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投下一片橘黃色的光芒,幾個人的身影被燈光拉的很長,風獵獵的吹,幾條身影都圍著顧安寧,頗有一些圍攻的意味。


    周氏和顧安寧說話,李水給李光使了一個眼色,李光連忙走進廚房裏,把菜刀拿出來,把李陽身上一身子的布帶子給切斷了。


    還有一頭在顧安寧手上。


    李光把李陽解救了之後,李陽隻覺得渾身上下都一鬆,然後飛快的遠離了顧安寧身邊,站到了李水身後去,重重的呼了一口氣。


    顧安寧隻是看了一眼李陽。


    李陽也盯著她,隻是,剛才還像閑話家常一般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怨毒了,“爹,娘,別讓她走了,她想要孩兒的命。”


    李水麵對著顧安寧站著,背對著燈光,身影遮住了些許的燈光,麵容有些暗暗的,兩撇山羊胡子向上挑著,眼皮子耷拉了下來,可是眼角卻帶著凜冽的寒光,一眨不眨的盯著顧安寧,目光毒蛇一樣,似乎準備隨時把顧安寧吞掉。


    “一個外來人,不知道在哪裏大了肚子,敗壞了李屋村的名聲,還要連累了老三的姻緣,讓我們一家子人都蒙羞,如今,卻還想來殺人,老二,把她給我抓起來,明天早上帶去遊街浸豬籠!”


    李陽整個人都一喜。周氏也沒有說什麽。


    隻是祥子看著看著就覺得很不對勁兒,顧老板敗壞了李屋村的名聲嗎?


    似乎是的,可是,再怎麽敗壞,要把她浸豬籠,也是李壯他們的事情啊。


    怎麽說顧安寧原先也是李壯家的兒媳婦啊,怎麽村長卻要把人浸豬籠呢?


    這說不過去啊,就是要把人浸豬籠,也應該先知會一聲李壯他們啊。


    現在顧安寧跟李壯他們是沒有關係了,可是,就算是要把人浸豬籠,也是要經過村子裏大多數人的同意才行啊,怎麽可以如此的武斷呢?


    不過,村長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大爺確實是被顧安寧綁著回來的,若是村長說顧安寧想傷害大爺,也說的過去。


    不過......


    顧安寧現在出事了,三爺還不知道,作為三爺的身邊人,他應該去告訴一聲三爺知道才是。


    邊上,李水說完,已經叫李光去拿繩子了,沒有人注意他,於是祥子就悄悄出去了。


    三爺,你可要在顧老板家裏才好啊。


    不然找不到你,就沒有人來救顧老板了。


    顧老板要被浸豬籠了啊。


    祥子悄咪咪的出去了,顧安寧還站在院子裏,目光落在了周氏身上,“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李水的做法,周氏雖然是不讚同的,但是,她也不喜歡顧安寧,要是李水有那個本事,把顧安寧拉去浸豬籠了,那周氏也是十分樂意的。


    眼下顧安寧忽然跟她說話了,周氏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麽?”


    顧安寧說什麽了?


    好像什麽都沒有跟她說啊。


    她還十分的疑惑,可是顧安寧卻不回答她了,周氏隻見顧安寧忽然就動了,整個人忽然就離開了她身邊,越過了李水,然後在李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神色之中,把李陽的脖子一下子就捏住了。


    李陽整個人也被顧安寧提了出來。


    整個院子忽然就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說話,都在看著顧安寧,都驚呆了。


    李陽整個人都傻了。


    他的父母兄弟還有小妹也都傻了。


    所有人都在看著李陽。


    不,應該說所有人都在看著顧安寧。


    這......這女人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力氣?


    阿陽(大哥)是一個男人啊,比她高大那麽多,可是這女人是怎麽把一個大男人給拎動的?


    好像阿陽(大哥)完全反抗不了的樣子啊。


    李家人看著李陽,莫名其妙的就想歪了。


    老大這個身材都反抗不了,那老三他......


