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槐夏感覺這些天同許敬桓之間像是出了什麽問題一般。他從早到晚都一直有事要忙,自從成親之後,連麵都見不上多少次。偶爾遇見徐風,也隻是打聲招呼便走,一副不願意多同她說話的樣子。


    雖然心底止不住的有些失望,但槐夏知道,這也是自己難得調查南平王的機會。


    如果能找到南平王同李家滅門事件無關的證據,自己同許敬桓在一起,也能更加心安。


    槐夏這麽想著,趁著許敬桓不在府上,再次悄悄混進了南平王的書房。


    “應該會有卷宗記載之類的東西吧……”


    在書房上上下下的翻著,可這書房就像許敬桓說的那樣,除了平時看的一些書,什麽東西都沒有。


    “如果書房都沒有,會不會是放在自己廂房內的?”槐夏隨意翻開一本書看了兩眼,又把它放回了書架上,“或者像阿楚小說裏寫的,這書房還有什麽自己沒有發現的暗道?”


    隻是這書房實在是大,槐夏又不敢弄出聲響,生怕把人給招過來,隻得從頭開始一點一點擺弄。瞧見個瓶子就轉轉,看到個燭台也轉轉。


    最後這書房所有的瓶瓶罐罐都給摸了個遍,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看來要找個機會混進廂房裏頭。”


    一無所獲,槐夏心中有些失落,轉身準備走出書房。


    突然看見放在書桌旁邊的一處茶幾。


    似是鬼使神差一般,槐夏邁著步子往那茶幾的方向走去,看著那一盞茶愣神。


    旋即伸手抓起那茶壺一轉——


    不遠處,一道緊鄰著書架的暗門一下打開,露出裏邊漆黑的通道。


    槐夏咽了咽自己的口水,給自己壯了壯膽,邁著步子朝那通道走了進去。


    剛一邁進通道,那扇暗門便自己合上。原本漆黑的環境更加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槐夏扶著牆小步小步往前走,才終於從前邊看著些光亮。


    一條小道走到頭,才發現裏邊是一個巨大的儲藏室。比起外邊的書房,這裏邊放置的書本的數量比起之前還要多些。快步走到書架麵前,槐夏隨便拿起一本書本翻了起來。


    “賬本?真?”


    槐夏翻開快速看了兩眼,發現裏邊除了王府日常支出開銷之外,還有許多不能擺在明麵上的賬務。而其中烏有幫,也就是死士的開銷,就記載其中。再抽出兩本來看,全都是這些年南平王府真正的收入和支出。


    看來這一列放置的全是賬本了。


    走到旁邊一個書架上,槐夏又抽出一本隨意看了看。


    “薑瑜東,男,四十六歲,京嵐城人士,廷尉府廷尉史。於含元二年二月三日京嵐城郊外完成刺殺任務。”


    “周瑋,男,三十八歲,禹州人士,宗正府內官。於含元二年八月十五日禹州隴竹寺完成刺殺任務。”


    “鄭覺寒,男,四十歲,瀛洲人士,廷尉府左監。於含元三年一月八日韓州完成刺殺任務。”


    “唐瀚,男,三十五歲……”


    一條條的人命,竟然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記錄在冊,上邊的墨跡冰冷生硬,讓槐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阿楚說,李家是在宣武十四年被滅門的。


    槐夏這樣想著,往上翻找更早之前的記錄。沒過多久,就拿到了一本記載了宣武十年到宣武十五年間的記錄。


    前邊的檔案記錄實在是太讓人觸目驚心,槐夏緊皺著眉一路翻找下去,終於在某一頁發現了關於楚王一家的記錄。


    “李越,男,二十八歲,楚州人士,楚王,東麗之戰元帥。於宣武十四年四月三十日就地斬殺,碎屍沉井。其妻方宜蘭以及包括仆人在內的上下五百三十四口人全數被殺。”


    “五百三十四口人……”


    槐夏忍不住想要驚呼出聲,趕緊捂嘴掩蓋住自己的聲音,可這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滴在了這五百三十四這串數字上。


    原來阿楚身上的仇竟如此沉重。


    原來這罪魁禍首真的就是南平王!


    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氣就像在那一瞬間抽幹了一般,再也站不起來。槐夏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擦幹自己的眼淚,匆匆忙忙把這本記錄本放回在了書架上。


    她感覺那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在了自己的心上。


    扶著牆踉踉蹌蹌地走出這間儲物室,心身疲憊地走到通道的盡頭,正準備摸索著開關打開暗門,突然聽見外邊隱隱約約傳來了對話的聲音。


    像是南平王和他手下雲雷之間在對話。


    “讓你辦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王爺,已經全部辦妥了。”雲雷低聲應道,“那邊已經全部給世子準備妥當,屆時世子和世子妃過去隱居,絕對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我和許敬桓?


    突然想起那天第一次來書房正式見南平王的時候,臨走之前他問許敬桓的那個問題。


    槐夏趕緊把耳朵貼在牆壁上,想看看能不能聽出些什麽。


    “我之前,一直放心不下桓兒。想著要是我走了,桓兒身邊沒個人那可就糟了。現下他已經成親,槐夏雖然身份低微些,但善良體貼,會照顧人,同桓兒也合得來。有這樣的人陪在他身邊,我這心裏的一塊大石頭才算真正放了下來。”


    “王爺何必如此憂心?”雲雷說道,“您一定能親眼見到小王爺成長起來的那天的。”


    “桓兒才學智謀都不錯,眼光有時甚至比我這個老古董還要長遠些,隻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假以時日,一定能成大器。”南平王想到自己的兒子,突然會心一笑,不自覺地在心裏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驕傲。可想到今後的日子,眾多思緒最後隻歸作一聲歎息,“隻是,他的下半生不需要成為大器。我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度過剩下的日子。這樣,我也能安心地走了。”


    “王爺!”


    “不必傷心,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結局。”南平王淡淡地說道,“從我被他拿捏在手中的那一刻起,加上後來滅李家滿門如此深重的罪孽,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現下他想得到的已經得到,我也沒了作用。丟了這條命,也是遲早的事。”


    “到了九泉之下,希望能遇見楚王一家,讓我償還我這一身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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