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對於了結來說可以說是度日如年,甚至連給周夫人講經都被她以身體不適推辭了。周夫人倒也通情達理,還特意找了大夫前來探望,不過大夫被了結幾句話就糊弄走了。


    轉眼便到了二更天,了結的心裏越來越緊張,自己到底要不要跟著周小婉去胡鬧呢?不去?若是真如她所說以後沒有機會了怎麽辦?去?自己那就是違背了清規戒律,被人知道自己是要受罰的。


    了結這邊正想著,屋外又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隨後一個熟悉的身影飛快的閃進了屋內,似是怕被人發現,還向門外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


    在完全確定沒人發現之後,這才走進屋來。


    了結定眼觀瞧微微發愣,眼前好一位英俊瀟灑的“少年郎”。再仔細一看,原來是換了男裝還粘了兩撇假胡子的周小婉。


    隻見其手中提著一個包裹,似乎是裝了什麽東西。


    看著此時周小婉的樣子了結不自覺有些麵色微紅,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隻是覺得周小婉很好看,總想多看幾眼。但是僅存的理智又讓她不敢多看,正正反反很是糾結。


    周小婉可沒在意了結的樣子,直接將手中的包裹丟在了床上。


    “打開看看。”


    了結本來還想問問裏麵是什麽,但此時也不知是怎麽了,仿佛身體不受控製一般,聽話的直接打開了包裹,原來裏麵裝的是一件男裝。


    “這是我爹的衣服,你別嫌棄啊,穿上看看?”


    了結之前還對去不去心懷躊躇,但是此時看見了周小婉,愣是一個個都說不出來了。木訥的拿起衣服就開始往身上穿,但是她從小就穿慣了僧袍,哪裏穿過這種複雜的男裝,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逗得周小婉掩麵而笑。


    周小婉也看出來,指著她自己穿,恐怕倆人今天是哪也去不了了。


    “得得得,還是我幫你穿吧。”


    周小婉言罷便幫了結披上了衣服,但是在周小婉幫了結係扣子的時候,不經意的像其胸口看了一眼,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停住了。這一眼不要緊,二人都很是尷尬,同時羞紅了臉的二人都選擇了心照不宣。而周小婉也繼續著手上的工作。


    半炷香後,一襲男裝的了結就這樣站在了周小婉眼前,為了看起來更像一些,周小婉還偷拿了父親的一頂帽子戴在了了結的頭上。


    二人就這樣麵對麵端詳著,竟是同時咽了一口口水。


    還是了結率先打破了尷尬。


    “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周小婉這才回過神。


    “啊,對,咱倆從後門溜出去,你跟緊我,別丟了。”


    了結不發一語的點了點頭。


    春宵樓。


    今天的春宵樓別樣的熱鬧,尤其是姑娘們聽說不知從哪裏來了兩位出手極為闊綽的年輕公子哥。若是隻是出手闊綽還便罷了,畢竟是京城一等一的青樓,姑娘們有錢人還是見的多了。但是傳說這兩個公子哥長得極為清秀,甚至比當紅的花魁姑娘還要俏上幾分,這可讓姑娘們按捺不住了,這樣有錢還耐看的上等貨可是可遇不可求,人人都想看上一眼。要是對方能做自己的入幕之賓,那就更好了。


    周小婉此時和了結正被七八個姑娘圍做一團,姑娘們一個個爭相敬酒夾菜好不快活。


    周小婉左擁右抱,還不時厚著臉皮往姑娘們的臉上親上一口,她倒是顯得十分老練,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學來的。


    了結這邊可就尷尬多了,任是姑娘們投懷送抱,她隻感覺尷尬,而一桌的酒菜更是不曾動筷半分,隻是紅著臉,看著對麵的周小婉尋歡作樂。


    “這位公子,莫不是覺得小柔我姿色不夠配不上公子?公子這麽半天怎麽連看奴家一眼都沒看啊。”


    名為小柔的女子千嬌百媚的依偎在了結的身邊,一隻玉手緊緊的纏繞在了結的脖子上。


    了結雙眼緊閉,心中不斷念著“阿彌陀佛”。


    小柔眼見了結不理自己,更加肆無忌憚,竟是拿起了結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放。了結哪裏見過這個,但是全身上下仿佛都不聽使喚一般,完全不受控製,隻是全身都在顫抖。


    一旁的周小婉,見了結這般模樣心生嘲弄之意,輕聲推開了左右佳人,悄悄的走到了結身旁。似是怕旁人發出動靜,還對著姑娘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姑娘們掩嘴而笑,都想看看這個英俊的“少年郎”想要做些什麽。


    周小婉彎下腰,認真的打量著眼前雙目緊閉渾身顫抖的了結。


    眉目清秀如水,櫻桃小口玉潤豐圓,而在她的右邊眉角,還有一顆不易被人察覺的美人痣。周小婉一時間竟是看得有些癡了,隨後竟然鬼使神差的將自己的嘴探向了了結的嘴,直接親了上去。


