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事,莫長歌仰著頭坐靠在樹下。


    “君天翎,那四人是神界還是聖界?”


    卻在寧靜時,莫長歌忽然輕聲問道。


    她心中有太多的疑惑想要有人替她解開,然而君天翎的用意卻讓她忽然有些琢磨不透,這個人就像是可以留下了一道難題,他明明知道答案,卻要她自己去解。


    是想讓她自己去接觸真相麽……


    可那是聖界啊,莫長歌想不通,她一個連神界都去不了的人卻要她考慮神界甚至是神界之上的難題,這已經存心答案就是無解麽。


    人的潛力有限。


    她窮盡千年才到達超先天鏡,這樣的天賦也算千載難逢,然而想要進階半神階,卻還不知道要過去多久。


    始終存在這那一層隔膜,阻礙她穿過。


    莫長歌施力越強,這隔膜也就越強,一副‘要是讓你通過算我輸’的模樣,換做誰都得被氣個半死!


    “有神界,也有聖界。”這一次,君天翎並沒有刻意回避問題。


    莫長歌頓時輕笑了一聲,偏過頭揶揄地道:“我還以為你會繼續裝聾作啞呢。”


    “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不是嗎?”對此,君天翎無奈地笑了。


    他要是再不說些什麽出來,身旁這位,可是隨時處於咬牙切齒的狀態中啊。


    “謝謝你會這麽說,我真就覺得自己應該是天下第一號傻子!”莫長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拖著聲音道。


    君天翎眼底劃過一抹無奈,卻也差不多習慣了。


    如今這般的相處模式已經讓君天翎十分珍視,要說莫長歌的變化,其實也沒多大變化,隻是會比之前更容易張口喊他,閉口也喊他,近乎成了習慣一般。


    但如果真的有這種習慣,君天翎怕是做夢都得被樂醒!


    寥寥數句過後,夜晚再度恢複了原先的安靜,不知不覺中,君天翎便聽見了聲聲輕微卻十分有規律的呼吸,側目看去,靠在身後大樹的莫長歌,頭歪向了一邊,一手搭在腹部,另一隻手這隨意地置於地上,眉心隱隱微蹙。


    君天翎輕歎一聲。


    哪怕是睡著了,也這麽容易憂心忡忡嗎……


    將莫長歌小心翼翼地挪了過來,調整了一下位置後,才讓人枕在他的腿上。


    睡著的莫長歌總會這般難得的平靜,自從在她身邊後,君天翎就很少看見她安安靜靜的做著某件事,即便安靜下來了,也無法維持多久。


    沒過一會兒,就開始囔囔著這裏酸那裏疼,簡而言之就是不想幹了!


    現在。


    倒也還可以……


    夜晚直到天邊泛起了微白,四周死寂得甚至連昆蟲的叫喚聲也沒聽見,直到——


    “啊~!”一個大大的哈欠後,莫長歌伸著手,懵懵地睜開了雙眼,伸懶腰的動作就這麽僵硬在了原處,赫然猛地從坐起。


    小小眼睛裏充滿大大的疑惑。


    “不對啊,我昨晚不是躺著的啊!”


    說著,猛地一扭頭,便看見依舊閉著雙眼的君天翎,莫長歌心底頓時一驚,該不會是他……


    “這呆子,一晚上了這腿是不打算要準備截肢了嗎?!”


    這般發著牢騷,卻也動作不滿地從空間裏取出了毛毯,將人除了脖子以上,圍了個密不透風。


    雖說不會感冒生病,也不會感覺到冷,但在外這麽久時間長了也不好,莫長歌這麽想著便先起來準備去燒點熱水。


    太陽逐漸升起。


    氣溫也在一點點的什高,陽光照射之下,樹投下的影子遮蓋住了君天翎大半張的臉。


    微微卷翹而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淺淡的陰影,白皙的肌膚細膩無暇,精致的五官,不論哪一樣單獨來看都挑不出一點毛病。


    提著水回來的莫長歌一抬頭就看見了這麽一副畫麵,當時就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抬手敲了兩下腦袋瓜子,嘀咕著:“大清早的犯什麽花癡。”


    說著。


    又打了一個含糊的哈欠。


    她昨晚應該是休息得很好才對,然而今天早晨起來時,莫長歌卻隻感覺渾身上下如同陷入了泥沼之中,除了困得不行,就是提不起力氣。


    這桶水都是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才一步一步到這裏的你信嗎!!


