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等’後,兩人不知道在房間內等了多少,看著外麵的陽光逐漸轉為金黃色,又逐漸暗淡,這一等就是半個下午的時間而對方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以靜製動。


    在麵對實力懸殊的情況下。


    莫長歌唯有一個選擇!


    但……


    “看來先生的傷勢非同一般啊。”莫長歌輕聲感歎著,揚起了頭。


    就在此時。


    門外忽然想起了略有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爽朗笑聲:“看見你能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實在感到欣慰啊!”


    話音落,


    外門的人推門而入。


    視線之內,闖入的第一道身影卻是某隻已經開始睡得昏天暗地的狐狸,男子頓時皺起了眉,冷哼一聲,帶著些許不滿抬手間房門自動合上:“你還在很是縱容這隻狐狸跟在你的身邊,沒有起到一丁點的作用,反而盡是拖後腿!”


    莫長歌眸光微頓,微微笑道:“也不全是這樣,雖然阿夜有時會犯傻,但這一路走來都是他在保護我啊,比起作用也應該是他的作用大於我才是。”


    “嗯?”


    男子才舒展開的眉頭再度皺起,坐下時看似漫不經心地道:“你這是在維護他的嗎?”


    “不,談不上維護,但捫心自問晚輩自知一路行來,如果少了阿夜那必將是危機重重。”莫長歌回道。


    語氣談不上衝動,聲音談不上過激,甚至沒有一丁點為同伴打抱不平的行為舉動,僅是寥寥幾句話,卻將緋夜於兩人之間的作用擺在自己的前麵。


    以不卑不亢的姿態,告訴對方緋夜並非他說的那般無用。


    可以說,如果不是情形不允許莫長歌做出失智的舉動,她說完這些話後的下一秒,就差一隻腳踹過去了。


    “這樣還不是維護嗎?”男子搖了搖頭,抬手擺了擺:“罷了罷了,你們之間的事就先放一放,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歪腦筋不少,但你這小丫頭的一張嘴也不是好惹的。”


    莫長歌歉然道:“之前無意冒犯前輩……”


    “這句話你之前就說過了,我也說過,要我接受你們的歉意可以,為我做一件事,我便原諒你們!如果事情順利結束不論結果是否為我想要的,我都會應許你們一個條件,至於這個條件的內容嘛……”


    男子微眯了眯眼,淡聲道:“罷了,你隨意吧,是要我殺人還是救人又或者是多少錢財珍寶,都可以。”


    失去了討價還價的興趣。


    但此時,他也確實沒有那種心情。


    “前輩這樣說,可是平白留給人鑽空啊……”莫長歌歎聲道,這樣隨便讓人開條件,她該說這個人是真的隨性還是該說這個人真的心大。


    “嗬,你們在意的那些未必見得他人也在意,同理,我所在意的未必見得你們在意。”男子不以為然地笑笑道。


    隨即,忽然神色一正:“小丫頭,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這是幫您那件事情的預熱嗎?”莫長歌道。


    男子不禁一愣。


    隨即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你這小機靈鬼,可以吧,姑且就算做是預熱了。”


    莫長歌無奈道:“既然如此,我也沒有說不的權利,前輩請問吧隻要是晚輩知道的,必當如實奉告!”


    問題啊……


    還以為,那件事情就是問問題呢,果然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開出的條件報酬這麽豐厚,怎麽看也不像是這麽輕輕鬆鬆簡簡單單就結束。


    不過這問題……


    “你們之前跟著這個隊伍前來,是轎子裏的人讓你們跟著的,對吧?”男子目光似摻和進去了些許情緒,不過沒多久後便恢複了正常,問道。


    莫長歌微微點頭:“是,我正在追尋我朋友的下落,意外遇上了那位先生,當時我想離開但那位先生卻說他要送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我見走不了,而且追尋的線索也消失了就跟著走了。”


    “你倒是說得很詳細。”男子笑道。


    莫長歌一本正經地道:“我這個很講信用的,看得出來不是嗎,前輩對那位先生很用心,想必那件事情也和那位先生有關吧。”


    “你很聰明,但,這並不是全部。”男子緩緩站了起來:“你要知道,懂得太多的人通常都不會活得很久,小丫頭,你應該慶幸自己今天遇到的是我,如果換做一個人這會兒可不會這麽心平氣和的跟你說話。”


    莫長歌摸了摸鼻尖,弱聲道:“……是。”


    對哦。


    她忘記了。


    自己現在可是“戴罪立功”啊!


