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酒都倒滿了之後,話頭也因此打開了,“掌櫃的,我這次來,專門是給您道歉的,過年的事情,是我們不對。”


    這件事顧安寧也一直都記得這件事,李鎖柱不過是去收個貨款而已,卻被打了一頓,錢不光沒有收回來,反而連車費都被搶了過去了。


    既然張遠山都主動說起這件事情了,顧安寧也就問了一問,“您那個總管為何會如此行事啊?”


    一個總管,除了張遠山之外,就他權力最大,錢財上也是比一般人都要好的,何故要做出這種行為。


    這不是在打遠山米行的招牌嗎?


    遠山米行在遠山鎮以及周圍附近都是第一大米行,人們多數都是去那買糧食的,如此一來,就有損遠山米行的聲譽了。


    說起這件事的緣由來,張遠山的臉色就冷了下來,“我這也不怕您笑話,這總管往日裏行事都是極其妥當的,可去年臘月的時候染上了惡習,把身家都給賠了進去了,這才打起了米行錢糧的主意,要不是您,我還不知道米行的錢糧已經被他動過手腳了。”


    顧安寧了然的點點頭。


    別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說,橫豎都過去了,不過是聽一耳朵罷了。


    這時,張遠山身邊的人開口道,“這種把手腳弄到東家身上來的奴才就應該打死。”


    張遠山聞言,讚同的點了點頭,“安老爺說的是,那總管已經被我交到衙門上麵去了。”


    說著說著張遠山就想起來還沒有給顧安寧介紹“安老爺”這一件事來,“哦,對了,差點忘記了,顧掌櫃的,忘記給您介紹了,這是我的好友,安老爺。”


    顧安寧嘴角含笑,把茶杯舉了起來,“安老爺,我敬您一杯,歡迎您到我們顧家小苑來做客。”


    安老爺也把酒杯拿起來和顧安寧的茶杯碰了碰,隨後一飲而盡。


    安老爺看著顧安寧,忽然見她手腕上有個鮮紅的鐲子,不禁問道,“你這鐲子哪裏來的?”


    顧安寧看了一眼,微微笑道,“這鐲子一直都是隨身攜帶之物,是我家中留給我的。”


    顧安寧梳洗穿戴的時候,覺得手上空空的不是很好,所以也就把這鐲子給戴上了。


    安老爺聞言便問,“你是哪裏人啊?”


    顧安寧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安老爺忽然就對自己的身份信息感興趣了起來,除了認識她熟悉她的李屋村裏的村民之外,顧安寧從來都不對外說自己的身世,所以這次顧安寧也是同樣的說辭,“隔壁顧家村的,離這裏不遠。”


    安老爺聞言便點了點頭,也就不再細問下去了,但是很快的就又對桌子上的菜感興趣了起來,“你這菜做的倒是不錯。”


    他說著就看了張遠山一眼,“我來之前,遠山兄弟已經給我介紹過這裏的特色了,這是剁椒魚頭對嗎?”


    顧安寧含笑點頭,指了指旁邊的幾個菜,“這是宮保雞丁,那個是蔥爆羊肉........都是一些家常菜。”


    一桌子的菜,顧安寧一一介紹了一下。


    等她介紹完了,安老爺隨後就有了新的疑問,“這剁椒和辣椒都是什麽東西?好像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顧安寧含笑道,“這剁椒和辣椒都是一種調料,來自於西域,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些,一開始的時候並不知道可以做菜,可是偶然之下,它和飯菜混合在一起了,味道居然不錯,這才出現了種種菜式,這也是顧家小苑的由來。”


    這種很難解釋來源的問題,顧安寧通通都推給了西域。


    這個安老爺並沒有多少架子,雖然氣度不凡,穿著也低調富貴,話也不多,但是張遠山開口,他偶爾也會接幾句或者問幾個問題。


    顧安寧也是一個善於說話的,加上張遠山的圓滑,這一頓飯吃的吃賓主都高興。


    一頓飯吃了大概一個時辰,店裏的客人來來回回走了好幾撥了,張遠山和安老爺終於是吃好要離開了。


    顧安寧送張遠山和安老爺上了馬車,站在院子門口和他們告別,等著他們離開之後再進去。


    可是張遠山剛剛上馬車沒多久,就又下來了,“顧掌櫃。”


    顧安寧聞言微微笑道,“掌櫃的可是落下什麽東西了?”