    老三雖然是比老大要高那麽一點,可是老三的身材跟老大的身材完全沒有可比性啊,老三單薄的太多了。


    顧安寧都可以輕輕鬆鬆的帶動老大,那麽老三......他們二人平日裏是怎麽相處的?


    老三不會被顧安寧壓著打吧?


    李水等人想著想著,立馬就恢複了正常了,“顧安寧,你想做什麽?趕緊把老大放開了!”


    李水和李光父子手上本來是沒有棍子的,可是現在看到李陽在顧安寧手上了,紛紛轉頭去找棍子了。


    周氏那一身富貴平和的氣度根本就維持不住,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顧安寧,你想做什麽?”


    看,著急了......


    顧安寧看著周氏,心裏在想,李炎果然不是她生的,這才是一個當媽的應該有的表情嘛。


    李月大步衝了上來,不知道哪裏來的棍子,一棍子就打了過來,“賤人,放開我大哥。”


    她本來是瞄準顧安寧去的,可是誰知道,顧安寧把李陽一轉,李陽整個人就擋在了她麵前,替她挨了那一棍子。


    李月人小小個的,可是力氣卻不小,大的很,一棍子就把李陽的腦袋給敲破了,血液順著額頭就流了下來。


    李陽當即就“嗷”一聲慘叫了起來,血液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看著李月的麵容都是血紅色的,聲音也是軟綿綿的好像沒有一點力氣,“老四,你眼睛瞎了嗎?看準一點再打啊!”


    李月拎著棍子,看自己大哥被自己敲破了頭,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想解釋,但是又覺得解釋不出來,囁嚅著嘴唇才憋出來一句,“大哥,我不是想打你的。”


    她明明就是想打這個小賤人,可是誰知道,這個小賤人狡猾的很,居然拿大哥來擋。


    顧安寧一手捏著李陽的脖子,一手扣住了李陽的手臂,就這樣把李陽帶著扭轉了方向。


    李陽覺得顧安寧在他身上都沒有出多少力氣來著,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他就是反抗不了顧安寧,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了,要被顧安寧帶著走。


    顧安寧本就長的美豔,如今見一堆人圍著要對她動手,鼻間傳來的血腥之氣十分旺盛,體內的血液也跟著沸騰了起來,心裏隱隱約約的燃起了一股興奮之感,一點一點的聚集了起來。


    她那雙眼睛平日裏看人的時候就十分瀲灩,裝了秋水一般的溫和,可是如今吟著唇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那雙眼睛竟帶了邪魅之色,襯得她那美豔的麵容更加的嬌媚魅惑了。


    目光慢慢的掃過了院子裏的每一個人,最後就停在了周氏身上,顧安寧把李陽朝前麵送了送,“我當日就告訴過你,我的東西你得還給我,不然,我還是要把李陽收拾一頓的,你忘記了嗎?”


    周氏一噎,顧安寧確實是這麽說過,但是她也沒有當回事。


    她根本就沒有當真,心裏麵是以為顧安寧不敢的,可是誰知道,顧安寧會如此大膽?


    如今見自己兒子受傷了,即使是李月打的,周氏也十分的心疼。


    李陽身上本來就是剛剛好了一身的傷痕不久的,如今卻又被打了一頓,得多難受啊。


    見顧安寧認真了,周氏不得不重視了起來,“你冷靜一點,我這就把凳子還給你,不用那麽認真的,不就是一些凳子嗎?何必搞出來人命呢?”


    顧安寧的紅唇挑起,嘴角邊帶著嘲諷之意,“我的東西,我不該拿回來嗎?”


    難道這不是他們造成的嗎?怎麽還怪起她來了?