    ‘你也感受到了吧莫長歌。’


    此時,識海之中,疏燼離麵色冰冷地道。


    莫長歌嘴角微動,索然無味地嗤笑一聲:“我還以為你這輩都不會吭聲了,原來還是會的。”


    ‘與吾鬥,對你沒有好處。’


    “也沒有壞處。”


    ‘……你太固執了,吾並沒有想要做得有多過分,至少,你還活著不是嗎?’


    這特麽是什麽邏輯。


    莫長歌嘴角一抽:“因為我還活著,所以我會生氣,等你做得過分了那我豈不是得沒命?”


    可不就是。


    她這還沒做過分呢,莫長歌就覺得自己有時候得被氣個半死!


    那她要是做過分了……


    莫長歌簡直不敢想象,那樣的場麵一定會讓她原地爆炸!


    ‘哼!那吾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之所以發聲,隻是想善意的警告你,你時間不多了。’疏燼離眼底劃過一抹陰暗,隨即又變作風輕雲淡:‘你與君天翎約定的三日之約怕是得完成不了了,你隻有一天半的時間。’


    ‘如今靈力流逝,天道在這裏動的手腳便足夠讓你寸步難移,現在是有氣無力,一天半後就是有命難回!’


    疏燼離譏諷地道:‘當然,如果你想要永遠的留在這裏,至少這裏還是和平的不是嗎,那也沒什麽,吾會奪取身體的主導權相信天道也十分樂意看見吾與你相爭。’


    “又來了!”莫長歌低罵了一聲,隨即嗬笑道:“你還真是一日不瘋言瘋語,渾身就難受啊!!!”


    “多謝你的善意的警告了,一天半也足夠了,至於相爭這種事想想可以,你覺得會如你所願地成功?天道樂意不樂意從來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我隻在意自己樂意不樂意。”


    氣呼呼地放下了水桶。


    莫長歌胸口不斷起伏,顯然這一次又是被氣得不輕。


    然而當她一回頭時,忽然便看見睜開眼睛了君天翎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那表情有些古怪,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古怪。


    但莫長歌敏銳的發現,他看向自己時,眼中的柔和便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孤鷹久違地睜開了那雙冰冷桀驁的眼睛……


    莫長歌心底咯噔了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忽然直接衝了上來。


    默默地咽了咽口水,試探性的道:“君少?”


    “嗯?”君天翎微眯著雙眼,低頭又看了看身上的毛毯,隨即抬頭看向莫長歌:“你怎麽會在這裏,不…這裏是哪?”


    承認了!


    靠,承認了!!


    莫長歌不由倒吸了口冷氣,一個晴天霹靂從天而降。


    老天,就算是看她不順眼,也不用這麽折騰她吧!


    “我不知道這裏是哪……”莫長歌恍惚間抬手撐著額頭,閉上了眼睛,她需要緩緩。


    “行吧。”君天翎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手上一扯毛毯便被他抓在手上,隨即也站了起來走了過去,視線在周圍徘徊:“你剛才在自言自語嗎,這附近除了我和你,可沒有第三個人。”


    自言自語……


    神特麽的自言自語。


    她…好吧好吧,雖然從某種意義上她這和精神分裂卻是沒什麽區別,也算是自言自語吧。


    疏燼離姑且可以認為是她的第二人格?莫長歌搞不懂這些,有些相似不代表一樣,修道者的那些事也不是全部都可以用醫學的角度能解刨的。


    可要是不真說,怕是連莫長歌自己也不知道,疏燼離究竟是怎麽存在的。


    這抹意識,從來沒有消失的意思。


    長久以來一直伴隨著她,也許在更早的時候,也是在她得知她被排斥是因為她的人族的時候,那顆陰暗的種子便從心底埋下!


    以上純屬莫長歌瞎扯胡說,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哪呢?我在背劇本啊!”莫長歌表情之逼真,仿佛完全就是這個樣子!


    君天翎頓時驚訝地回頭,隨即哭笑不得:“背什麽?!”