    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才半天不到的時間呢,再來這裏就不是客人的身份了,而是什麽……嘶,這有點像階下囚,可是又不是階下囚。


    莫長歌拍了拍腦袋,煩惱地心中暗歎了一聲。


    “額,也不用這樣。”


    這弱弱膽怯的一聲是,讓男子渾身一個激靈,連忙咳了一聲說道。


    “我隻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想,並無冒犯的意識,如果晚輩有言行不當的地方,便先向前輩賠不是了。”莫長歌幽怨著,然而嘴上的功夫還不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之間就說出來的事。


    對她來講也就是麵無表情的念著台詞,隻是需要讓自己的麵無表情更加鮮活一點,於是就需要用上豐富情懷的語氣了。


    有感情的朗讀課文嘛……


    男子渾身猛地又是一個哆嗦,整個人才沒坐下多久,當即從座位上彈跳了起來:“別!”


    “我說丫頭,算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這樣,你這樣讓我……”害怕。


    如果真的是。


    如果她真的是……


    男子冷汗緩緩流下,他已經可以預見自己死的時候是怎樣的淒慘了,沒人幫他,還會有人幫著遞刀子、幫著捅刀子!


    “前輩這是在說什麽,本就是晚輩的錯,前輩這樣倒是讓晚輩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所以,可以有點正常的對話嗎?


    非要她這樣推來推去的才好玩是嗎!!!


    莫長歌鬱悶的想道,同時,這一會兒她是真的開始好奇男子究竟在打什麽算盤了,看他那副後怕的模樣,嗯~!八成,很大的可能,是想到了不美好的畫麵了!


    男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連忙跳過這個話題。


    “好了好了,下一個問題,之後你們就一直跟著他們中間也沒有離開過?”


    莫長歌仔細回想了下:“嗯,如果是打鬧的話中間有離開過差不多六七米的距離,哦對,還有說一些悄悄話,這個應該不用說了吧?”


    男子頓時頭頂黑線大亂,這都什麽跟什麽:“不用!”


    “再一個,你們在來到這裏之前,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人?”


    “嗯,一個黑衣怪人,還有一個隱形的人,後麵那個隱形的人現身了。”


    “是你讓他們離開的。”


    “……”


    忽如其來的一句肯定句,莫長歌當即一怔,隨即無奈地道:“前輩是怎樣以為我有那樣的實力……”


    話還沒說完。


    男子一聲笑,便打斷了她的聲音:“你在跟我打馬虎眼嗎?小家夥,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啊,你口中的那位先生早在他再度昏迷之前就已經告訴我不少事情,這其中,也有你怎樣幫大家死裏逃生的英勇呢。”


    “讓我感到疑惑的是,為什麽你可以?”


    “嗯,你最好說實話哦,畢竟你可是說了要如實奉告的啊,食言不是好習慣更不是好孩子應該做的。”男子微眯著眸子,深處潛藏的鋒利卻於莫長歌那張臉上流轉。


    而隨著留意的時間越久。


    恍惚之間,男子愕然中竟看著莫長歌好似記憶中某個人的麵容……


    那個人。


    這張臉。


    這孩子與她不同,可是不論是五官還是臉型輪廓卻都有著她的影子,難怪,難怪老二會……巧合嗎,找到形式的人有多少了呢,所收獲的失望又有多少。


    中間還出了一個尋機鑽空子的家夥。


    這孩子,會是其中下一個嗎,可是!她應該沒有機會才對,從老二的口中得知,這孩子對於神界近乎沒有任何概念,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處的地方就是神界。


    來這裏找朋友……


    是,是了。


    她和老二說的一樣,所以,不是謊言對吧。


    “額…這……”


    孩子孩子孩子!!!


    莫長歌現在已經快要對這兩個字有陰影和怨念了,她是長得多嫩才會讓人再三對她說出這兩個字,不知道女人最敏感的就是年齡嗎?!


