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他人的痕跡?”


    女子輕聲道。


    “有,屬下發現了真剛劍的劍痕。”


    身後幽影沉聲道,但令人震怖的卻不隻如此。


    “破曉,真剛,就隻他一人?”


    女子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以她目前對破曉了解,做到這般事,起碼要三劍齊出,方有可能。


    “不是,死於真剛與墨眉下的弟子,隻是少數,大多數……大多數死於一件不明兵刃。


    而且……”


    幽影微微顫抖著,咬牙道:“其身上隻有一道傷痕,數十人劍意連綿不斷,應是隻用了一劍。”


    “不明兵刃,一劍數十?”


    女子微微訝異,卻是神色從容。


    她不是做不到。


    不過如此,她心中卻是有數了。


    對於那個能讓東皇太一諱莫如深的不詳,她倒是有興趣的很。


    隻是……


    “我知道了,你先將陰陽家剩餘的力量暫時撤出燕境,丹一旦發現六指黑俠的墳瑩,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女子淡淡道。


    “是,東君大人。”


    幽影應道,轉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偌大的房間再次恢複了安靜。


    女子怔怔出神著,神思不知飄到了何方。


    丹,不要怪我,你以後會明白的。


    ……


    韓國,新鄭。


    十日前,秦國使臣於新鄭西門被刺客所殺,凶手手持越王八劍,滅魂。


    韓王安震怒,令血衣侯白亦非加強戒備,拱衛王都的同時,在韓國全境皆是發布了海捕文書。


    滅魂的肖像畫眨眼間便貼遍了大街小巷。


    破曉於韓國的據點大多數都遭到突然襲擊,不過盡是人去樓空,傷亡廖廖。


    這也是三年來,七國首次有王室如此赤裸裸的表現出對破曉的敵意。


    方塵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舉動,終於觸及到了韓王安的底線。


    肆無忌憚的潛入王宮,一國大將軍一夜間便身首異處。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對韓王安的羞辱,但他可以忍,他是王。


    但也正因為他是王,如今秦軍十萬鐵騎陳兵邊關,身為韓王,他已經沒有心思顧忌一介匹夫,哪怕他心裏清楚,十有八九這仗是打不起來的。


    所謂主少臣疑,如今秦國亦是君權旁落,秦相呂不韋與秦王政這隻羽翼漸豐的雛虎,即將會有個分曉,天無二日,一個國家隻能有一個聲音。


    真的有餘力再起邊釁?


    更何況,如今秦楚關係大不如前,這數年雖無戰事,但邊境的大小摩擦卻未停過。


    如此內憂外患之下,起兵伐韓絕不是明智之舉。


    但哪怕是十之一二也不是身為君主該賭的。


    秦國使臣於韓國王都外遇刺身亡,凶手滅魂更是沒有絲毫藏露行藏,光天化日,天理昭昭。


    韓王震怒驚怖的同時,最緊要的便是表明自身的態度,蠻夷之秦更似虎狼,行事莫測不可以常理度之。


    至於那位武力高到不可思議的破曉之主。


    端坐在王座之上的韓國安,目光逐漸深邃了起來。


    廣袤平原五千秦騎阻不了,孤新鄭十萬帶甲將士,願試一試。


    ……


    相比與韓王安的憂國憂民,身為九公子的韓非似是渾然未覺韓國此時的艱難處境,也絲毫沒有與秦國新任使臣李斯,定下五日之期以後的迫切。


    五日拿不出殺害秦使的凶手滅魂,禍國割地的罪名可是會死死地扣在韓非的身上的,


    到時候,不說於韓國有所作為,變法圖強,以韓王安涼薄的性子,怕是有性命之虞。


    然而韓非一如既往,美酒盈樽,佳人撫琴,好不愜意。


    “砰。”


    門開了。


    “你倒是悠閑,五日之期可就剩三日了。”


    衛莊倚在門邊,也不進來,淡淡道。


    “我也不想,他們劍主大人又不在,憑我們的力量硬闖破曉的新鄭大本營?不智,不可取。


    再說,白亦非那家夥巴不得我們鷸蚌相爭,他好漁翁得利。”


    韓非放下酒杯,苦笑道。


    那日與李斯一辯之後,他下了朝堂,便徑直去往了城南府邸。


    如今夜幕破曉沆瀣一氣,有什麽好藏的。


    他想不通方塵的目的,隻好上門一問嘍。


    結果,人沒見著不提,門都沒能進去。


    天行有常,如果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被困於新鄭的折翼之鳥,除了等待,又何嚐有第二條生路。


    韓非很清楚,以目前流沙於新鄭之中的力量,唯一的破局之處,隻有方塵。


    衛莊聞言沉思了片刻,他出穀之時想過他選擇的道路會何等的艱辛,但時局至此,他怎麽也沒想到,始作俑者會是那個隻有數麵之緣,卻深不可測的同門師兄。


    不過,他這次來找韓非可不是為了方塵的,而是……


    衛莊嘴角微翹。


    “我要引見一位朋友給你。”


    “咳咳。”韓非順了順胸口,難以置信的看著衛莊,這人還有朋友?


    “一位很久未見的,朋友。”


    衛莊撇過了頭,也不管韓非的反應,向樓下走去。


    “你這人,真是的。”


    韓非苦笑的搖搖頭,一臉訕笑的看向弄玉。


    “弄玉姑娘,我先走了啊。”


    “公子慢走。”


    弄玉巧笑嫣然的行了個禮。


    ……


    “莫非是鬼穀縱橫的另一位?”


    韓非看著身旁一臉冷漠的衛莊,神色玩味道。


    “嗯?”


    “你的右邊鞋子上有幾道擦痕,應該和右手習慣用的幾招劍式有關。”


    韓非繞著衛莊走了一圈,拍去其衣服上的木屑。


    繼續說道:“而且身上還有這種碎屑,邊城望樓橫梁架構獨有的楠木。


    你在哪裏跟人打過架了。


    應該不是和七絕堂的人切磋,你的氣息略有急促,對方想必是個高手。


    但心跳有力,所以不是生死相博,而是切磋較量,棋逢對手的興奮。


    而且,我認識你這麽久了,你這人,根本,沒有朋友。


    所以你要給我認識的人,必定是一位故人,並且大有淵源。


    綜上所述,隻有你的師兄,秦國首席劍術教師蓋聶才對。


    話說,你到底贏了沒有?”


    “你可以閉嘴了。”


    衛莊看著上竄下跳的韓非,眼神冷冽。


    “啊?哈,哈哈。”


    ……


    而就在流沙即將一位重要客人的同時,一輛自東方而來,日夜兼程的馬車,亦是進了新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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