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李惟楚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變裝成了男人入戲太深,還是本來就是個有著這種基因的壞女人,總之這幾天,她得到了皇帝賞賜的大把銀子,隔三岔五地就去春華園。


    找她許久未見的月霜姑娘。


    月霜姑娘見她來,甚是高興,把自己這最後一首曲子彈完就把李惟楚請進了自己房間,讓丫鬟們好酒好菜伺候著。


    還有許多最近這幾天天天來春華園聽月霜姑娘唱曲的客人們,聽說這曲子的作詞來了,全都一窩蜂地湧了上來想要一睹風采。


    “您就是李惟楚李公子嗎?那首《雨霖鈴》和《聲聲慢》都是你寫的嗎?”


    “李公子您真是太有才了!可以幫我簽個名嗎?”


    “李公子……”


    “好了好了,大家稍安勿躁。”李惟楚朝著正一窩蜂湧向自己的人群擺了擺手,“那詞不是我寫的,是柳永先生和李清照先生寫的。”


    “我才不信,我聽都沒聽說過這兩個人。”


    “柳永是誰?李清照又是何人?李公子你就別謙虛了。”


    “對啊李公子,你不如早些給我們簽個名?或者題個字也行。”


    “……”


    李惟楚無語地看了一眼周圍已經喪失理智的人群。


    看來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這句話果然不假,這些人就沒有許海晏那麽好糊弄。


    正在糾結到底應該怎麽跟他們解釋柳永和李清照問題的時候,月霜姑娘走出來開口:


    “好了李公子,你就別謙虛了,這詞,當時我們在場的人都看見是你親自寫出來的,怎會有假?”


    姐姐,我可以默寫啊?高中必背古詩不是白背的好嗎?


    李惟楚嘴角抽了抽正準備反駁,月霜就再次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各位,這李公子這幾天好不容易來我這兒做客,今天就暫時不給大家演奏曲子了,請大家諒解。”


    “理解理解。”


    站在前排的一個大叔首先表了態,“月霜姑娘,你好生招待李公子,我們還等著李公子給我們寫新詞呢!”


    “是啊是啊!”


    還寫?


    李惟楚差點沒一個白眼翻死過去。


    這本來頂著柳永先生和李清照先生的兩首詞欺世盜名已經夠讓人良心不安了。原本打算今天過來澄清一下,結果沒想到居然越抹越黑,這下這鍋是徹底甩不掉了。


    看來今天回去要多給他們燒寫紙錢,讓他們體諒體諒了。


    李惟楚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月霜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那些在外邊看戲的吃瓜群眾們,瞧見李惟楚一襲翩翩君子風流白衣,月霜一身清冷藍綠紗裙並肩而行的樣子,忍不住開始浮想聯翩。


    “這李公子和月霜姑娘,簡直就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對啊!”


    遠遠地聽見這句話,李惟楚差點沒一個踉蹌栽倒在台階上。


    大哥,我是個女的!


    莫不是您還嗑百合cp?


    李惟楚原本一直感覺自己今天來春華園就是個錯誤的決定,不過在聽見月霜的曲子之後,隻覺得今天一切都值了。


    月霜的琵琶聲,就如同白居易在《琵琶行》裏頭寫的那般,不僅她自身琴藝高超,更難能可貴的是,她的琴聲帶著感情,帶著故事感。


    這月霜的來曆,恐怕並不簡單。李惟楚想著。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啊!”


    一曲終了,李惟楚忍不住拍手叫好。來京嵐城短短一段時間就能快速站穩腳跟的女子,果然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李公子,這曲子您可還算滿意?”


    曲終收撥,月霜半抱著琵琶,抬眼望向自己麵前的李惟楚。


    “滿意,自然滿意。”李惟楚稱讚道,“不過月霜姑娘,你這曲子裏,還少了些東西。”


    “少了什麽?”


    李惟楚沉默著不作聲,把月霜旁邊的小丫鬟給叫了過來,附耳說了些什麽。那丫鬟收到李惟楚的話,朝月霜和李惟楚告退,快步走出了房門。


    “不知李先生和小蓮說了什麽?”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李惟楚岔開話題,低頭端著自己麵前的杯子,將其中的茶一飲而盡。


    真苦。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李惟楚覺得,自己真是永遠都學不會品茶這個技術活了。


    沉默了一會兒,小蓮已經從外邊回到了房間。她身後還跟了幾個小廝,一個手裏抱著被布料包裹著的一長條,另外兩個手裏拿著琴架。


    聰明如月霜,一眼便看出了他們手裏拿的是什麽。


    “公子這是要用箏來與我合奏?”


    “是的。”李惟楚點頭道,看著那幾個小廝在自己麵前把琴給支了起來,“若是我所料不差,月霜姑娘你譜的曲,應該是二人合奏效果更佳。”


    “月霜這點小心思,果然還是沒有瞞過公子的法眼。”


    沒有否認李惟楚的猜想,月霜大方地承認了下來。等到李惟楚的琴支好,月霜將手裏的譜子讓小蓮遞到了他麵前。


    李惟楚隻是掃了一眼,便又讓小蓮給還了回去。


    “這琴譜倒不必了,剛剛聽月霜姑娘你彈奏了一番,心裏已經有了個大概。”


    當然,主要是你們這兒的譜子我看不懂。


    作為一個隻能看懂簡譜的二十一世紀新新青年,當初學古箏的時候也是讀的簡譜。剛剛粗略掃了一眼,上邊有什麽“上”“勾”“尺”的字樣,估摸著應該是工尺譜。


    雖然以前為了方便研究有過部分了解,但是這手彈的速度顯然跟不上自己腦子的運轉速度。再加上自己隻是負責合奏,也用不著這麽詳細的譜子。


    “開始吧月霜姑娘。”


    李惟楚朝她揮了揮手,月霜微微點頭,重新抱好自己懷中的琵琶,開始準備同李惟楚合奏《雨霖鈴》。


    月霜的琵琶聲起,李惟楚便在一邊開始準備為她和聲。當古箏的聲音響起,如同沁人心脾的春雨一般環繞在琵琶聲周圍,月霜清冷的聲音唱起“寒蟬淒切,對長亭晚”,在這房間裏頭的十一和小蓮兩人,心頭突然泛上一口酸,久久化不開。


    原本外邊還有些喧鬧的春華園,突然聽見月霜房間裏傳來的琴聲,一下全部安靜了下來。那些正在聽曲兒的,聽說書的,全都仰著頭看向樓上傳來樂曲的房間。


    所有人都沉醉在了其中,仿佛自己就是那個,站在十裏長亭,同自己心愛之人告別的苦情人。


    琵琶珍珠落盤,古箏空靈悠揚,充盈著整個春華園。


    即使一曲終了,仍是餘音繞梁,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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