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位還是私情。


    敢讓他做這種選擇,真是取死有道。


    “你會有情?”


    方塵出聲嘲諷。


    “我不知道何謂情,隻是,我從未如此想擁有一件東西。”


    白亦非緩緩道,他一生機關算盡,凡事觀利弊而後行,就任性這麽一次,就一次,不可嗎?


    “焰靈姬我不會給你,天澤一行人另有他用。


    此事,莫要再提。”


    東西?真是諷刺。


    方塵起了身,眺望著不遠處的月夜幽池。


    百越,是他留給未來的一絲餘地。


    若他敗了,他所在意的人,也會有最後的容身之所。


    “若是韓王下令,紅蓮的婚事,不必拒絕。


    如你所言,王室的身份會為我們補上最後一塊短板。


    此等百利而無一害之事,甚好。


    沒有理由放棄。


    不過,你應要清楚,這件事隻能停留在何處。”


    方塵淡淡道。


    他怎會讓一個白亦非拿捏去。


    “還真是小瞧了你的薄情寡義,兩次夜探王宮,亦不過是逢場作戲。


    好一個風流人物。


    本侯真是替紅蓮那丫頭寒心。”


    白亦非皺了皺眉,故作戲謔道。


    方塵神色淡漠的看了白亦非一眼,並無理睬之意。


    “真為百越謀,還是另有所圖,天地之下,心中自明。


    既然劍主大人,不介意紅蓮豆蔻之年,便要守那活寡,在下無話可說。”


    方塵的態度讓他無可奈何,白亦非心中煩悶,拂袖而起。


    “若無其他要事,在下已不勝酒力,先行一步。”


    “明日將你所轄城防軍,調至前鄭國的那座冷宮。”


    方塵叫住了某人,輕聲道。


    “你知道的,那裏的位置很敏感,不知何事,非要鬧出如此大的動靜?”


    白亦非垂下深邃的眼眸,低聲問道。


    “你隻需做你的事,我心中自有計較。”


    “嗬~,那明日,便靜候尊駕,得償所願。”


    曬笑一聲,白亦非轉身離去。


    方塵眼神幽幽,白亦非所言,雖是嘲弄,但似乎意有所指。


    ……


    “劍主,你果真要讓紅蓮公主嫁於那廝?”


    待白亦非消失在轉角的回廊,轉魄自一處陰影處現出身形,跳至方塵身後,沉聲道。


    他與滅魂負責韓國事宜,三年來,對這個凝血染白衣的血衣侯,知之甚深。


    此等半人半鬼,枉顧人倫的牲畜之輩,以紅蓮公主天真爛漫的性子,若是嫁於他,簡直是生不如死。


    “不然呢,


    就算當真有王命,區區一紙婚約,紅蓮是不會在意的。


    白亦非覺得我對紅蓮有意,不會,亦不敢逾矩。


    更何況,韓國撐不到他們二人成婚的那一天的。


    不必憂心。”


    方塵抿了口清酒,古井未波道。


    “這可是夫妻之名。


    父母之命,婚書一下,紅蓮公主此生便是白亦非的人!


    怎能如此輕描淡寫?”


    轉魄難以置信道,他不信劍主想不到這一層,紅蓮怎麽可能不在意這等,對於女子,天大之事。


    “那你覺得該如何,白亦非與我們一體,一旦成為外戚,韓國這具腐朽的的身體,會被我們蠶食的更加徹底。


    而拒絕,有何益處?


    此事本就應由衛莊操心,如果連自己在意之人都護不住,不過是鬼穀的又一恥辱。


    我與紅蓮非親非故,多年相護,數次退讓,做到這般地步,不求問心無愧,但早已算得上仁至義盡。


    況且,白亦非竟敢拿這件事威脅我?


    短處?不過是他自以為是罷了。


    我沒有弱點,被情感所累的方塵,早就死了。”


    感受到轉魄內心激蕩,方塵愈發煩躁,揮了揮手。


    “你下去準備下,明日出發冷宮的人手。”


    “劍主,白亦非今日如此冒犯,就這般放任不管嗎?”


    一番話下來,轉魄恍若今日才認識到現下的方塵。


    深感恐懼的同時,他還是咬牙道。


    他著實不忍心守護多年的丫頭,會迎來這樣悲慘的人生。


    不再試一試,他不甘心。


    方塵聞言,身形頓了頓,那個冰塊,今夜真真是,該死呢。


    “待夜幕與白甲事畢,我,賜他一死。”


    ……


    光陰流轉,一瞬不知多少季。


    然後,一夜就這般過去了。


    一早,太陽還是紅撲撲的。


    新鄭便罕有的喧鬧起來。


    三千餘城防軍,自大將軍府出,由白亦非麾下親將率領,將一座廢棄冷宮圍了個水潑不進之勢。


    耳目稍明些的權貴,盡是驚的一臉冷汗。


    這可就在王宮之前,大起兵戈,可是犯大忌諱的。


    也就是白亦非還在府裏安生呆著,兵士三千雖眾,卻也堪堪止在眾人心中的底線之前。


    否則,他們便要考慮一番,是要那勤王保駕之功,還是博一博從龍之事了。


    不過,既不是謀反,血衣侯此舉,不免又要吃一頓掛落。


    恃寵而驕,不外如是。


    張揚跋扈,屢教不改,非臣子之道,怕是不可久。


    朝野上下,皆是暗暗腹誹。


    無能狂怒罷了,一群小人,令人嗤笑。


    自城南府邸出,懶洋洋的方塵,如此作想。


    而在其身後,越王五劍,加把亂神,也首次白日裏,盡數隨行。


    再身後,又不知多少暗影潛伏。


    可謂是傾巢而出。


    昨夜白亦非真剛的態度,讓方塵隱隱有些警惕。


    反正不怕天澤逃走,與其讓這些人在府裏安生待著,等著發黴,還不如帶出來曬太陽,見見世麵。


    萬一之測,雖然他很是期待,但他不喜賭博,陰溝裏翻船,就笑了。


    ……


    而牽動著整座新鄭城心弦的白亦非,正老神在在的端坐在自家豪奢的府邸,把玩著一個奇異而細長的物件。


    蒼白的雙手上有著層層冰晶,無邊的寒氣不斷侵蝕著掌中之物,但好似泥牛入海,久久未果。


    此物非金非石,形狀怪異,看似樸實無華,隱隱間卻透出一股莊嚴神聖之氣。


    “能讓天澤那家夥開口,真是了不起。


    不過,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白亦非輕聲喃喃著,從始至終,他便掌握了這個遊戲的主動權。


    若不是破曉插手,他必勝無疑。


    但,就算時至今日,也未嚐不可一博。


    ……


    與此同時,晃晃悠悠的方塵,終於來到了新鄭最值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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