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楚現在都一直在心虛著不敢瞧燕綏。


    自從剛才在含元殿偷瞄燕綏被發現之後,李惟楚就裝作從來沒有見到過燕綏的樣子,在一邊跟許海晏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實際上也沒說什麽有營養的東西。許海晏正覺得奇怪,正準備開口問她,卻聽見旁邊有人過來同李惟楚搭話來了。


    “李惟楚,躲著我做什麽?”


    出了含元殿,皇帝準備了擊鞠比賽,正帶著人去往新建的球場。燕綏跟著隊伍走在後邊,瞧見那小姑娘正東張西望看自己在不在的樣子,又生出想要逗逗她的心思,快步走上前去,一開口就把她給嚇了一跳。


    “胡說八道,我躲你做什麽?”李惟楚語焉不詳,聲音說到後邊變得越來越小,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你方才在大殿之上,是不是在偷看我?”


    燕綏不依不撓,站在李惟楚身邊低聲道。


    見李惟楚低聲不語,燕綏自然認為她是被自己這樣問所以害了羞,忍不住大笑一聲說道:“怎麽,今天第一次見到本王爺不帶麵具的臉,是不是被我的俊俏的容貌給嚇到了?”


    被燕綏的自戀惡心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李惟楚朝他呸了一聲:“我不過就是多看了你兩人,對你表示最基本的禮貌而已,你想的未免也太多了些。要說相貌俊俏,那還是得我們許大人莫屬。聽說過什麽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嗎?知道什麽是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麽?那說的就是我家大人這樣的。”


    “可能東麗人沒見過什麽美男子,所以誇你是東麗第一美男子。可到了北辰,你這姿色,比起我們許大人可差遠了。”


    這李惟楚又在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許海晏原本走在兩人前邊,這燕綏要來同李惟楚講話,自己也不能直接上去攔著。這會兒聽見李惟楚突然誇起了自己,忽然一下臉紅起來。


    燕綏先是一愣,接著實在沒忍住當著眾人的麵大笑起來。


    這小姑娘居然還敢點評男人的相貌,還用上姿色兩個字。大膽,實在是大膽!


    “你笑點有這麽低麽?我隨便說兩句話你就笑。”李惟楚帶著懷疑的眼神看了燕綏兩眼,旋即偏過頭去不再理會他。燕綏喜歡同她講話,就算她不理會自己,還是一個人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


    “李惟楚,我昨日同你說的話,永遠有效。”


    “王爺說了什麽話,我已經忘了。”李惟楚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我這人記性不好。”


    “無妨,我再提醒你一次便是。”燕綏俯身低聲道,“若是你嫁給我,我願意把整個東麗當成聘禮送給你。”


    “攝政王殿下。”走在前邊的許海晏終於忍不住回頭,冷眼看向身後的燕綏,“若是沒別的事,請你回到自己的隊伍裏去。”


    麵對許海晏這般小孩子似的反應,燕綏輕哼一聲,並未放在眼裏,反倒是繼續詢問李惟楚,等待她的回答。


    “李惟楚是我的人,攝政王殿下若是想帶她走,至少應該經過我的同意才是。”


    “本王想帶她走,你覺得你這北辰的一條狗能攔住我?”


    “姓燕的,你嘴巴給老子放幹淨些。”李惟楚轉頭惡狠狠地瞪他,“你算什麽東西,敢在我北辰的地盤上對許大人出言不遜?”


    “李惟楚,你還是第一個這樣稱呼我的人。”燕綏被李惟楚這一聲給小小地驚了一下,之前一直一副笑嘻嘻地表情稍稍收斂了些,“姑娘家的,說話不要這麽粗鄙。”


    “大爺我愛怎麽說怎麽說,關你這孫子什麽事?”李惟楚暗自給他翻了個白眼。


    我這甚至還沒有發揮出我祖安人萬分之一的功力,你這就說我講話粗鄙了?


    “真是個倔丫頭。”


    燕綏在這邊沒討到好果子,受了冷臉,堂堂的攝政王自然不會再繼續待在這兒,慢慢地放慢腳步回到了自己隨從身邊。


    “你同他說那麽多做什麽。”許海晏一拍李惟楚的腦袋,“你看,這會兒估計是把他得罪了。”


    “得罪了正好,免得他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沒的。”李惟楚拽拽他的袖子,“倒是你,別把他剛剛那話放在心上。”


    許海晏被她給逗笑了:“最放在心上的難道不是你麽?剛剛還罵人家孫子來著。”


    “你的事兒我當然放在心上。”


    幾乎想也沒想,李惟楚這句話便脫口而出。臨了才覺得這話聽著好像不太對,旋即又趕緊補充了一句,“畢竟你是我主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你說對不?”


    “嗯。”


    許海晏眼神含笑,似乎想看穿李惟楚似的。被盯得渾身有些不自在,李惟楚趕緊岔開話題:“對了,這次我們北辰擊鞠的隊伍有哪些人在啊?”


    “這次擊鞠隊伍,大部分都是官員家的兒子。其中有小將軍秦定安,還有霍大人的兒子霍莘,姚觀的兒子姚琅。剩下幾個人,我記得不太清楚了。”


    “秦定安?這人的名字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秦定安的父親是之前震海將軍秦君昊,後來他父親巡邏時不幸遇難,他便接替了他父親的職務,鎮守海關。也就是這幾天才被陛下從滄州召回的。秦定安這個人,十分擅長戰術布置,深受皇帝器重。他父親畢生所學全都傳授給了他,而他自己在這方麵也十分具有天賦,所以秦君昊過世之後,他二十歲的年紀便能接替震海將軍的位置。”


    “你看,那人便是秦定安。”


    一邊說著,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新建的馬球場上。將眾人的座位安置好,許海晏抬手指向騎馬列於隊伍中間的一個男子。


    讓李惟楚十分在意的是,這秦定安的長相卻一點都不像許海晏描述的那樣威武霸氣。從這遠遠望去,隻曉得那秦定安長相白白淨淨,同個讀書人沒有什麽分別,身上那護具穿著似乎也大了一圈不太合身的樣子,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年紀。


    這樣的人居然是震海將軍?


    正納悶著,就瞧見一邊東麗的隊伍上了球場。


    位於隊伍中間的,正巧就是方才被自己嘲諷一通的東麗攝政王燕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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