    “劇本!”莫長歌更加理直氣壯了。


    事實證明,隻要騙過了自己,那麽騙別人完全不是問題,反正她說的就是對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她說的就是真相!


    “你這是打算進軍演藝圈?”君天翎表示一百個懷疑,瞅莫長歌這模樣也不像是能安安分分地呆在演藝圈的模樣,說不準剛進去,就直接把裏邊的人全給得罪了遍。


    這不信任的語氣。


    這懷疑的眼神。


    這難以置信的表情!


    莫長歌惱了:“怎麽?不行啊!”


    這人怎麽這德性,話會說了,也會主動挑起話題了,然而為什麽這個話題她除了感受到紮心之外,就在意感受不到別的了。


    “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真的能靜下心?”君天翎收回了懷疑的目光,這炸毛的模樣果然最可愛了。


    這麽想著,他也不可能讓莫長歌知道。


    頓時隨口道:“你要是能進去安安分分的呆上一個月的時間,我就保你前程光明,怎樣?!”


    那漫不經心標誌性的語氣,滿是調侃地道。


    莫長歌嘴角一抽,又一抽,整個人都石化了:……怎樣?我謝謝您啊,謝謝您全家,謝謝您祖宗十八代。


    “那……那當然。”莫長歌忽然頓感說話困難,強忍著咬牙,揚起了一抹明媚地笑容:“那當然就多謝君少了!哈哈哈哈……”


    君天翎心情顯然很不錯。


    “謝字就免了,現在你要做什麽,又或者,可以實話實說了吧。”


    莫長歌笑容一僵:?


    “你該不會以為,你的話可以讓人信以為真吧。”君天翎輕笑一聲。


    然而,卻如同‘啪’地一聲!一巴掌甩在了莫長歌的臉上,老疼了……


    “唉,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你愛信不信。”


    莫長歌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再說了,這裏有第二個人嗎?沒有吧,既然沒有那你為什麽不信,還是覺得我腦子有病在這裏自言自語?”


    “我看起來很像神經病嗎?!”


    莫長歌打算犀利的反駁回去。


    然而這個時候的君天翎可謂是頭腦線路清晰脫俗,聽了這話,第一反應絕對不是求生欲極其強烈的主動道歉。


    反而是——


    瞅了瞅莫長歌,視線由上倒下迅速掃過。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嗯,有點像。”


    ……


    世界。


    安靜了。


    莫長歌表情陰狠,冷冷一笑。


    “君天翎!老娘跟你拚了!!!”


    君天翎微眯著雙眼,饒有興致地唇角微勾:“哦?好啊。”


    衝上前的莫長歌腳步緩慢……


    止步了。


    “我媽說了,不讓我跟變態一起玩。”莫長歌頭頂黑線大亂,這股濃鬱得危險氣息都快撲麵而來了,她衝上去,應該不會被製住吧。


    應該沒有那麽倒黴,那麽弱吧。


    “所以這個變態究竟是誰,你母親有和你說嗎。”君天翎不緊不慢地走過道。


    莫長歌冷嘁了一聲:“少嗆我!”


    “冤枉!”君天翎登時稍稍睜大了眼睛,隨即又似笑非笑地道:“哪敢呢,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還需要莫小姐陪同才不會覺得無趣呢。”


    莫長歌:……


    “神經病。”


    莫長歌麵無表情地走開了,臨走前擺了擺手:“水燒著了,趕緊的,還要趕路呢!”


    “你還沒有跟我說,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什麽我會來到這裏。”君天翎卻擺出一副有些受傷的模樣,淺笑道。


    莫長歌深呼吸了一口氣。


    猛地轉身。


    大腦突然空白一片!


    等等。


    這個時候的君天翎,好像,有點奇怪……


    他稱呼她莫小姐。


    這倒是有過,然而是很久之前的稱呼,後來…後來怎樣了?


    莫非是記憶出了差錯,將恢複記憶後的那些事情全部一並再度封印了?!


    莫長歌猛地倒吸一口冷氣。


    不要這樣吧!


    記憶封印就已經夠折騰人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正常,這要是連著之前的記憶也封了,那她直接瘋了算了。


    “君少,我能先問你一個問題嗎?”


    莫長歌目光忽然尤為慎重。


    君天翎若有所思,隨即輕笑:“好,一換一,確實公平,也你是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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