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了幾天,總算能適應這神仙般的人物後,薑采采才從夜深人靜時,開始思考自己的事情,比如先要找個好身體,又比如怎樣讓蘇醒後真正的公子巍接受涅喜。


    這個念頭,從一開始隻是零星的出現,到後來幾乎隻要看見涅喜,這個念頭就會鑽出來,反複蹂躪她,隻把她折磨的身心俱疲,神情憔悴。


    為了緩解自己的焦慮,她便去蹂躪季鹹,反反複複在他耳邊念叨要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做身體,其標準就是能與涅喜相匹配的那種程度……


    可是季鹹也展現了一個方外人士該有的氣節與態度,他麵對緊箍咒般的碎碎念,還能風輕雲淡的插進去一兩句諸如:“不可能的……”、“別白費力氣……”等等能讓薑采采死心的話,但薑采采卻以天將降美貌於斯人也,必先苦己心誌,勞己口舌,每日洗季鹹之腦五次,相信金城所致,金石為開,終有一天能得到如花似玉之顏……


    兩人相互較勁幾日後,終於到達前隨國地界。


    棠奢的兩個跟隨,終於得到短暫的耳根清淨,隻是發現眼前這個破敗的小縣城,似乎並不能引起公子巍與季鹹的注意,而且還隨時能開展新一輪的嘴炮時,忍不住湊了過去,打兩人的話頭:“公子是要休息呢?還是繼續趕路?”


    薑采采咬牙切齒的橫過來一眼,有些氣急敗壞,“自然是休息!”


    大概這個眼神過於凶猛,掃到兩個跟隨身上的時候,順便波及到涅喜那邊,涅喜瞬間抓緊了手中的韁繩,神情自若的轉過頭去。


    隨從倒是習慣了這樣的公子巍,他奉承一笑:“公子息怒,這個縣看起來破敗,但還好沒什麽人,我們已經聯係了附近的兄弟,在這裏住一晚,明天早晨就會有人來接您了……”


    薑采采心中忽然有些慌張,這說不出來的感覺,讓她仿佛陷入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兩難境地,看著前麵的路,又看看身邊的涅喜,拉了拉韁繩,便要回頭。


    季鹹見她如此,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什麽話也沒說跟了上去,小聲問道:“怎麽了?不想見棠奢?”


    “沒有……”薑采采心口悶著一口氣:“我隻是不想回去以後,涅喜圍著他打轉……”


    “哦……那還是我想錯了……”季鹹見薑采采雙腿一夾,催著馬跑開,他也緊跟上去,道:“其實有件事情,想同你說,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薑采采用祁巍這個一本正經的人的嘴,說出這麽一句及其違和的話,讓季鹹咂舌:“我說你怎麽這麽粗俗,就不能像個姑娘一樣文雅一些?”


    “不說算了!”薑采采沉著臉揮鞭抽馬,越過季鹹,顯然耐心耗盡,不想再多說。隻是偏偏季鹹此時是個藏不住事的,又巴巴地趕上去,道:“我要走了,我還有許多有意義的事情沒做,跟你天天在這裏耗著,沒什麽用……不過,你別急!”


    薑采采聽完他這番話,調轉馬頭,朝他殺來,季鹹立刻慫了:“你的身體已經有了,我之前就發現,牛頭山上那一堆燒焦的灰裏,又生出與你之前一模一樣的身體來……哎我說你怎麽又走了?你怎麽就那麽嫌棄那個身體,那可是你自己的呀!”


    薑采采被大呼小叫的季鹹搞得心塞:“你走吧,求了你,我不想要身體了,我覺得這個祁巍的身體就挺好,我以前總夢想著跟自己愛豆換身體,現在我如願以償了,雖然總用不慣他的身體器件,但是相信我很快就會更加適應,你走吧,別囉嗦了,我真的看見你就很煩!”


    俗話說,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同樣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他仔細品味了一番她話中的意思後,點頭道:“你放心,你跟棠奢見不到麵的,我的意思隻是讓你正視自己,牛頭山上你的身體,最多能保持一個月,我現在就上山,你若是還為祁巍考慮就跟我走,還換回從前的你。若是你不願意,那麽你不僅害了祁巍,還會害了你自己,更害了天下蒼生……”


    “天下蒼生跟我沒關係,我……我隻是不想那麽快變回那個醜八怪,而且我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很喜歡那個涅喜,不管怎樣,我都要一副配得上他的長相才可以,不然活了這一世多沒趣!”


    “你……”季鹹無語的歪了歪脖子,他的脖子又發出幾聲“哢哢”響聲,隨即呲牙咧嘴道:“是呀,我現在跟你說天下蒼生早了些,畢竟你是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人,又怎麽去愛別人,去愛天下人。所以說天道無情也是句屁話,真正的天道給了這個王朝選擇的機會,可惜這個王朝造就的社會,又去覆滅了能拯救它的人……現在看來,這個日子不遠了,你加油吧!”


    薑采采胸無點墨,大誌平平的小女子,忽然被扣上這樣一頂大帽子,堵塞的內心更加氣血不暢,她忍著想要擰下來季鹹頭的衝動,貌似隨意的抬手指了指臨湖方向,道:“不就是給我找身體嫌麻煩嗎?我知道,你們都嫌我,看不起我,現在我終於有了這樣一個能被人看得起的皮囊,為什麽就不能繼續讓我呆著?”


    “大姐,我覺得你的出發點搞錯了,我隻是怕你跟這個公子巍悄無聲息的死了就太冤了!你別誤會,我說的是祁巍很冤……”


    “難道我就不怨嗎?”薑采采忍著哽咽:“憑什麽他們都能擁有的一切,我就不能有?我想要一個好看的身體而已,就算不好看,也好歹能有個正常的膚色,我從前就什麽都沒有,到現在還是一樣,難道我就不該為自己爭取嗎?”


    季鹹被她說的一臉無語,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薑采采,以前他隻以為女人不講道理,可能是因為沒人跟她講道理,但是現在他終於明白,女人就是看心情講道理的,他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天,淡淡說道:“今天,天氣倒是不錯……”


    這一動作落在薑采采眼裏,就成了無視,她瞬間心態炸了,吼道:“我不換,說什麽都不換,哪怕我和他都死了也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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