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走了。


    走的不得已的極慢。


    這好似完全不把真剛放在眼裏的一劍,其實已經耗竭了他所有的氣力。


    千餘真剛劍鋒不是如今的他可以雲淡風輕地接下的。


    哪怕他早有定計,對手的力量與韌性依舊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隻是如果,再久一些,或許會,會勝的更驚險些。


    衛莊如此作想。


    要他承認會敗,是有些難。


    ……


    “為什麽放他走?明明已是強弩之末,還這麽囂張。


    更何況,他方才可是想殺了你。”


    滅魂忿忿不平道,他在一旁可是看的很清楚,那一劍可沒有留情半分的意思。


    如果晚一刻,或者今日隻有真剛一人,他毫不懷疑,麵對勉強躲過要害的真剛,衛莊絕對會再補上一劍。


    “有你在一旁掠陣,他不敢用集橫劍術大成,耗力甚巨的橫貫八方。


    但是我敗了,若你與他繼續糾纏,固然力竭的他定然不敵。


    不過,真到了生死關頭,以衛莊的狠辣,拚著油盡燈枯也會用那一劍的。”


    真剛捂著仍然淌著血的左肩,扯了扯嘴角,咧嘴笑道。


    “你覺得我接不下他一劍?”


    滅魂好笑道。


    “不是覺得接不下,而是一定接不下,衛莊這等劍客的絕死一擊,在這樣狹小的空間,你不死也會重傷的。


    我們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必要徒增傷亡。”


    真剛毫不留情。


    “嘖嘖,這種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可不像你真剛會說的。”


    聞言,滅魂當即稱奇道。


    他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也不會聽真剛的,放衛莊安然離去。


    不過,真剛何時會這般三思後行?


    “因為他,真的很強啊。”


    真剛看著此時依舊酸痛著的右手,感慨道。


    對上那分生死的一劍,他不是來不及回劍,而是他的手在那一刹那,動不了了。


    那時,集中於右手的強大內息竟然不受他控製的紊亂起來,體魄如他,一時間亦是難以解決的。


    以守代攻,一點一點的用固定而重複的劍式,以及詭異的鬼穀內息幹擾,引導他內力的運行方式,增強他手臂的負荷,突破他身體的極限。


    直到最恰當的時機,擊中最致命的要害。


    “力”與“技”的結合,配合敏銳的洞察力,真是,真是讓人興奮呢。


    當想通了所有關節,真剛難掩興奮。


    這樣的劍客,才值得他真剛去擊垮。


    “接下來怎麽做?”


    滅魂看著麵色漲紅的真剛,不禁撇了撇嘴,老毛病又犯了。


    當即打斷道。


    “放火硫石,叫人。”


    回過神來的真剛,淡淡道。


    “一袋不留,然後把這鬼地方燒個一幹二淨。”


    ……


    翡翠山莊。


    一間華美的廂房。


    “家,家主,軍糧被搶了!”


    一位家仆裝扮的中年人,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在翡翠虎身前,戰戰兢兢道。


    他跟了翡翠虎有些時候,深知這位富可敵國的家主有多麽狠辣。


    這可是傾全莊之資,以遠高於市場價格而購進的糧食。


    以他對視財如命的翡翠虎的了解,一怒之下牽連於他,殺之泄憤都是大有可能的。


    “哦~,誰幹的?”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不僅預想中的雷霆盛怒無任何痕跡,反而顯得平淡的同時,還有,有一些欣喜?


    家仆小心翼翼的看了麵帶笑意的翡翠虎,遲疑道:“守衛的兵士並未看清就被打暈了,醒來發現庫內糧食已經全都消失了。


    隻記得依稀看到一把很奇怪的劍。”


    “什麽?朗朗乾坤下,韓國境內竟然有這等荒唐之事?”


    翡翠虎微微勾了勾嘴角後,頓時拍案而起,震的華麗的翡翠酒樽都倒了去,香醇了有些年頭的酒水灑了一地。


    “走,帶上人手,隨我去看看。


    若被我逮到,必要叫這個盜取軍糧的悖逆狂徒,當場伏誅。


    好叫他明白,何謂國法綱紀。”


    說著,便一馬當先的朝著莊外走去。


    “是……”


    “翡翠虎,我等可是劍主派來,護你性命周全的,怎的,殺人的事還要瞞著我等二人?”


    還不待家仆回答,一道懶洋洋的聲音便從屋在傳了進來,止住了翡翠虎好似閑庭信步的焦急。


    此二人,自然就是處理完手尾的滅魂,真剛。


    “兩位先生說的哪裏的話,小人是想著左右不過一介宵小之徒,若是驚動了破曉兩位首領,豈不是成了殺雞用牛刀?”


    翡翠虎遠遠的瞧見二人,瞳孔微縮後,笑眯眯道。


    雖然他的確有意借助破曉之力對抗白亦非,圖謀自保。


    但這次,那個方塵如此突然地遞出橄欖枝,還是麾下七名首領中的兩人,著實詭異了些。


    不過,他又能如何,好吃好喝的供著便是。


    今夜之事關乎他的全部身家,如此重大的事,怎能讓他疑心的人知曉。


    偏偏就是這般巧的,被這二人聽去,真真是徒呼奈何。


    “流沙衛莊若是雞,我等這兩把刀還是堪堪可用的,你這般吝嗇,可是會吃虧的。”


    滅魂輕輕笑了笑,戲謔道。


    “鬼穀衛莊?滅魂先生可有實據?”


    翡翠虎眼神一寒,“大驚失色”道。


    “我親眼所見,還交了手,不過來晚了,軍糧已經被拉走。


    至於那衛莊,倒也是名不虛傳,我等二人當麵,還是讓他跑了。”


    滅魂看了看一臉冷漠的真剛,古怪笑笑。


    “如此當要謝謝先生,雖以先生的身份不能出麵作證讓這凶徒伏法,但確認了身份也是極好的,剩下的些許瑣事就交給小人處理便是了。”


    翡翠虎聞言鬆了一口氣,如果隻有這些,那麽,無傷大雅。


    “不過。”


    “嗯?先生不妨直言?”


    翡翠虎看著神色莫名的滅魂,隱隱有些不安,皺眉問道。


    “軍糧庫被燒了,那衛莊狗賊逃命之時,放了把火,想是早有準備的鋪上了易燃之物,火勢極大,如今還在燒著呢。”


    說罷,滅魂看向臉色大變得翡翠虎,笑意近乎溢出般。


    “什麽?!”


    翡翠虎驚怒道,顧不得滅魂真剛,與滿是詫異的家仆們,連忙跑出屋外。


    看著遠處怕是照亮了半座南陽城的滔天火光,全身顫抖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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