    張遠山搖搖頭,指了一下門內,“我們進去說吧。”


    他還下意識的看了看馬車,隨後就回頭道。


    顧安寧點點頭,“請。”


    張遠山讓她先走。


    走進了院子,顧安寧就停了下來了,“掌櫃的找我何事?”


    張遠山從懷裏掏出來一個赤金的令牌來,遞給了顧安寧,令牌上還有一個安字。


    張遠山含笑問道,“掌櫃的可認識這是何物?”


    顧安寧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見識淺,還請掌櫃的告知一二,這令牌是什麽東西,還有剛才那位安老爺是什麽人?”


    張遠山還是挺吃驚的,“您看出來了?”


    顧安寧點頭,但是很快又搖頭了,“我隻是猜測了一下,我見您對那位安老爺頗為客氣,這安老爺氣度不凡,大概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吧。”


    張遠山在這附近也是橫著走,別人給他麵子,他不用給別人麵子的人物,錢財張遠山都有了,他還對一個人如此的客氣,那這個人身上肯定有他沒有的東西。


    權力。


    如今見到這令牌之後,顧安寧就更加確定這安老爺是什麽大人物了。


    一般人家做身份標識,都是用生鐵,能用上赤金的,非富即貴。


    張遠山點點頭,“掌櫃的好眼力,這安老爺並不是什麽普通人,是我們大周國的安樂王,安王爺,此番安王爺出行,是為了遊曆我大周的大好河山,已經在我那裏下榻好一段時間了,本來過年前就想來了,可是又出了這樣那樣的事情,也不好打擾你。”


    張遠山說的客客氣氣的,顧安寧試探著問道,“那現在是安王爺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去做的嗎?我一定竭盡全力。”


    張遠山搖搖頭,“不是的,您不用緊張,隻是王爺方才對我說,十分喜歡您這裏的飯菜,若是您日後有意向到京城去的,他想請您為他和王府眾人做多幾頓這樣的菜式,好讓王府眾人也一飽口福。”


    說著張遠山就把令牌遞了過來,“這是王爺的隨身令牌,若是您想,到時候您拿著這令牌去安樂王府就行了。”


    顧安寧接了過來,下意識的摩挲了一下,那令牌冰冰涼涼的,頗為順滑,顧安寧抬起頭道,“請您替我謝王爺厚愛,若是我上京,一定去王府請安。”


    顧安寧說完這些話的時候頗為驚訝,想她一個現代人,說這種話也說的十分順口,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她肯定是在這裏待久了,才會這般模樣。


    張遠山見事情成了,也就不逗留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顧安寧送了幾步,一直走到院門口,“您慢走。”


    然後就站在門口,看著馬車遠去,這才拿著安王府的令牌回到了大堂。


    李富貴等人一見她回來,立即就圍了上來了,“東家,張遠山來做什麽啊?跟你說了什麽?還有他身邊的那個人是誰啊?看著好生富貴。”


    顧安寧不動聲色的把令牌收回袖子裏,淡淡道,“來吃飯,張遠山是來履行諾言來了。”


    這事兒李鎖柱有印象,“他真的是為了這事兒來的啊?”


    顧安寧點點頭,“千真萬確,來補償我們來了,柱子,這是他給你的道歉費,你受苦了。”


    張遠山這一頓飯的飯錢,顧安寧一並給了李鎖柱。


    五六兩銀子。


    李鎖柱不肯接,“他都已經賠過了,我再要他的,成什麽樣子了,掌櫃的,還是你給拿著吧。”


    顧安寧把錢塞了過去,“你好好的挨了他們一頓打,這是你應該得的,他們該給你的,給多少都不覺得多的,拿著吧。”