    李炎的這一家子人,真是有意思的很呢。


    顧安寧這種神色,周氏在許多人臉上見過,她一向都是那樣過來的,已經經曆了幾十年了,太清楚這種神色意味著什麽了。


    意味著生氣了。


    想到李陽看著沒有事情,可是就是掙脫不了的模樣,周氏自問見過不少人經曆過了不少的事情,可是就是沒有一件事情像今晚這樣讓她方寸大亂。


    是的,周氏心裏的確亂的很,自己兒子還在人家手上,雖然李陽看著是一點事情都沒有,可是誰知道下一刻李陽會不會就此倒下?


    所以她都不想跟顧安寧掰扯了,顧安寧說什麽,周氏就應什麽,“不不,是應該的,是應該的,你不要著急,我這就把東西給你,阿陽,你拿回來的凳子在哪裏?”


    李陽雖然沒有什麽太大的不適,可是就是渾身無力,全身上下都軟綿綿的,像一坨爛泥,他不光是被顧安寧挾持了,也是顧安寧在支撐著他。


    若不是顧安寧,他早就倒下了。


    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說話也是有氣無力,“我......我把凳子賣掉了,拿不出來了。”


    周氏唯一一回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實在是太貪婪了一些,不過就是幾張凳子而已,家裏又不是沒有,為什麽就是要去拿人家的呢?拿了就是拿了,為什麽要把那幾張破凳子賣掉呢?


    又不是宮裏的龍椅,賣來有什麽用?能得多少錢啊?


    周氏見顧安寧挑起了眉毛,連忙開口,“你看看你那凳子值多少錢,多少我都賠你。”


    她正好心好意的跟顧安寧商量,可是誰知道後邊的李水卻衝了上來,一棍子就要朝顧安寧的頭頂上敲下來,“賠你娘個屁,老子一分都不會賠,去死吧!”


    李水齜牙咧嘴的,狠毒的很。


    他朝自己撲過來的時候帶起了一陣風,夏天穿的薄,後背涼颼颼的,顧安寧飛快的轉身,把李陽推了出去,李水那一棍子就敲在了李陽的頭上,軟綿綿的倒下了。


    本來李陽也不是沒有看到李水敲過來了,更加不是不知道顧安寧把他給推出去了,可是他就是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顧安寧把他給推了出去,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爹一棍子敲下來。


    暈過去之前,李陽還是覺得,其實他爹和他妹妹打人都挺疼的。


    周氏就站在不遠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兒子被自己相公打暈倒在自己麵前。


    而這一切,都是一個寡婦造成的。


    周氏幾乎要崩潰了,她覺得顧安寧真是來克他們家的。


    自從她出現了之後,老三就跟她離心了,怎麽說老三都是不聽了的。


    李水本來想打顧安寧,可是卻沒有想到卻打了自己兒子,看著李陽躺在地上,整個人都愣住了。


    “阿陽!”周氏撲了上去,可是顧安寧卻快她一步,把李陽拎了起來。


    李陽昏迷著,頭耷拉了下去,顧安寧捏著他的腰帶把他撐著不至於倒下,“你們還打嗎?”


    周氏扭曲著一張臉,“我都說了給你凳子給你錢了,你還要怎樣?”


    燈光之下,經曆了一場混亂,李陽已經一身都是血了,渾身上下都是泥巴,可是顧安寧卻連衣擺都不曾淩亂過,兩鬢的發絲隨風而動,紅唇白麵,美豔而妖異,“本來我隻是要回凳子就可以了,可是如今我改變主意了。”


    若是沒有李水和李月動手這一茬,或許她還不想這麽做呢。


    她低頭瞧著昏迷過去的李陽,嘴角微勾,帶著一抹淺淡的笑意,“若不把你們對我做的都還上了,我這心裏就是十分不舒服呢。”


    他們對她做的?


    他們對她做了什麽?


    哦,李水和李月都想打顧安寧來著。


    周氏大聲嘶吼,“李陽已經受傷了,他們沒打你!”


    顧安寧聲音淺淡,“那是我用李陽來擋的,關李陽什麽事情?跟你們打沒打到我有什麽關係?若我不是拿李陽去擋,我不就是受傷了嗎?”


