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楚進了房間坐下,公孫城瀚上前來,先是替她把了把脈,而後撐開她的眼皮看了兩眼,心中大概了有了數。


    “你這病,雖然有些麻煩,但方法並不是什麽少見的法子,隻是實施的時候需要相當小心。”


    公孫城瀚簡單地同她說了下病因,李惟楚雖然不太聽得懂中醫的說法,但是之前多多少少看過些古籍,大致能理解他的意思。


    和那天夏如雲同自己說的大差不差,就是說自己的視神經出現了炎症的原因。


    當初自己在牢內被上了重刑,而後又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導致氣血嚴重虧虛,原本隻要及時醫治便能治好,因為這個原因拖到了現在,病情也變得棘手了起來。


    好在有公孫城瀚在,若非如此,恐怕李惟楚今後就隻能生活在黑暗當中一輩子了。


    公孫城瀚紮針的手法比起夏如雲來說的確要高明不少。夏如雲施針時手法總是過重,但此次施針需使用輕手法,所以夏如雲雖然有大概的方案,但還是把公孫城瀚給請了過來。


    “不出七天,就能將你的眼睛給治好。”


    公孫城瀚將銀針全部收回自己的手中,語氣淡淡地同李惟楚說著。


    冬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回過頭來問了一遍:“公孫先生,七天真的能好?”


    “老夫從不妄言。”


    “公孫先生,我還有一事想請教。”


    “你說。”


    “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治腿疾?”


    夏如雲回頭望了李惟楚一眼,輕聲歎氣。


    她果然還在想著阿晏的腿。


    “我知道你說的是丞相大人的腿。”公孫城瀚看向李惟楚的眼神中似乎帶著些複雜的情緒,“你自己的眼睛還沒有治好,總是惦記著別人?”


    李惟楚不想同他解釋什麽,隻是低下頭去沉默著沒有說話。


    “就算我真是個神醫,也得見到人才能準確地診斷他的病情。”公孫城瀚出聲道,“放心,如果能治,老夫自然會治。先不說他是小清的哥哥,光是他是北辰的丞相大人,我就要替他治好這個病。”


    “因為,還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從中斡旋。”


    “什麽事?”


    許菏清從來沒有在公孫城瀚臉上見到過這麽嚴肅的表情,趕緊開口問他。知道自己這小徒弟好奇心重,而這件事也的確得讓她們知情,公孫城瀚也就沒有再隱瞞:“我這次義診,原本可以更早返回京嵐城的。不過,因為清州嘉福縣出現了奇怪的病症,我便在那個地方多待了些日子。”


    “清州嘉福縣?!”


    三人異口同聲地喊出了這個名字,李惟楚趕緊接著問道,“難不成是出現了大批高熱病人?”


    公孫城瀚略顯意外:“你怎麽知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還有頭痛,嘔吐,呼吸急促等病狀。”


    夏如雲此刻眉頭已經皺作了一團。


    沒想到事情果然還是到了最嚴重的地步。


    “看來你們已經收到些風聲了。”


    “並非是收到了風聲,而是已經猜到了病症起因。”李惟楚想到昨天許海晏收到的那件老鼠皮大衣,“如果我們所料不差,應該就是因為有人大量捕捉老鼠製衣被鼠蚤叮咬,病菌由此傳播,這才已經開始出現部分傳染現象。”


    “看來,跟我猜測的果然相差不多。”公孫城瀚想到嘉福縣的眾多病人,心情一時間變得十分複雜,“好在當時我已經有了大致的判斷,讓醫隊的人提前做好了簡單的隔離措施。隻是畢竟人數有限,有些村民還認為是我們在造謠。”


    “所以師父你這次來,是想向陛下請旨?”


    “沒錯。”


    “那看來公孫先生你來的正是時候。”夏如雲開口說道,“昨天阿晏便已經寫好了奏折,正準備今天上朝呈給陛下。隻是阿晏如今和陛下之間的緊張關係,恐怕皇帝不會輕易批準,甚至還有可能反咬一口說阿晏造謠。既然公孫先生來了,也能為阿晏作個證。”


    夏如雲的話果真沒錯,許承乾在見到許海晏那本奏折後,直接當著諸多大臣的麵斥責了他。


    “許海晏,你這是寫的什麽東西?!”


    大殿之上,許承乾當著眾人的麵直接將奏折摔到了許海晏麵前。


    許海晏腿腳不便,那奏折摔在自己麵前也撿不了。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本身也沒有打算向皇帝低頭的意思。


    之前向他低頭,如今才害的阿楚和自己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如果在這件事上依舊讓步,那嘉福縣,甚至是整個北辰,都很有可能陷入新的危機。


    “陛下,我想我在奏折上應該寫的已經十分清楚明白了才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嘉福縣已經出現了鼠疫?”


    “什麽!鼠疫!”


    諸位大臣什麽描述都還沒有聽到,光是聽見這兩個字,便立刻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北辰成立這麽多年以來,還從來沒有經曆過任何疫病。可即便如此,稍微有些見識的人都知道多年前在西青肆虐的疫病。北辰同西青建交不久便碰上了這樣的事。若非有北辰從中支援,恐怕後來西青直接就被滅國了。


    可想而知,若是疫病真的發生在北辰,那會給這個國家帶來多大的動蕩。


    許承乾原本對許海晏沒有證據滿口胡言的行為便已經十分不滿,見到眾多已經開始出現緊張情緒的大臣,更是恨不得讓他直接閉嘴:“我北辰開國以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怎麽會出現鼠疫?想來定是你滿口謊言憑空捏造想擾亂民心!”


    “陛下,臣雖然不能自稱是天底下最忠誠的人,但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許海晏眼神直直地看向他,“如今嘉福縣百姓危在旦夕,如果陛下再不及時采取措施,並非臣危言聳聽,恐怕這最後造成的後果,是陛下絕對不能承擔的。”


    “你這是在威脅朕?”


    “這不是威脅,這隻是陳述事實。”許海晏不卑不亢,眼神依舊灼熱,“陛下見多識廣,應該不會不知道西青當年的那場疫病。不僅造成了將近一億銀兩的損失,還險些被武清偷襲。如今北辰同東麗交戰過後不久,又出現了疫病的征兆,如果被人趁虛而入……”


    你就算還想繼續在這個皇位坐下去,恐怕也有人會直接把你給拽下來。


    最後一句話,許海晏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許承乾已經明了。


    先前他還覺得瀛王和許海晏的性格相去甚遠。


    現在看來,果然是親生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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