    四周的姑娘雖然有些驚愕,但是男風這種東西在大明也不算什麽新鮮事,隻是兩個長相都如此俊秀的“少年”如此這般,確是從未見過。


    了結驚愕的睜開眼睛,眼前便是周小婉的臉,她本想一把將其推開,但不知怎麽自己就是抬不起手來,似乎,自己很是享受一般。


    時間定格了良久,周小婉這才緩緩退了下來,隻是再看二人均是羞紅了臉,看著彼此說不出一句話。


    周小婉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拉著了結直接走出了青樓,姑娘們雖然一臉疑惑,但是對方畢竟已經付了錢,也不好打探對方為何不過夜就走了。而從先前那個不為所動的“少年郎”來看,十有八九是覺得自己這青樓中的姑娘姿色不夠,二人這是換場子了。想到這裏春宵樓的姑娘們有些失落。


    了結一路被周小婉拉著走,怎麽回到的周府竟然都不知道,她仍然沉浸在剛才周小婉的一吻之中沒有回過神來,她的心中有羞怯,更多的還是回味。


    二人回到了了結的房間,就那樣靜默的坐在了結的床上沒有說話。


    時間過了許久,周小婉這邊動了,她轉過身麵對著了結。


    “那個。。。剛才。。我。。”


    了結幽幽的說了一句。


    “沒關係。”


    “哦”


    又是長久的沉默。


    周小婉似是還有話要說,說話有些吞吞吐吐。


    “對了,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的真名了吧。那個。。其實我是想說,我能不能。。。”


    聽到周小婉的話,了結居然笑了。


    周小婉一臉的莫名。


    “你,你笑什麽?”


    了結仿佛做了自己此生最大的決定一般。


    “我叫江芷薇,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說出這個名字了,你可莫要忘了,否則,我不饒你。”


    說著了結一把摟住周小婉,學著剛才她的樣子,直接吻了上去。


    那一夜,二人就這樣嘴對嘴睡了一夜,誰都沒有主動分開,隻是在彼此心中多了些莫名的情愫。


    自那夜之後,周小婉與了結仿佛約定俗成,周小婉二更而至,四更而歸,這一來一回轉眼就過了一年半,由於二人都行事極為低調,長久以來竟是無人察覺。


    再過幾天便是了結回山的日子了,周小婉與了結二人雖說心中都有不舍,不過好在了結還會回來,所以二人也並未放在心上。至於周小婉快要嫁人的事情也早被周小婉拋之腦後,而對於了結來說,此間風月,隻怕涼薄才是罪過。


    時間所說的男女之間如膠似漆,濃情蜜意,恐怕也不過如此。


    但若是劇情如此發展,難免落得俗套,所以總會有一個莫名其妙的事,讓平平浪靜的湖麵掀起波瀾。


    就在二人沉浸在熱戀之中不能自拔之時,周夫人一個無關緊要的噩夢,打破了她們平靜的生活。


    這一日周夫人夜半自夢中驚醒,方才夢境中恐怖的事情讓她心悸難安。她總覺得這是個不好的預兆,怎麽自己如此虔誠,卻會做這種噩夢呢?


    心中懷著疑慮,周夫人也顧不得三更半夜,直接去了了結的房間。


    隻是誰知離得老遠便聽見了結的房中傳來一陣讓人麵紅耳赤的聲音。


    周夫人大怒,這小尼姑竟然如此大膽?不由分說推門而入,隻是眼前的景象讓她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那屋中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女兒,周小婉。


    周夫人坐在原地,用手顫顫巍巍的指著周小婉良久說不出一句話,這種醜事若是宣揚出去,隻怕自家老爺必然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周小婉眼見娘親撞破了自己的秘密,索性直接穿好衣服。


    “娘,女兒不想解釋什麽,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是女兒強迫她的,你有什麽埋怨都奔著我來,別為難她。”


    見女兒一臉的理直氣壯,周夫人猛地伸出顫抖的手直接給了女兒一巴掌。


    “你不知羞恥!你爹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這一掌著實用力,周小婉的嘴角頓時流出了鮮血。


    不過周小婉完全不為所動,平靜的擦去了嘴角的鮮血,倒是身後整理完畢的了結泣不成聲。


    “周夫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您別為難小婉了,是我的錯。”


    周小婉一把將了結推回身後,她當然知道二人即將麵對的是什麽,但是她不想了結受傷。


    “娘,我把話放在這,你告訴爹,可以,但是芷薇要是受傷分毫,我立刻死給你們看。我的脾氣你們知道,這句話我不說第二次。”


    周夫人此時整個人都在顫抖。


    “好!好!好!周小婉,你好,你真好!”


    周夫人也算是個奇女子,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直奔自己房間,看樣子是跟周弈告狀去了,隻留下周小婉與了結二人站在原地。


    “小婉,你馬上要嫁人了,我不能耽誤你,若是周老爺問起,你記得千萬把所有的過錯推到我身上知道嗎?我死不足惜,我不想連累你。”


    看著梨花帶雨的了結,周小婉淡然一笑。


    “別傻了,我怎麽可能讓你自己扛呢?放心,一切有我,我父親若是敢傷害你,我就先傷害他。”


    周小婉的意思自然不是真的在身體上傷害周弈,她也肯定做不到。但是從精神上傷害他周小婉卻自認做得到的,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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