    她好好的站在這裏,靠的是她自己,不是別人好嗎?靠的更加不是李水和李月的善心好嗎?


    瞧瞧李陽頭上這倆窟窿,嘖嘖,若不是她躲得快,若是落在了她的頭上,那她得一屍兩命了吧?


    “他是李炎的大哥,你要動他,你想過李炎日後會如何想你嗎?你要嫁給李炎,我們是李炎的家人,李陽更加是李炎的親生兄弟,你就不怕李炎難受嗎?”


    周氏比李水這個親爹看上去要重情的多了。


    可是,她為什麽要管?“李炎怎麽想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若是李炎為了讓一家子人高興,不惜讓她受傷,那她還要李炎來做什麽?


    而且錯本來就不在她身上,若李炎這都怪她,那李炎要來有什麽用?


    “再說了,李炎也不是你親生的,你那麽講究血緣關係做什麽?”


    顧安寧本來就是淡淡的一句,誰知道周氏的臉色大變,“你知道了?”


    顧安寧晃晃暈倒的李陽,“他剛才告訴我的。狗血的很呢,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的大度!”


    周氏的聲音有些急切,“你別聽他胡說,老三就是我們的孩子,顧老板,你冷靜一點,把李陽放了,李陽就是再不對,你也要看老三的麵子不是。”


    “日後,你總是要嫁進我們家的,對,你不是想嫁進我們家嗎?隻要你把李陽給放了,我不難為你,你想什麽時候嫁進來就什麽時候嫁進來。”


    “就是你肚子裏的孩子,我們也會跟親孫子一樣疼的。”


    周氏說出來的條件十分誘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可惜了,顧安寧聽著看著,就越發的心涼,李炎也受傷了啊,傷的很很嚴重,可是,這些人就是舍得打他,他出去了,別說出來找一找他,就是擔心也不多見吧?


    哦,周氏後來倒是有來找過,可是,周氏怎麽說的來著?


    要李炎回去,因為家裏要李炎養著。


    若李炎沒有了個養家的用處,李炎就是死在外麵,臭了爛了,這些人都不會知道的吧?


    不比較還好,一比較,顧安寧就越發的覺得周氏偏心的厲害。


    越比較,顧安寧就越發的相信了李陽的說法。


    李炎並不是這女人生的。


    甚至,還可能不是李水親生的。


    什麽外頭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李水抱了回去。


    看看李水這個樣子,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爹的樣子啊。


    顧安寧沒說話,周氏看著李陽耷拉著腦袋,額頭上的鮮血凝聚成血滴,滴落了下來,她看著眼睛都紅了,心裏著急的很,可是她不敢說難聽的話或者再讓李水他們動手。


    她隻能哄著顧安寧,“怎麽樣?你把李陽放了,我把凳子的錢還給你,你是拿去花或者把凳子買回來都可以,然後,你就嫁給李炎,我讓李炎娶你,從此以後,不再幹涉你們的事情。”


    “大哥拿了人家的東西是一回事,我跟人家的事情是一回事,娘,你不要混在一起說,這樣不好!”


    院子門口處,忽然就傳進來一個聲音,周氏他們扭頭看去,就見李炎帶著祥子大步走了進來。


    李炎許是睡下了又被人叫起來了,一頭黑發四散,麵白似玉,十分的陰柔。


    他出來的時候十分匆忙,裏頭竟然隻穿著裏衣,身上隻披了件敞開的外袍。


    李月看著這樣的李炎,臉瞬間就紅了,連忙扭過臉不敢看李炎。


    她竟然不知道,三哥這樣好看。


    李炎徑直走了進來,站在了顧安寧身邊,見顧安寧麵色平靜,可是渾身氣勢沒有了平日的溫和,又見李陽狼狽不堪的被她捏著,心下已經明白了個七八分了。


    “乖乖,你沒事吧?”


