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就到了與風峽。李惟楚一直想著昨天晚上那個問題,一晚上都沒怎麽睡著。頂著個黑眼圈盯著許海晏的後腦勺看,沒想到他正好回頭對上自己的視線,看著她有些憔悴的臉色,給了她個眼神讓她放寬心。


    “我的天,李先生,你昨天晚上幹嘛去了?眼底一片烏青?”


    旁邊的許菏清注意到李惟楚無精打采精神不振的樣子,把她的身子掰過來看了她的眼睛一眼。


    真是黑的嚇人。


    李惟楚許久沒有熬夜,也就昨天稍稍晚睡了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黑眼圈到了什麽程度,擺手不在意的說道:“沒事,昨天第一天來韓州,有些認床,所以一下沒睡著。”


    “昨天你不在,可是錯過了一場好戲。”


    許菏清悄悄附耳在李惟楚耳邊說道,旋即給了她個眼色,讓她往槐夏的方向看。


    收到暗示,李惟楚扭頭往槐夏的方向看了一眼。


    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盯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人在發呆。


    再順著視線看過去,仔細辨別了一番,才發現居然是小王爺許敬桓。


    “這丫頭怎麽突然盯著小王爺不放?昨天晚上發生什麽了?”


    “那你先同我說說,你昨晚跟我哥單獨開溜,是去幹嘛去了?”許菏清笑眯眯地斜眼看她,一副看八卦的眼神。


    李惟楚這回倒的確是坦坦蕩蕩,浩然正氣遍布全身:“昨晚就是跟你哥去了趟與風峽,看了看潰口的情況。因為丞相大人說想早點想出解決的法子,所以拉著我跟他一起想辦法。這不辦法沒想出來,倒是人變成了這副模樣。”


    “當真?”


    “我騙你作甚?”李惟楚聳肩,旋即微微往許菏清的方向靠了些,“所以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意思,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呢。告訴你是可以,不過就是覺得這個情報換的有點不值……”


    許菏清扭扭捏捏地,李惟楚一瞪她:“你到底說不說?”


    “休要對郡主無禮!”


    身後的阿誌立刻就護主似的把許菏清護在身後,長刀帶著刀鞘橫在李惟楚麵前。


    “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李惟楚真是服了麵前這個阿誌,總覺得跟他說不來話,於是悄悄對許菏清說,“你直接跟他坦白了吧。”


    “坦白啥?”許菏清不解。


    “我的身份啊!”


    李惟楚語調有些激動,不過聲音上還是克製了些,慌裏慌張地看了一眼旁邊的人,看看有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大家全都在認真地聽南平王和許海晏講話,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怎麽突然要跟他說?”


    “我怕他遲早有一天看我不爽殺了我啊!”李惟楚朝阿誌翻了個白眼,“真是的,就是欺負我不會武功。”


    許菏清訕訕地笑了一聲,旋即朝阿誌勾了勾手:“阿誌,過來。”


    阿誌雖然有些一頭霧水,不過還是乖乖低下頭去:“怎麽了郡主?”


    “這位李先生,是個女子。所以你不用這麽防著她。”


    “女子?”


    阿誌回頭看了一眼李惟楚,見她現在那副模樣。


    雙手環抱,右腳不耐煩地在地上踩著,眼神十分不屑地看向他們二人。再想想平常她走路說話的樣子。


    也不知道她真是裝男子上了癮,還是平素裏就是這麽一副沒什麽女兒家的樣子。


    “真是一點都不像一個女子。”阿誌喃喃了一聲。


    一點都不像郡主。


    “哎呀哎呀,這不是為了避免露出破綻嗎?”許菏清拍了拍他的腦袋,“總之,你以後就不用這麽防著她了。我們之間不存在男女授受不親一說。”


    “話雖如此,但在外人眼裏,那個李惟楚還是個男子。郡主你這般同她拉拉扯扯,有損你的清譽。”


    “無所謂了,正好擋掉一些爛桃花。”


    許菏清喜滋滋地說著,心裏突然浮現了沈廷的影子。


    阿誌見她臉色忽然一下臉紅的樣子,一下有些不知所以。


    “說清楚了?”李惟楚見許菏清往自己這邊靠了些,抬眼問她。


    “嗯,說清楚了。”許菏清點頭。


    “那你現在可以跟我說槐夏和小王爺的事了沒?”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昨天晚上……”


    “李先生——”


    李惟楚正準備聽八卦,卻沒想到人群之外突然傳來了喊自己名字的聲音。轉頭一看,突然發現一個十分英俊的男子正站在人群外圍大聲喊著,朝自己這邊揮手。


    “誰啊?”


    李惟楚莫名其妙走上前去,許海晏也跟著回了頭。


    卻見那男子不由分說地衝上前來,懷裏抱著一張卷筒,伸出手來握住李惟楚的手。


    突然一下愣住。


    “你誰啊?”


    李惟楚把他的手給甩開,“我認識你嗎?”


    “是我啊!韓錚!”韓錚再次激動地伸手握住李惟楚的手,“李先生!你這就不記得我了?”


    許海晏的眼神穿過層層人群,透過人群縫隙看見韓錚牽著李惟楚的手。


    眉頭一下蹙成了川字。


    “韓錚?”李惟楚驚訝地差點話都說不出來,語無倫次地在自己下巴上比劃了一圈,“你這兒,還有這兒,不是有一圈胡子嗎?”


    “昨天聽李先生對我說的那番話之後,我瞬間感覺醍醐灌頂,一下想清楚了很多事情。所以昨天晚上,決定把自己留了這麽久的胡子給刮了,象征新生,表示我重新開始了!”


    “誒,那挺好的。”


    李惟楚看見帥哥有些挪不動腳。這韓錚本來本性就不壞,隻是腦子一下沒有轉過彎來,思想上鑽了牛角尖。現在反應過來,也算是一件好事。


    “從今以後,我決定要好好在這水道總督這個位置幹出一番大事業來。”


    “不錯不錯,很有覺悟。”李惟楚笑嘻嘻地朝他比劃了一個大拇指,“不過說真的,你這胡子刮了,還挺人模狗樣的。”


    “人模狗樣?李先生,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啊?”


    “嗐,那當然是誇你啊!”


    “韓大人。”


    許海晏不知道什麽時候從人群後邊穿了過來,不動聲色地橫在兩人中間,低頭看著已經刮掉胡子的韓錚。


    “許大人,這是卑職昨天晚上連夜改好的修補圖。還請您過目。”


    韓錚把手上的圖紙遞了過去,許海晏剛伸手準備接過,就瞧見韓錚正越過自己朝身後的李惟楚傻笑。


    “啪”的一下把圖紙合上,許海晏麵無表情地遞回給韓錚:“有些地方不對,要重畫。”


    “啊?”


    韓錚一臉茫然地看他,對著自己手裏的圖紙喃喃自語,“我感覺沒什麽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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