    太老不行,太嫩也不行!


    “不說嗎?那這隻小狐狸……”男子目光隱隱瞥向躺在那邊還在呼呼大睡的某隻,越看,越不順眼。


    莫長歌臉色微變:“等一下!”


    “說,我說便是……”


    唉。


    是真的詢問還是假的詢問,還是單獨為了誆她的話。


    之前問了那些問題怕都不是重點吧,真正的重點是這裏,他最想現在的也是這裏!


    “是,我確實借助那位先生才得以逃脫死結。”


    莫長歌說話的語氣已經帶有一絲艱難與徘徊。


    然而男子卻不給她繼續保留的機會,當即道:“嗯?說清楚,借助了什麽?”


    莫長歌一噎,嘴角隱隱一抽:“移魂,借助他的身體,迷惑對方得以脫身!”


    蒼天可鑒。


    她就是想讓自己活下去,順便還了人家這份“恩”。


    這年頭,還恩還要遮頭掩麵了嗎,居然還有麵臨生命危險的可能!!!


    男子瞳孔猛地一顫。


    移魂……


    移…移魂?!!


    “你移魂?”他近乎難以置信的道。


    莫長歌見此,哪裏還不知道,就算先生有說這人有問,怕是壓根就沒有說全部,得,不就是套話麽!


    “是。”


    “你移魂了,那麽你的身體又是靠誰支撐?我可是問過了,你們二人從始至終都是保留這一些距離站著的,而你並沒有昏迷的跡象。”如此說來隻有一個肯定,但那根本不可能。


    莫長歌頭大了。


    就在此時。


    識海中,疏燼離淡聲道:‘逃不過、避不過,就迎上便是!退開,吾來!’


    ‘等一下!’莫長歌一驚。


    但隨之而來卻是一陣眩暈。


    ……


    “很簡單,你已經想到了,她的體內有兩個獨立的魂體,移走一個自然不會導致昏迷。”


    坐著的人,分明還是坐在那裏。


    然而整個人卻如同煥然一新,由最先的平平無奇,到言行舉止之間帶著疏離與冷漠。


    冰藍的眼睛,身周仿佛隱約有冰藍的焰火在跳躍著。


    疏燼離慵懶地道:“她的解釋太麻煩了,你用眼睛看比較快,看完了嗎?看完了吾便回去了,她快著急冒煙了,哈哈。”


    饒是男子再見識多廣,此時也被驚了一臉。


    但——


    男子身子不受控製的輕顫著,抬手似要觸碰莫長歌。


    疏燼離眉心一蹙,厭惡地道:“離吾遠一點!”


    男子猛地醒神。


    慌亂之前,連忙後退了數步:“你!”


    “不必用這種目光看吾,該思考如何讓你心悅放人的是她。”疏燼離不悅的冷哼一聲。


    總是能在她周圍看見這樣糾纏的人。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更加令人不悅。


    “不,是你的眼睛。”男子忙著搖頭,抬手指向莫長歌的眼睛。


    疏燼離微微一頓,一手指尖輕撫上眼角,隨即冷哼一聲:“怎麽,你也要學那些廢物,張口閉口怪物嗎……”


    這雙眼睛?


    冰藍色,很是美麗的顏色,也總是能讓人驚豔的色彩。


    但用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種嘲諷。


    愚昧的人類隻會用愚蠢去思考,將一切不符合他們預期的事物,全部否認!


    然後,再冠以“怪物”之名,達到誅殺的目的。


    “怪物?什麽怪物?”男子傻眼了幾秒,隨即眼底乍現一瞬的殺機:“怪什麽物!誰說你的怪物!!”


    疏燼離不耐地看了他一眼:“與你有關係嗎?”


    “算了,吾累了,你問她吧。”疏燼離合上了雙眼,頭一次感到和人交流原來是這麽困難,這麽難以形容的感覺。


    這個人的思緒,完全就不在一條線上。


    莫長歌恍神了一下,隨即連忙甩了甩腦袋,瞪大了雙眼看著對麵死死盯著她,仿佛是……


    “那個……前輩冷靜,她一向是這樣我也控製不了……”


    男子聲聲顫道:“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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