    顧安寧搖搖頭。


    她哪裏能有什麽事情,這一晚上的事情,都被李陽給擋了。


    就是動了些許的力氣,有一點累而已。


    如今見他來了,心裏就鬆了,又是想依靠他,又是想抱抱他。


    這裏的人,沒有一個人是心疼他的。


    周氏見李炎來了先關心的顧安寧,一點都不顧李陽,心裏失望的厲害,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平時還可以,一到要用的時候,就指望不上了。


    可是周氏依然不敢說出來什麽難聽的話來,先哄了顧安寧,又去哄李炎,“老三回來了,快,趕緊勸勸安寧,別鬧了,你大哥傷的嚴重,若是再鬧下去,你大哥就撐不住了。”


    那一頭的血,讓周氏心疼的厲害。


    李炎看看周氏,又轉頭看著顧安寧,輕聲開口,“乖乖,把他給我,你拿著累......”


    你拿著累......


    李炎竟然把李陽當做了一件東西。


    不過顧安寧信任李炎,相信李炎,也不怕他做出來那種從這裏奪了人那邊就把人還回去的事情,李炎一說,顧安寧就乖乖的鬆了手。


    於是李陽就到了李炎的手上。


    周氏見此,大喜,十分著急的伸手,“來,老三,把你大哥給我。”


    她朝李炎走了過去,可是李炎卻後退了,“娘,你不要過來......”


    周氏的腳步立即就停住了,“怎麽了?”


    她不動,李炎就不後退了,他捏著李陽,撐著他,不讓他滑落下去,“娘,大哥拿了人家的東西,你給人家不就完了嗎?還有,這件事是我同意她這麽做的,你不要怪她。”


    周氏聽著就十分受傷,“你為了一個女人家裏都不要了嗎?她這樣的一個女人有什麽好啊?不幹不淨的,嫁過人也就算了,還帶著一個不知道是誰的孩子,你怎麽就這麽大方呢?你怎麽就不怕她克死你呢?”


    她這麽說顧安寧,李炎就有些不高興,“我這身子骨,還用人家克嗎?說不好我還把人家給連累了,娘,這是兩回事,你不要混在一起說。”


    周氏隻覺得李炎擰巴的很,李水也不想聽見他磨磨唧唧的,“你趕緊的,把你大哥給放了,你還是不是人了?你大哥待你那麽好,你竟然這樣對他,真是個畜生。”


    李炎不為所動,“先把人家的東西還給人家,東西若不在了就賠錢。”


    真是一點都不向著家裏,李光在邊上也聽不下去了,幫著周氏和李水勸李炎,“老三你為什麽一定得這樣呢?一定要逼死家裏人嗎?”


    不過就是一個女人而已。


    他就不相信李炎壓製不住顧安寧,顧安寧會不聽他的。


    還不是他怎麽說顧安寧就怎麽做?


    李炎若是說讓顧安寧不要追究了,會有今日這等事情嗎?根本就不會有。


    除非是李炎不想說。


    爹娘說的真是沒錯,李炎為了一個女人,連家裏都不要了。


    “這是人家的東西,被大哥偷了,人家來要回去不應該嗎?怎麽就成我逼死家裏人了?逼死家裏人的那個是大哥,若不是他,我們也不會這麽難堪。”


    李光當即就要大聲辯解,周氏聽得頭都大了,“行了行了,不就是一點銀子嗎?光兒,你去取五兩銀子來。”


    她的目光落在了顧安寧身上,“五兩銀子夠了嗎?”


    顧安寧當聽不出周氏在嘲笑她,平平板板的開口,“你先給著我先拿著,具體多少錢我還要回去看過數目,多還少補!”


    周氏就當她是願意了,當即就吩咐李光,“光兒,你去娘的房間裏取五兩銀子出來。”


    李光怒氣匆匆的就去了,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出來了,出來之後,把手上的東西扔在了李炎的身上,“給你的錢,你一個月都掙不了五兩銀子,今日卻平白的便宜了別人,果然不是親兄弟,不跟我們是一條心。”


    說著說著周氏就一聲大喝,“老二!”


