了藥我給你吃蜜餞去除嘴裏的苦味,乖,聽話一點好不好。”


    鄭瀾緊繃著的身體總算是鬆懈下來了一些,他不情不願地張開嘴,等著喂藥。


    沈之月狠狠心,拿起那碗藥遞到男人的唇邊,帶著溫柔的鼓勵說道,“你大口地喝,一會就喝完了,還不會那麽苦。”


    鄭瀾不情不願地將所有的藥都喝進了肚子裏,滿臉痛苦,那散發著濃鬱怪味的藥汁,逼得他差點吐出來了。


    沈之月立刻扔了一個蜜餞到他的嘴裏,“去去苦味,你再好好地睡一會,等到身上出了汗,熱很快就退了。”


    鄭瀾喝過藥以後,還是覺得很累,躺在床上繼續昏昏沉沉地睡著。


    她隻好讓丫鬟去換了一盆熱水來,幫他擦掉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讓他沒有那麽難受,做完這一切以後,沈之月又鑽進了廚房裏,給鄭瀾熬清淡的粥,讓丫鬟放在灶台上溫著,等他醒來以後吃。


    來來回回折騰了很久,直到後半夜的時候她才吃了幾塊點心應付一下。


    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鄭瀾的熱總算退了下去,他身上沒有感覺到那麽痛苦了,這才醒了過來,看到靠坐在床沿邊上打瞌睡的妻子,他的心裏升起了強烈的感動來。


    他去握沈之月的手,稍微動一下,睡得並不沉的妻子立刻醒了過來,對上了他漆黑幽深的眸子,瞬間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來。


    “你終於醒了,昨天晚上你發高熱了,可把我給嚇死了。怎麽樣,身體好些了沒,還難受嗎?”沈之月一邊關切地問,一邊給他把脈,看他的脈象比之前強勁多了,又試探了一下他額頭上的溫度,燒徹底地退下去了。


    “燒退了,後麵再慢慢地調養就行了,沒什麽大礙了。”


    鄭瀾看她如此在乎自己,又無微不至的樣子,心底有無限的愛意在湧動著,他雙手撐著要坐起來,沈之月立刻扶著他的腰,還拿了枕頭靠在他的腰背處,不讓他被硌到,“小心些。”


    “月兒,讓你擔心了。”男人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握著她的手舍不得鬆開。


    “我擔心有什麽要緊,就是心疼你受了那麽多的罪。我去給你弄點青菜粥過來,你身體虛弱,不要吃太油膩的東西。”


    鄭瀾眉眼笑得彎彎的,“我都聽你的。有你照顧我真好,我有個很會照顧人的妻子,是我這輩子的驕傲。”


    沈之月瞪了他一眼,“你還笑得出來呢,我都擔心你燒成一個傻子。你是不是淋了一夜的雨才這樣的,就算替趙明珞辦事,也沒有必要選擇下暴雨的夜晚吧,你這是拿命在折騰啊。”平白惹得她心疼和擔心。


    “下暴雨的時候,那些守衛才能放鬆警惕,總之我的目的達到了。那些戰馬的種馬很重要,真要讓蘇黨弄到很多厲害的戰馬,這場皇位的爭奪戰中,很有可能就是蘇貴妃一脈獲得勝利,到時候不光是榮遠候府和平南王府,還有很多不願意依附蘇黨的世家大臣都要遭殃。”鄭瀾跟她解釋,所以趙明珞才會那麽在乎戰馬。


    “爭權奪位和打仗的事情我都不懂,但是夫君,以後再去辦事情的時候,一定不能再糟踐自己的身體了,你打娘胎裏帶來的毒雖然已經解了,但是身體多年的虧空還沒有徹底地養好,病倒可不是鬧著玩的。”


    鄭瀾對她言聽計從,“我記住夫人的話了,以後絕對不會再這麽做了,你就放心好了。”