    李鎖柱這才把錢拿了。


    顧安寧上了樓之後直接就去了李炎的書房,一手拿著令牌,一手在李炎的書架上尋找起相關的書籍來。


    她對這個朝代了解的不多,知道的地方也不過是遠山鎮和這附近周圍的村莊而已,最近還知道了一個地方,那就是李月的婆家,州上。


    可是是什麽州,顧安寧也沒有聽說過。


    名字都沒有人告訴她。


    她也沒有問過。


    可是今天忽然就出現了一個王爺,她忽然就想了解了解了。


    找了好一會兒,書倒是翻看了好幾本了,不過卻都是一些介紹地理風貌,風土人情的書籍,安王和其他王爺的情況她沒有找到。


    隻好等一會兒李炎回來的時候問李炎了。


    傍晚時分,李炎終於是回來了,一家子人吃過飯之後,四處散去了,顧安寧和李炎也各自沐浴之後,顧安寧才拿著令牌穿著拖鞋墨跡到李炎身邊,“相公,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一下的。”


    李炎順手把顧安寧拉了過來坐在自己腿上,環抱著她的腰身,“我們的孩兒又長大了不少。”


    “這日子一天一天過,顯懷了之後就感覺像是吹氣球一樣,越來越大了。”


    氣球是什麽,李炎知道,他也能聽得懂顧安寧說話,輕輕的“嗯”了一聲,把下巴放在了顧安寧肩膀上,“你想問什麽?”


    顧安寧把安王令牌拿了出來,“這是今天遠山米行的掌櫃張遠山給我的,張遠山你認識吧?”


    李炎點點頭,“如雷貫耳,這是安王的令牌?”


    李炎一眼看過去就看出來那是什麽東西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顧安寧“嗯”了一聲,“那個王爺也在我們這裏吃了飯,吃了一個時辰,臨走的時候讓張遠山給了我這個東西,讓我以後要是上京城或者想到京城去落腳,就去投靠他。”


    張遠山說的客氣,但是顧安寧卻聽的明白,什麽安王吃她的飯吃的開心,也想讓家人吃上一頓,這話她是相信的,可是後麵那一句話......


    什麽做幾頓飯就好了。


    安王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讓她過去做個廚子,一直的廚子。


    隻不過是不好勉強她而已。


    哎,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天,居然也會被人家招攬。


    被人招攬,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如今再體驗一番,這滋味真的是十分的複雜啊。


    她都已經過完了一輩子了。


    顧安寧正走著神兒,頭頂卻輕輕的一痛,顧安寧捂著腦袋抬起頭,就見李炎正看著她。


    也正在收回手。


    “你打我!”


    李炎淡定的道,“你走神了,還聽不聽了?”


    顧安寧連忙點頭,“聽,你說。”


    看她這個模樣也是沒有聽多少進去的,甚至是一點都沒有聽。


    李炎也不明白為何顧安寧跟他在一處的時候經常走神,有時候是看著他就走神了,有時候說著說著話又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


    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他隻好重新說了一遍,“我們大周朝,並沒有陛下。”


    顧安寧十分訝異,“沒有陛下,那誰掌權啊?”


    李炎微微笑道,“我們大周朝雖然沒有陛下,沒有名正言順的國君,可是卻有攝政王,攝政王蕭震霆處理著我國的一切事務,已經等同於國君了。”


    顧安寧理了理這其中的意思,發現還是有問題的,“前代陛下沒有留下子嗣嗎?”要是有,李炎怎麽說沒有陛下?要是沒有,這蕭震霆怎麽還是一個攝政王?


    他應該名正言順的做皇帝才對啊。


    攝政王,說的好聽就是最有權勢的人,但是等同於陛下和已經是陛下了,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李炎道,“以前有,不過現在沒有了。”


    “為什麽啊?”


    李炎目光瞧著遠處,嘴角浮著一抹冷淡的笑意,“因為那個陛下年紀小膽子卻很大,沒有能力主政卻有膽子刺殺攝政王,攝政王一怒之下就把這陛下給廢了。”


    顧安寧聽了感慨,這攝政王果然好大的權力,一個陛下說不要了就不要了。


    李炎繼續說道,“這陛下如今還在宮中軟禁這,可是卻和皇位徹底無緣了,攝政王說過,這大周朝就他先管著,以後有合格的人了,他在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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