    被這麽一喊,李光頓時就醒悟了起來。


    他本來隻是生氣,埋怨埋怨李炎而已,可是誰知道,卻說漏了嘴。


    李炎並不是家裏的人,這件事情周氏已經說過了好多次不能在李炎麵前說,絕對不能讓李炎知道。


    他本來也不想說的,可是實在是太生氣了,一時之間沒有忍住。


    或許是顧安寧剛才也提了李炎不是周氏的親生兒子的緣故,讓他一直都想著。


    李光住了嘴不說了,可是李炎卻聽到了,本來他的臉色就蒼白的很,這下聽了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咳嗽著,“二哥.....二哥......你說什麽?”


    他說一下停一下,說一下咳嗽一下,整張臉都潮紅了起來,氣息也十分不穩,重重的呼吸著,還帶著喘息。


    顧安寧就站在他身邊,連忙把李陽給推了出去,“人還你們......”


    然後伸手扶住了李炎,“你沒事吧,不要著急,我們先回去。”


    可是李炎卻不肯讓她扶了,“乖乖,你剛才就在說這件事對不對?你是知道的對不對?你告訴我,我二哥在說什麽?”


    他的樣子,有些急,眼睛都是紅的,一直從眼眶周圍到眼白,全部都紅了。


    呼吸一陣急過一陣,喉嚨裏哢哢作響,破風一樣的聲音。


    狀態看著就不對,好像隨時都能倒下一樣。


    顧安寧十分擔心他,“我們沒說什麽,你不要急,我慢慢給你說。”


    她不想欺騙李炎,那種“你聽錯了,李光什麽都沒有說”這種話她不想說。


    因為李光說的清楚,他們也聽得清楚,她不想把李炎當做傻子。


    她想把李炎帶回去,可是李炎就是不肯走,掙脫她的手,站在原地,聲音輕輕的,“可是你們分明就是說了,我在外麵都聽見了。”


    李炎把目光轉向周氏,“娘,你說,剛剛二哥是什麽意思?”


    周氏站著沒動,也沒有開口。


    李陽倒在了地上,麵部朝下,背部朝上。


    李水過來把自己的兒子扶起來,見李陽頭上都是傷,頭部還腫了起來,一身都是狼狽的就十分生氣,“什麽意思什麽意思,就是你是我們撿來的,你不是我們家兒子,你不姓李,你連個姓都沒有的。”


    李炎頓時咳嗽的更加厲害了。


    顧安寧滿心滿眼都在李炎身上了,看著李炎咳嗽的難受,顧安寧也跟著難受,一直給他順著氣,怕他咳嗽不過來。


    周氏走過來,抓著李炎的手,“你不要急成這個樣子,即使你不是我們親生的是我們撿來的,可是我們也依然把你當做是我們的兒子,李陽李光的兄弟。”


    李月看著李炎咳嗽到不成樣子了,也十分難受,連忙叫祥子,“祥子,快,拿把椅子過來,再倒杯水來。”


    祥子連忙去了。


    李月輕聲細語的安慰著李炎,“對,三哥,娘說的對,你不要著急,不管怎樣,你都是月兒的三哥。”


    李炎看著李月,“你也知道?”


    這個家裏,最天真的就是李月,怎麽連他不是李家人這件事,李月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李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李炎,“我們也是才知道不久的,就是你打大哥然後跑掉的那一天。”


    若不是爹太過生氣說了出來,他們根本就不會知道這件事情。


    祥子很快就搬過來椅子了,顧安寧扶著李炎坐下,給李炎喝了水。


    李炎把咳嗽壓製下去,抬起頭看著周氏,“那我爹娘是誰?”


    周氏站在李炎麵前,有些為難的開口,“我們也不知道,你是我們撿來的,當時身上並沒有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


    李陽在自己手上,被李水扶了回去了,周氏也就不再著急了,說話都輕聲細語的,“你不要想這個事情了,你是我們家的人,你身子不好,先回去休息吧。”.


