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抬頭看向許海晏:“不是說烏有幫行蹤飄忽不定麽?怎麽能斷定他們是韓州的人?”


    “烏有幫雖說沒有據點,不過隻要有人要找他們殺人,一般都是到韓州一片竹林裏,在一棵做有記號的竹子裏放入寫有你想要殺的人以及完成時間的紙條,接著就會有人取走紙條,在指定時間內幫你完成殺人任務。”


    烏有幫的行事過於詭秘,而這任務發布的方法,也是許海晏在某次機緣巧合下偶然得知的。


    “竟然是這樣……”


    李惟楚一抬頭,對上霍宗明看向自己的探查的視線,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既然是烏有幫所為,為何霍大人剛剛不肯明說?”


    “李先生有所不知,烏有幫的問題一向比較複雜,更何況不知為何,這段時間烏有幫已經沉浸了許久,這會兒突然出現,我是害怕會是什麽陷阱,引誘我們前去。”


    李惟楚微微點頭,似乎是相信了對方的說法。


    “那看來想要查明真相,要去韓州一趟了?”


    “還是不太方便。”霍宗明說道,“我和丞相大人都是京城官員,一般情況下不能輕易外出,必須得到皇帝的許可。就算得到了許可,丞相大人每日需幫陛下處理公務,諸多要事纏身。而我也負責宮殿守衛,不太好離開京嵐。”


    “這件事關係過於重大,讓普通官員去查,陛下是不會放心的。隻能得了空同陛下商量,前往韓州調查一番了。”許海晏這話是看著李惟楚說的,示意她稍安勿躁,旋即轉頭看向霍宗明,“霍大人,那刺客就拜托你處理了。”


    “是。”


    霍宗明得了命令,起身準備離開,“丞相大人,那我先走一步。”


    許海晏同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親自將霍宗明送出府,李惟楚跟著走出了書房,卻還一直在思考剛剛那個問題。


    為什麽在詢問霍宗明刺客問題的時候,他要說謊?要猶豫?


    難不成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樣,隻是因為害怕這是一個陷阱?


    李惟楚總覺得這裏邊有問題。


    他要是沒有把刺客的來曆說明,那這所謂的新線索就不會出現,那所謂的給李家翻案,也全都是虛言。


    他似乎是在阻止我們去調查當年的真相?


    李惟楚眉頭緊皺,苦苦思索,想要從裏邊得出個什麽結論。可是到了這種地步,李惟楚已經陷入了一種鑽牛角尖的狀態。這樣的狀況,往往思維已經被局限,總是會忽略別的地方。


    “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許海晏送走霍宗明,回來便看見李惟楚一臉痛苦的表情,平日神采奕奕的神色已然消失,現在的李惟楚看上去更像是個病人。


    有些擔心她的身體,許海晏伸出手去探了探李惟楚的額頭:“好像有些燙。最近雖然天氣晴朗,可還是要多穿些。你看你,出了屋子還是隻穿這麽些。”


    許海晏說著,讓仆人從房裏取來了自己的鬥篷給李惟楚披上。


    “許大人?”


    等到許海晏把鬥篷給她披上,李惟楚這才回過神來,左右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鬥篷,旋即抬頭望著許海晏:“我還好,沒事的。”


    “許大人,烏有幫的事你還準備調查嗎?”


    “既然得到了線索,自然要好好調查一番。”許海晏說道,“隻是就像剛剛霍大人說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說完這句話,許海晏緊盯著李惟楚沒什麽血色的臉頰:


    “看你臉色很差,要不要讓小清給你調理調理?”


    許海晏看李惟楚身上的鬥篷就要滑下去,又給她往上拎了些,“說到小清,怎麽沒有見她人影?”


    “哦,我差點忘記同你說這件事了。”


    李惟楚這才想起還沒有把許菏清的事情同他細說,這會兒逮著機會便一下和他說明白。


    “竟然還有這樣一回事。”許海晏一開始還覺得這世間竟然有這種巧合,突然想起許菏清那冒冒失失的性格,倒覺得真有可能發生這種事,輕笑一聲說道,“所以那丫頭真的跑到廷尉府去了?”


    “按照郡主的性子,應該是這樣。”李惟楚點頭,“要不要我去廷尉府看看情況?”


    許海晏伸手揉了揉李惟楚的腦袋:“你還是在府裏好好休息吧,小清的事我來處理就好。我把手頭這點事做完便去一趟廷尉府。”


    “還是我去吧。”


    這丞相府的關係畢竟同皇帝十分尷尬,要是許海晏親自前往廷尉府,難免會被皇帝誤認為是想要結黨營私,還是謹慎些比較好,“我同小清關係比較好,況且以我現在在丞相府的身份,也算是勉強能夠代表丞相府。如若真的談到了婚嫁問題,我回來再請示大人便是。”


    許海晏覺得有些道理:“那就麻煩你了。”


    “沒事。”


    李惟楚沒忍住咳嗽了兩聲,準備把身上的鬥篷解下來還給許海晏,沒想到卻被他給拒絕了:“你先穿著便是,我看你也沒有什麽特別能禦寒的衣物,等會兒我讓人去幫你量量尺寸,給你做幾件衣服。”


    這會兒還沒感動完呢,突然聽見許海晏要派人過來給自己量尺寸,李惟楚嚇得趕緊往後退了一步,幹笑兩聲說道:“那個,多謝丞相大人美意,我耐寒,不怕冷。有那幾件衣服就足夠了。”


    原本那衣服就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身形故意做的寬大了些。要是許海晏真派人過來給自己量尺寸,那還不立刻起疑心?


    看李惟楚那無比惶恐的樣子,許海晏覺得有些好笑:“你說你耐寒?這話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你看你這會兒抖的,不是冷是什麽?”


    “那,那我是緊張。”李惟楚胡謅了兩句,“緊張的時候也會發抖的。”


    “是嗎?”


    許海晏眯著眼看她。見她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差點沒忍住開懷大笑,隻是走上前去拍了拍李惟楚的肩膀:“好了,你既然說不需要,那不量就是。”


    “多謝大人。”


    “去忙吧。”


    “嗯。”


    得了許海晏這幾個字,李惟楚趕緊一溜煙地往自己的房間的方向跑,生怕讓許海晏看見自己窘迫的樣子。許海晏就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終於沒有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大人,最近你變得非常愛笑呢。”


    “是嗎?”許海晏看向旁邊突然發話的仆人阿嵐,“我從前不也是這樣?”


    “從前大人那是客套的笑,這會兒是發自真心的笑。跟了大人這幾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忽然又想起李惟楚那小兔子似的跑路方式,許海晏原本差點沒忍住再次笑出聲。被阿嵐這麽一說,感覺自己情緒轉換地太明顯,背著他捏了捏自己的腮幫子,把揚起的嘴角又給耷拉下來,恢複成一副嚴肅的樣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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