    沈之月去端了粥過來,遞到丈夫的麵前,等到他全部都喝完了,她又去盛了兩碗。


    “雲霄書院那邊,我已經讓溫瞳給夫子告了假,說你生病了,這幾天你就好好休養,等到你好了再去念書。”沈之月可不想他再次病倒了,整到最後折磨的是她。


    “那你在家裏陪著我,不然我自己待著多悶啊,醫館那邊你就別去了,我也是需要你照顧的病人啊。”鄭瀾對她撒嬌。


    “好啦,那我也要去醫館裏拿些藥材回來給你做藥膳用,順便在門口貼張告示,就說家裏有事,過段時間醫館再開門。”沈之月想了想說道。


    看到鄭瀾虛弱又病怏怏的樣子,她也覺得心疼。


    “我覺得這段時間,我們的感情好了很多,就像是新婚燕爾的夫妻一樣,誰也離不開誰。”鄭瀾深情又眷戀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舍不得移開了。


    不知道為何,沈之月覺得心跳很快,熱氣從她的脖子處湧了上來,連耳朵都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她小聲地說道,“我們本來就是新婚燕爾的夫妻,感情能不好嗎。我去醫館拿藥了,你在家裏等著我,別下床,別到處亂跑。”


    她帶著丫鬟和打手去了醫館,自己就鑽進了藥房裏,開始挑選她需要的材料。


    沈之月喜歡清靜,所以丫鬟和打手都在門外等著她,不能進藥房裏去弄亂她的藥材。


    然而,有些時候危險會不知不覺地降臨,就連她都沒有任何的防備。


    城慕已經派人盯了她好幾天了,好不容易尋找到了絕佳的機會,哪裏會放過,立刻派了好幾個武功很厲害的侍衛,在沈之月將醫館的門打開以後,身形靈敏的人物飛快地湧了進來,手刀劈在了打手和丫鬟的後脖頸上,都沒有動用兵器。


    短短的時間,沈之月帶來的人就全部都被打昏迷了,軟綿綿地摔倒在地上。


    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女人勢如閃電般的闖進了藥房裏,沈之月才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剛想轉過頭去,鼻尖立刻被人用毛巾給捂住了,沾有迷藥的毛巾刺激著她,她還來不及掙紮,就已經昏迷了過去。


    城慕走進來催促道,“妍若,快點把她身上的衣服換下來,你穿上,等會我要襲擊你的頭,讓你受傷昏迷,委屈你一下。公子交代你的事情,你可一定要完成好了,別壞了公子的好事。”


    叫做妍若的死士眸子裏有著清冷的光芒,“請主子放心,我絕對會完成他交代的任務,不會讓他失望的。”


    妍若手腳利落地將沈之月身上的衣服換到她的身上去,又將她身上的夜行衣給沈之月穿上,當看到沈之月手臂上的守宮砂時,她有些嫉妒,很想用匕首將守宮砂給挑破,以發泄她的心頭之恨。


    然而那些念頭不過是在她的腦海裏閃現了一下,她想到自家主子懲罰人的那些手段,又打消了念頭,飛快地將沈之月扶著走到外麵去。


    “城慕,她就交給你們了。對了,把我的頭弄傷,我好有更多的時間跟鄭瀾周旋,取得他的信任。”


    沈之月被裝進了麻袋裏以後,城慕走進藥房,出其不意地將妍若的頭朝著貨架上撞了過去,妍若隻感覺到劇烈的疼痛感襲來,鮮血順著她的頭上滴答滴答地掉落下來,下一刻她眼前一片模糊,徹底地昏迷了過去。


    城慕帶著沈之月從後門飛快地離開,把她塞到了馬車上,直奔向河邊,那裏,蘇凜尚的船隊已經等著他們有一會了。


    半個時辰以後,沈之月被弄到了船上去,她被點了昏睡穴,依然在沉睡之中。


    蘇凜尚目光落在她精致漂亮的臉上,強烈的愛恨在他的心裏交織著,他竟然發出了一陣陣陰測測的笑聲來,“沈之月,你再一身傲骨,到最後還不是落到我的手裏。而鄭瀾的身邊,以後不會再有你的位置,你就安心地跟了我吧。”