    李炎卻踉踉蹌蹌的站起來,搖搖頭,“不了,我今晚不住這裏。”


    他想說,既然不是一家人,那他就不打擾了,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李炎用力的握住顧安寧的手,“乖乖,我們回去吧。”


    他捏的顧安寧十分的疼,顧安寧卻一點都感覺不到了。


    李炎失魂落魄的模樣,看的她心都碎了,“好。”


    他們兩個抬腳就走,周氏攔住了他們,“你身子不好,就不要折騰了。”


    李炎搖搖頭,十分的倔強,“娘,我想要靜一靜。”


    李水從屋子裏衝出來,“你要走就走,不過李陽因為你受傷了,這點傷藥費你要賠!”


    顧安寧想把李水的頭給擰掉。


    見顧安寧看了過來,也看過了顧安寧之前是什麽樣子的,可是李水現在就是一點都不害怕了,“怎麽了?我說錯了嗎?怎麽說你們也當了這麽多年的兄弟了,李炎,現在你兄弟有難了,需要你了,你難道一點忙都不幫嗎?我們白養你了。”


    李炎紅著眼睛,失魂落魄的一點支柱都找不到了,“不,你們沒有白養我,乖乖,借我點錢。”


    顧安寧就不願意,可是不給也不行,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荷包來,又把剛才周氏給的五兩銀子都搭上了才放到李炎手上,“就這麽二三十兩銀子了,多了就沒有了。”


    李炎的眼睛越發的紅了,他把錢遞給了李水,“我就這麽多了,爹,你也知道,我沒什麽錢。”


    李水把錢接了過來,掂量了一下,還是有些不滿,“沒用的東西,養你這麽多年有什麽用?胳膊肘朝外拐。”


    李月聽不下去了,大聲喊,“爹你別說了。”


    爹這是在做什麽?沒見到三哥很不舒服嗎?他還說,難道是想要三哥的命嗎?


    顧安寧扶著李炎,輕聲道,“我們先回去吧,很晚了。”


    李炎輕輕的點頭。


    於是兩人就朝外麵走。


    祥子追了出來,“三爺......”


    顧安寧停住了腳步,讓李炎靠在自己身上,“祥子,你去把三爺換洗的衣物常用的東西都收拾一些出來送到我那裏去。”


    祥子連忙應了,他看著這樣的李炎就十分的害怕,跟了李炎兩年多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李炎這樣過,好像隨時要死掉一樣。


    他後悔了。


    要是知道李光把不該說的說了出來,要是知道李光說出來這樣的話,那他一定不會把李炎給叫過來的,他就是拚著得罪拚著被李水他們打一頓,都會把顧安寧帶出去的。


    祥子回頭,顧安寧扶著李炎朝顧家小苑走了過去,兩人都沒有說話,路上除了李炎偶爾的咳嗽聲之外,十分的安靜。


    兩人一路無話的走回了顧家小苑,李炎渾身上下都是涼的。


    顧安寧把李炎扶進了浴室,把李炎弄進浴桶裏,打開了出水開關,讓熱水注滿整個浴桶,把李炎浸泡住,自己也跟著脫了衣物跨進了浴桶裏。


    顧安寧坐在李炎麵前,熱水一直沒過了肩膀泡到了脖子處,顧安寧摩挲著他的皮膚,直到李炎的皮膚都發燙了才問“好點了嗎?李炎你說句話,你別嚇我。”


    李炎抿著嘴唇,眼眶紅紅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他忽然整個人都靠在了顧安寧身上,用力的把顧安寧抱住了,“乖乖,我沒有家了。”


    那樣可憐的要命,顧安寧甚至懷疑,若非李炎麵前還有他,李炎是不是都要哭了。


    熱水暖暖的,李炎身上的溫度一點一點的回來了,倒也不擔心冷著了,顧安寧伸手抱住李炎,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是,你還有顧家小苑,這裏也是你的家。”


    李炎許久都沒有說話,隻是抱著顧安寧,抱得有些用力,勒的顧安寧的手臂有些疼,可是顧安寧也不吭聲,任由他抱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炎終於說話了,“我爹問我要錢,你說,他們是不是想跟我斷絕關係,是不是想不要我了?”


