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是故鄉,月圓又缺,幾番風雨,但看階上落葉,綠否,紅否。不吝翩翩去。杏子黃時節。


    沈雲容送走了李南葛,走之前,兩人商議已定。接下來,由李南葛出麵,與那三家人細談。沈雲容便歇在內院,不再與他們會麵了。


    清晨早起時,沈雲容便覺得心中不適,經李南葛出現,商議了這麽一回。心中的不適便暫時不覺了。安靜下來之後,又覺得不知哪裏有些不妥之處。四下裏想了想,目前似乎也無甚要緊事未做。便歇了心思,往海棠林中去了。


    她今日原本是要摘些花來,以供瓶花之用的。待行至海棠花叢之中時,她忽然想起,房中的一樣物件來。那是原本答應蕊兒,要帶給她的。


    狀如海棠,形似花朵,配色如春。乃是她親手做出的一個繡線荷包。與她眼前的繁茂春花爛漫同在,她想,若是在其中,放上海棠幹花,想必,蕊兒更是會喜愛的吧。


    她一邊想著,一邊不覺走入了海棠春深處。眼下,隻待她的夫君歸來,二人便可回去了。蕊兒必定高興的。


    卻說王湛這邊,與李峻、胡為先一同,前往處理碧風閣一事。


    三人同行,一派和樂。卻又是青年俊秀,默契從容。待出得城來,三人分別而行。一人往嶽州府近處碧風閣而去,二人往另一處胭脂鋪而去。


    待來到胭脂鋪近旁,王湛與胡為先便往暗處隱了身形。隻靜靜等待。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瞧見先前那名輕紗覆麵的女子,墨綠衣裙,身形窈窕,走的如拂花若柳一般。當是不改初貌。正是若花穀的人不錯。


    之前,李南葛在此暗查之時,便是首先注意到了這名女子。要說這般打扮形容的女子,倒也並不十分顯眼。若是常人來看,不過是名年輕女子,形容嬌好些罷了。再加上,到胭脂鋪來的大多皆為年輕女子,故而更是不會引起特別的注意。


    王湛與胡為先互看了一眼,便往胭脂鋪去了,一人守住後門,一人守在暗門之側。前門自然也有人守著。此時,三處出口皆有人把守。


    王湛摸出懷中的繡袋,那是臨出門前,青黛遞給他的物件。說是少夫人,讓少爺帶在身邊的。彼時,他已在馬上,青黛自府內匆匆而來。他接在手中,感覺到繡袋裏的綿軟,仿佛還有熱度。他猜到裏麵的東西,心內一笑。麵上隻是不顯。便順手裝在身上,打馬而去了。


    一路上,他都能感覺到,懷中的溫熱之意,散發香氣。那是一枚糯米點心。應是剛出鍋,便被送到了他的手中。取其粘意,意即讓王湛早早歸來,家中有人掂念之意。心意相粘,難以分離。


    此時,被王湛摸在手裏,隻覺心中一片想念。他並沒有打開繡袋,看上一看。隻是重新把它又放入懷中,臉上浮現暖意。


    在此期間,他的眼神始終留有一線注意著側門的動靜。胭脂鋪內,也派有一人,注意其中動向。那便是青黛了。她在若花穀的女子進入胭脂鋪之前,便已在選買鋪中物件了。


    她打扮的便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更要盛裝幾分。雖看上去,低調的很。但手腕上的玉鐲,明眼人看來,也是價值百金不止。更不用說,身上的那件百花穿蝶繡裙。光是其上的繡活,便是要數個繡女忙活一月有餘,方做得來。


    至於,身上的其它飾物,也俱是如此,並不是簡單便可得來的。


    在到胭脂鋪的一眾女子中,雖並不是頂尖的樣貌裝扮,到底也是處於上層之列。因此,得到了店鋪夥計的格外青睞些。所謂的,以貌取人,以衣待人,便是如此了。


    又加上,青黛一口氣選了新樣的各式水粉胭脂,數量可觀。且又有盤桓細看,其它物件的心思。因此上,夥計們便更殷勤些,也是常理。


    待得那若花穀的女子進了門來,立刻便有夥計迎了上去。原是她在此處訂了一批胭脂水粉。今日便是來取貨的。


    青黛細看著手中的一盒玫瑰膏子,聽得身邊的夥計,說著與其它玫瑰膏子的不同之處,一邊將它湊近了,細聞了聞。仿佛並沒有注意到,那名若花穀女子一般。卻一邊,借著看另一碟胭脂樣品的緣故,向那女子身邊暗移了幾步。


    直到成功的,與她貼近了瞬間。將手中的那盒玫瑰膏子,略沾了些,在那女子的袖口上。然後,青黛渾不在意的,又移開了身形。


    那名女子,雖在青黛貼近的瞬間,似有所覺,但,發現不過,是尋常采買胭脂的客人,又見夥計一副頗殷勤的樣子向她致歉。便也不在意了。


    “不過,是些胭脂。”她在心裏想道。


    青黛施施然坐回原位,又選了幾樣。讓夥計包起來。一麵留神看著若花穀女子的一舉一動。與此同時,王湛與胡為先,也已到了暗門與後門處,


    他們在此處的最終目標,並不是碧風閣的暗點。而是那名若花穀的女子,一箭雙雕之策。或許還有別的。


    王湛瞥了一眼,慢慢開啟的暗門。心內想道,終於等到了。


    以胭脂為信,點明來客之意。以季節劃分,說明來客尋找之路。再以月份所產之香,示意來客尋找的方向。當來客經此暗門而出,便已與暗門內隱藏的碧風閣之人交待清楚。換言之,凡經此門而出者,必與碧風閣有所幹係。


    門悄然而開,從外麵看,不過是普通宅院的山牆處。掩飾的其實很好。外麵尚有雜物相蓋。門開之前,也會有人再三查看。但禁不住,李南葛之前日夜不停的守候。終於,被發現此處暗門之所在。


    再精妙的設計,也禁不住在使用的時刻,被人發覺。


    出來的,卻並不是那名若花穀的女子。隻見那人粗衣素發,低著頭,麵容模糊。抬起頭來,觀察左右的時候,方露出真容來。王湛略略有些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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