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合力,其力斷金。李峻與胡為先,確是難得的知己。隻是二人麵上從不承認罷了。


    用李峻的話來說就是:“哼!”


    若是胡為先為來談,便是:“啊,這個。容我再考量考量。”


    但並不妨礙他們,一直互相扶持,舍身忘我。這的確算得上是真朋友了。一個有大將之風,立如蒼鬆,慣於冷麵。另一個則慣於周旋,笑眼眯眯,善攻人心。二人配合,實屬默契。


    李南葛正在屋簷之上,默默的長籲短歎。若不是仍在監視對麵的碧風閣暗點,怕是這歎息聲,已經整條街都可以聽得到了。


    王湛與沈雲容二人,到得近旁。眼看四處無人,便從屋簷一角,輕鬆躍上。李南葛一見了沈雲容便眉開眼笑,期盼的眼神很是動人。那當然是因為食物的關係。


    李南葛收到包裹好的精致點心,再一次的笑開了眉眼。長長的眉毛,也快樂的舒展開來。比起之前的愁眉苦臉,有著天壤之別。


    沈雲容見了,不禁低聲問道:“師叔,真的有那麽高興嗎?”


    李南葛並不正麵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舉起一塊點心,向沈雲容揚起笑臉。“有這個,再守些時辰,也不打緊。”


    王湛在一旁默默的笑了。


    三人同時,看向對麵的胭脂鋪子。這個胭脂鋪子,倒是有點名聲。多是城中富裕人家光顧。光是一盒小小的胭脂,所費便是不少,加上其它女子裝扮所用之物。的確不是尋常百姓用得了的。偶爾,平常人家得了一盒胭脂,也是愛惜的很。自然也是要家中女兒們共用的。


    這個店鋪門麵的匾額上便是“胭脂”這兩個字。卻不知這裏的胭脂,其背後經營之人。倒與這花香脂粉,令女子可增容光之事,大相徑庭。可見世上之事,並不總是能以常理而推之。


    有人零散的出入店鋪之中,此時,一個人的身影卻同時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這是一名輕紗覆麵的女子,墨綠衣裙,身形窈窕,走的如拂花若柳一般。


    李南葛憑空聞了聞氣息,搖頭道:“隔了這麽遠,還是聞得到,若花穀人身上的毒氣。真是碰不得啊,碰不得。”


    “她是若花穀的人嗎?”沈雲容低聲道。


    “十有八九,差不離。”


    “夫人,要離她遠一些。這種人還是不見為好。”


    “你小子,人還遠得很呢,就擔心起我們家雲容了。還真是個好夫婿啊。”李南葛笑眯眯,咬下一塊點心。


    李峻與胡為先,此時,尚在對那夥人“刑訊逼供”。成功策反的那個,正在與胡為先一來一回的細數詳情。估計他知道的事情,也差不多了。


    胡為先收起一直和善的麵容,對著李峻抱怨道:“你這是找的什麽地方,連個茶水都沒有。”說著,還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我需要茶水來潤一潤嗎?還真是……”眉頭皺起,仿佛此刻對他來說,沒有比一壺茶水更重要的事了。


    且忽略眼前,這夥傷痕累累,血跡斑斑的賊人,他倒是忘了,他之前的“心黑手狠”。對於,可以用言語攻破的人,他自然是不遺餘力。但另有那需要用武力鎮壓的,他的手段也是多的很。左數那三個,躺在那裏,哀聲連連的。便是他在與策反那人談話之時,順便下的手。


    不聽話,還妄圖阻斷他好不容易策反的人。也應當是嫌棄自己活得太久,太舒服了。不下點黑手,如何使得,如何當得起他胡三爺的名頭。真是不知所謂。


    眼看那三個便活不成了,李峻垂下眉毛,令人將他們拖了出去。


    “你不用擔心,他們眼下,是不能活著回去的。既然選了這條路,他們自然是有這個結果的。你就不同了,很快會有新生活了。我不得不說,你其實選得很好。”胡為先對策反那人笑眯眯地說道。


    “隻是選的好嗎?”那人低下眉眼,聲音暗暗。


    “那是他們的選擇,你不必覺得有什麽。我卻覺得自己今天,很是幸運,能遇到你。”胡為先繼續保持了和善的麵容。


    “原來,胡三爺如此會說話。明明是我比較幸運吧。”那人的聲音依舊很低。麵上卻有了一絲輕鬆。


    “我隻是好奇,你這樣看起來並非能下得了暗殺之舉的良善之人,怎麽會入了這個門的。當然,你不必回答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難言之隱。對於這個,我是不會追問的。終歸,與我也沒有什麽幹係。我隻要得到我想的東西就好了。”


    “不過,你說這個戶籍上需要加上一人。這裏的緣由,我就必須問清楚了。不然,我也並不是十分好安排這件事情的。”


    “裏麵的緣由,不過是我想要和她共度這一生罷了。還能有什麽。”那人的傷勢很重,此時,言語之間有著控製不住的無力之聲。


    “是你的心上人?”


    “正是。”


    “年約幾何?”


    “今年就滿二十歲了。”


    “你與她成親了嗎?”


    “不曾。”


    “不曾?那你可曾問過她的意見,願不願意嫁給你啊?你就要帶她走。”


    “她自然肯的。她已為我失去了一隻眼睛。如何會不願意。”說到這裏,那人捂住胸口,大力喘息了一陣,顯然是傷口痛得厲害了。


    胡為先縱是見慣了世間人的種種形態,此時,也忍不住停了下來。


    他朝一旁的李峻看了一眼,李峻便默默地扔過去一個藥包。令人暫時替他灑在傷口上,止血止痛。待他緩過了這一會的痛楚。胡為先方才繼續問道。


    “嗯,你如今的傷勢委實重了些。不過,有些話,我需要先問清楚,才能安排妥當。希望你此刻還要明白才好。”


    “你問吧。”那人的聲音有著剛忍過極大痛苦之後的虛弱。


    “你的名字?她的名字?你們的故事?還有你們必須要在一起的理由。你若肯明明白白的告之於我,我會酌情,替你將她一並找來。並將你們二人,送到安全的所在。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保你們一世的安危。隻不過,大富大貴,可能是保不得了。但小富即安,我努力一下,還是可以給你們安排安排的。不知,你意下如何?隻要你說實話。我是很樂意替你們安排的。我其實,一向對這樣的實話比較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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