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敗給了王,更不是所謂天數,而是輸在了無知的自負。”


    方塵放下手中竹簡,淡淡道:“或許,當一個劍客除了手中劍外,有了其他的牽掛,就不再無懈可擊。


    可我是人啊,學不來天的無情,也未曾習得,亦不想習得道家天宗的忘情之法。


    有情不是錯,但是,將牽掛,將本應無人知曉的弱點,愚蠢的暴露在對手麵前,卻是大錯特錯。


    如今又是命運的輪回,我難道真當重蹈覆轍,稱了他們心意?


    親手遞給天澤一張讓其以為足以束縛住我手中利劍的網,還是,再給東皇太一和某位王可乘之機?


    如果隻是逢場作戲,我盡可利用焰靈姬製造假象,必要時犧牲一顆棋子,未嚐不能順水推舟。”


    話音微頓,方塵看著震驚臉的轉魄,輕聲道:


    “可是,我是真的有些在意她啊。”


    “劍主,此時此刻您並不是孤身一人。


    何必如此顧忌?”


    轉魄聞言抬起頭,神色鄭重的沉聲道。


    “正如所有不想葬送江山的君王都會有所顧忌,哪怕他不是個合格的領袖。


    逍遙自在,隨心所欲,這樣的詞匯,並不適合此時已非孑然一身的我。


    轉魄,有些事並不是夠強就行的。


    當然,或者說還是不夠強。”


    “轉魄受教。”


    轉魄躬身道。


    方塵笑了笑,起了身,朝著屋外走去。


    “那這裏就交給你了,凡事量力而行,該跑的時候別犯倔。”


    “是,劍主。”


    方塵點點頭,出了屋門。


    不得不說,今日的天氣著實差了些。


    望著高遠的層層陰沉,


    “新鄭,後會有期。”


    ……


    是夜,南陽。


    “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一間檀香環繞的雅致廂房,紫女麵帶憂色的看著身旁神情冷峻的韓非,柔聲道。


    “退路太多的人,反而不敢前行。”


    韓非輕笑道。


    “翡翠虎將糧食放在顯眼處,就是為了讓你在他們的局裏走下去,哪怕大部分的人手被我們引誘出南陽,但就算夜襲功成,糧食不會憑空冒出,韓王與白亦非不是如此能敷衍過去的。”


    紫女沉聲道,她不相信韓非看不透如此淺薄的計謀,所以,為什麽?


    “有對弈才有局,我若是不走下去,豈不是白白辜負了他們的一番苦心。”


    “你應該知道,這樣做會有怎樣的後果,一旦盜取軍糧的罪名落實,哪怕你是公子之尊,也是討不了好的。”


    見韓非還有心思說笑,紫女深感無力之餘,恨聲道。


    感受著紫女真切的擔憂,韓非稍稍正色,歎了一口氣後,將桌案上的一卷竹簡遞給了紫女,緩緩道:


    “剛傳來的消息,南陽餓死的百姓已經過百,丟失的軍糧可以再找,死去的災民卻無法回生。”


    或許,留給他的從來沒有退路吧。


    紫女望著神情有些落寞的韓非,如此作想。


    ……


    黑漆漆的夜,星月皆暗淡,隻餘幾許微風,吹動寥落而極盛的火焰。


    就在搖曳的光和影中央,往來交錯的數隊人影前,隨著一聲迅疾的破空聲,一道被寬大的黑色鬥篷罩住全身的人影,極為突兀而猖狂的出現在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兵士眼中。


    “嗯?什麽人?!”


    一名兵士看著驟然倒地的同僚,對著黑衣人驚聲道。


    看不清麵容的黑衣人不言,隨著一聲似有似無的冷笑,散落在額間的白色碎發晃動間,原地再無黑影。


    黑衣人仿若虎入羊群般,對著冰冷的戟鋒,毫無躲避之意,甚至連右手中怪異的長劍都未曾出鞘。


    數十名兵士麵上亦無懼色,他們深知身後守衛的地方之重要,倘若有絲毫萬一,嚴苛的軍法更不會讓他們有任何好下場。


    他們竭力揮舞著鋒芒,然後他們盡力的倒下了。


    黑衣人隻在騰挪間用了些許粗淺的關節擊技,在氣息未有絲毫起伏的情況下,就讓這群烏合之眾全軍覆沒。


    “軍糧庫。”


    黑衣人看著身前的鐵門,低聲喃喃著。


    隨後,一道寒光乍現,“砰”的一聲,這道看似堅不可摧的屏障,應聲而破。


    或許,在他看來,地上的這些雜魚還不如死物值得上心。


    “進來,搬走。”


    望著目光所及,塞的滿滿當當的糧庫,黑衣人淡淡道。


    話音初落,看似空曠的周圍,陰影與火光交織間,便有蒙麵人三三兩兩的冒出。


    朝著黑衣人微微躬身後,皆是走進庫中。


    動作很快,極有效率的將袋袋糧食搬至早已藏匿好的十數輛馬車中。


    一刻鍾不到的功夫,氣息竟無明顯的紊亂,顯然都是有武功底子的好手。


    黑衣人帶來的人手行事很是幹脆利落,無絲毫拖延與馬虎,車隊很快就朝著城外駛去。


    而本想再跟上去,照看一程的黑衣人,身形微頓。


    一雙銳利的眼睛即使在黑夜中依舊難掩光芒。


    隻有這些,數量對不上的。


    南陽受災以來,市麵上已有大批糧食被翡翠虎以軍方征糧的名字強行買走,但軍糧賬目上的數量卻無增加。


    沒有被記錄的征糧,去了哪裏?


    黑衣人身形微垂,轉身朝著身後已空的糧庫走去。


    最危險的陷阱,往往意味著最意想不到的出路。


    當對手輕視著己方,在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選擇豪賭時,不是膽識,而是愚蠢。


    翡翠虎露出了破綻。


    黑衣人心想著,嘴角微勾,腳步愈快。


    打量著四周,空蕩下來的庫內,在他的眼中一覽無餘。


    破綻是如此的明顯,本應塞滿糧食的地方,卻多了一麵牆擺放架子,而架子上繁多的格子中,僅有兩件陳設。


    真是無趣的機關。


    黑衣人笑了笑,走上前去,微微在物品上轉動兩下,便輕而易舉的打開了牆後的暗門。


    “原來所有沒有記錄在冊的糧食,全都藏在了這裏。”


    黑衣人看著暗門後倍於先前的糧食,輕聲道。


    語氣很是平淡,但其中又極其輕快與得意。


    不過,一道戲謔的聲音就在此時,於黑衣人的背後響了起來。


    “謝了,流沙衛莊,省了我們不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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