    船兒揚帆起航,朝著京城的方向行駛去了,離漫城越來越遠。


    另一邊,鄭瀾在家裏等了很久,也沒看到妻子回來,心裏不由得著急了,他扯著嗓子朝著外麵大聲地喊道,“溫瞳,溫厲,你們去醫館看看,少夫人她怎麽還不回來,都已經出去半個多時辰了。”


    不就是去拿些做藥膳的藥材嘛,又不是要看病診斷,怎麽會那麽久,該不會又給病人看病了把他扔在家裏了吧,還是蘇凜尚又跑去為難她了。


    鄭瀾心神不寧,他撐著就要下床,被溫瞳給按住了,“公子,你就好好地養病吧,可別再受寒了,到時候少夫人又該心疼你了。你也要多愛惜自己的身體啊,別惹得少夫人傷心難過,你說是不是?”


    “那你們快點去,把月兒給我帶回來。我總覺得像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後悔了,就不應該讓妻子去取什麽藥材,直接讓丫鬟們去不就得了。


    溫瞳和溫厲立刻去醫館看。


    當看到倒得橫七豎八的丫鬟和打手的時候,兩人嚇得魂兒都快要飛走了,大驚失色地跑進藥房裏,隨後他們就看見了沈之月頭破血流地倒在地上,盛放著藥材的架子淩亂地倒在地上,藥材撒得到處都是。


    “少夫人。”溫瞳和溫厲走過去把沈之月扶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扶到馬車上,朝著家裏的方向狂奔著。


    到了府裏,他們讓府裏的婆子把沈之月從馬車上扶下來,一邊急切地大聲喊道,“快去請大夫來,少夫人受重傷昏迷了,快點把人弄到這裏來啊。”


    府裏頓時亂成一團,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鄭瀾也得到了訊息,發瘋似地從下床朝著院子裏跑過來。


    “月兒她怎麽了?”


    溫瞳和溫厲滿臉擔憂,在看到自家公子過來的時候,流露出一個心疼的眼神來,“醫館裏遭遇了劫匪,藥材和碎銀子都被打劫走了,少夫人也受了重傷,情況不知道怎麽樣。”


    鄭瀾的心就像是被一隻手緊緊地攥住,他衝到沈之月的麵前,看到她額頭上流下來那麽多的血,都已經幹涸,臉色也是慘白得沒有一點血色,懊惱心疼得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都是我的錯,我怎麽讓她自己跑去醫館取藥材,是我害了她。”後悔,內疚和心痛在鄭瀾的眸子裏蔓延開來,他難受得快要窒息了。


    “公子,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而是想辦法讓少夫人快點醒過來,讓她快點恢複。還有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在醫館裏搶劫,必須要報官。”溫瞳勸解自家主子。


    鄭瀾對著那些身強力壯的婆子大聲地喊道,“還愣著做什麽?快點把少夫人弄到床上去躺好,派人去請大夫了沒有?你們辦事情難道就是這麽磨蹭的嗎?”


    “已經有丫鬟去請大夫了,公子請你息怒,少夫人她一定會沒事的。”府裏的嬤嬤噤若寒蟬,還是硬著頭皮地說道。


    “去打熱水來,快點。”鄭瀾坐在床邊,伸手去試探沈之月的鼻息,她的呼吸微弱,哪裏有像之前的強勁,更是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月兒,我真的很沒用,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能保護你就算了,還要你費盡心神地去保護我,我真的很對不起你,也讓你過得太辛苦了,都是我的錯。”


    鄭瀾抓著沈之月冰涼的手貼在他的臉上,有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滑落了下來,屋裏彌漫著強烈的沉痛和悲傷。