    顧安寧搖搖頭,“不是的,你爹隻是看你大哥受傷了,你也知道,你家裏就隻有你在養家而已,他們都指望著你呢,李陽受傷了,若不是問你要,他們就沒有錢了。”


    顧安寧感覺到李炎把頭埋進了她的肩窩,然後輕輕的“嗯”了一聲,呼出來的氣體溫熱,弄的她的皮膚都癢癢的。


    她忍不住開口,“李炎,水涼了。”


    李炎抬起頭,把她放開了,重新坐在了她麵前,白麵上都是水,濕漉漉的,眼睛倒是不紅了,眼底下那一朵桃花吸夠了水分,變得粉紅粉紅的,染著水珠,十分的水靈。


    他生的也很白,皮膚白皙的很,水下的肌肉十分的噴張,頭發散在水裏,麵白唇紅,十分的陰柔。


    顧安寧看的臉紅。


    水有些涼了,可是她坐在浴桶裏卻身子發燙,她剛剛怎麽就腦子一熱也跟著進來了呢?


    明明李炎洗李炎的,跟她沒有多少關係啊。


    她為什麽要跟著進來呢?


    現在要怎麽辦?


    顧安寧腦子有些蒙圈了,還在想著怎麽辦的時候,李炎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帶起了一陣水花。


    水花濺到了顧安寧臉上,把顧安寧驚的抬起頭,一下子就看見站在自己麵前的李炎,本來還想說兩句的,可是看著看著就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美色誤人。


    腦子已經離家出走了,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更加不知道可以想什麽了。


    腦子一片空白。


    顧安寧說水涼了,李炎本來是想著起來出去的,可是看著看著顧安寧好像看著他呆住了,隻好伸手去撈她,把顧安寧靠在自己身上。


    一開始的時候,是他靠著她,現在是她靠著他了。


    李炎把顧安寧攔腰抱起來,跨出了浴桶,隨手就扯過一邊的大毛巾,把顧安寧包住才走回房間裏。


    剛剛穿上裏衣,祥子的聲音就在屋子外麵響起,“三爺。”


    李炎看了顧安寧一眼,顧安寧已經滾到被子裏麵去了,他伸手把被子拉了一下才走了出去。


    祥子見李炎一身水汽的出來,顯然是剛剛沐浴過,神色倒是好了一些,於是也不敢問李炎如何了,隻是把顧安寧要他收拾出來的東西給李炎,“三爺,您的東西,您看看是否夠用,若是不夠,您再跟小的吩咐,小的回去給您拿。”


    看著那一包東西,李炎瞬間就想起來不久之前的事情來,隻是剛剛洗了澡,泡了許久,這滿心的情緒都已經壓製下去了,“好。”


    祥子把東西給他之後,站著沒動,李炎抬眸看他,“還有事情?大哥如何了?”


    祥子顯得很糾結,一副想說卻又不敢說的模樣。


    “你有事情你就說吧,吞吞吐吐做什麽?”


    祥子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小的出來的時候,夫人正在給大爺請大夫,三爺,您還能回去嗎?小的要怎麽辦?以後去哪裏接你?”


    李炎還是要去鎮子上辦差的,而他日日都要送李炎去鎮子上。


    如今出了這種事情,李炎是過來這邊了,可是他還在李家,他都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好怕李水不讓他跟李炎來往了。


    更加害怕李炎不要他,他從此沒有了工作。


    他還要娶翠花的,若是沒有了工作,他怎麽娶?


    “你先回去吧,每日還到這裏來接我就可以了,等我問過了安寧,你就住到這裏來吧,進出也方便。”


    ------題外話------


    隔了半個月,還是重新萬更了,謝謝還在等我的那些人,老規矩,先上傳,再改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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