    丫鬟很快就把熱水打過來了,輕聲地說道,“公子,熱水打來了,還請你稍微讓開一些,奴婢要給少夫人擦掉臉上幹涸的血跡,也好讓少夫人舒服一些。”


    鄭瀾把毛巾拿了過來,打濕了熱水,溫柔細致地將臉上的血跡擦幹淨,而沈之月頭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他連碰都不敢碰,就害怕牽扯到傷口,讓她的傷更惡化,甚至會有性命危險。


    臉上,脖子上,還有雙手的灰塵他都擦幹淨了,在床邊一遍又一一遍地道歉,“月兒,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一直說要讓你在婚後過得幸福,然而你跟著我卻一直受苦,提心吊膽的,我真的是個很沒用的男人,你心裏會不會恨我。”


    怪不得趙明珞看不上他,就連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哽咽的男人陷入了極致的痛苦之中,後悔他竟然選擇了一個雨夜對敵人下手,害得自己病倒了不說,還連累妻子受了重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丫鬟請來了大夫,“公子,大夫過來了。”


    鄭瀾騰地一下就站起來了,直接把大夫拽到了沈之月的麵前,眼睛裏帶著強烈的祈求,鄭重其事地說道,“大夫,請你看看我妻子的傷到底怎麽樣了?她會不會有性命危險。”


    大夫仔細地檢查了沈之月的傷口,又查看了她的脈象以後,眉頭緊鎖著,“夫人好像是被人將腦袋重重地撞到架子上,頭部遭到了重創,現在的情況很不好。這樣,我先替夫人清理傷口,再給她弄點傷藥塗抹,看幾天以後她的傷勢恢複情況吧。”


    鄭瀾的心緊緊地揪在一起,“那她會不會被撞傻,或者會留下怎樣的後遺症?”


    大夫之前觀察到她虛弱又紊亂的脈象,也不敢妄下論斷,“這個說不好,等到夫人醒過來以後看她的情況再說。有可能隻是受傷,把皮肉傷養好了就行了,嚴重的還有可能會失憶,看夫人她自己的運氣了。”


    鄭瀾鄭重其事地說道,“大夫,請你一定要想辦法治好她,診金什麽的都不是問題,我隻要她健康平安。”


    大夫也不敢把話說得很滿,“我會盡力而為的,不過還請公子做好各種心理準備。”


    她頭上的傷口大夫也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幹淨了,敷上了最好的金瘡藥,還用紗布包紮好,以防止傷口裂開。


    鄭瀾讓大夫開好了藥方,親自去煎藥起來,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藥,看著她包裹著的紗布,心痛得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你快點好起來,不然我以後肯定會愧疚死的,你讓我怎麽辦。”


    他握著沈之月的手細細地摩挲著,總覺得哪裏不對,心裏一種詭異的感覺湧上了心頭,他下意識地去碰觸妻子的臉,檢查看她的臉上究竟有沒有戴著麵具,會不會沈之月已經被人給擄走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扔了個贗品給他。


    然而他檢查了半天,也沒有發現異常,再檢查看沈之月的手,指間熟悉的繭還在,她身上的味道還是像之前一樣,又覺得是不是他多慮了。


    幾個時辰以後,在一艘很富麗堂皇的船上,迷藥的勁兒過去以後,真正的沈之月終於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映入眼簾的是紫色的紗帳,她躺在寬敞舒適的床上,鼻尖還有幹花清爽的香味。


    隻是,這床並不是她自己的床,昏迷之前她被人捂住口鼻放倒的畫麵在她的腦海裏湧了上來,她下意識地倒抽一口冷氣,掙紮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然而她才稍微動了一下,卻感覺到她的身上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很明顯是被人下了軟筋散,而且下的分量還不輕。


    她在心裏暗暗地罵了一聲,腦子開始高速地轉動了起來,思考著怎樣脫身的對策。


    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了,幾個丫鬟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走了進來,放在了床前的桌子上。


    隨後,有丫鬟溫柔又小心翼翼地將她扶了起來,“小姐,該吃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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