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麽會和我關在一起?”江明終於問了一個靠譜的問題,“你是來看著我的?”


    “你用得著人看?”韓宵鄙視的看了一眼江明,“憑你能打開那個門?”


    “那你是?”


    “趁護士不注意閃進來的。”


    “沒你說的那麽輕鬆吧?”


    “總之沒被發現就是了。”


    “這麽冒險,你想要什麽?”


    “不要什麽,”韓宵扔給江明一個橘子,“我是來還東西的。”


    “一個橘子?”


    “一筆獎學金。”


    機械學院改組前夕,江寒手底的學生早已忙著聯係別的到時,隻有韓鬆還沉浸在舊日的夢中,難以回頭。


    他無法接受從學術頂端墜落的事實,無法麵對如今一無是處的自己。


    韓宵看在眼中,卻不知如何勸慰,他隻能盼望著往昔強大的哥哥,能自己從打擊中走出來。


    可他終究沒能等到那一天,反而是一張薄薄的勸退說明,將他們的生活壓進了無邊的黑暗。


    “哥哥的同學給他捐了錢,用作藥費,可惜隻是杯水車薪。”


    “對於兩個沒有工作的孩子來說,醫療醫療費用確實超出了能力之外。”


    “不隻是醫療,還有他人的憐憫,”韓宵握緊拳頭,“想到那些人憐憫下藏著的得意,我就覺得恨。”


    “不要把人都想的那麽壞。”


    “不要評判你沒經曆過的事情,我才是當事人。”


    “好吧,你繼續說。”


    “沒什麽好說的了,你是唯一一個給我們帶來應得東西的人,你的眼神裏什麽都沒有,沒有譏諷,更沒有同情。”


    “我帶來的是獎學金?”江明回憶往事,“其實作為講師,我給學生發放獎學金是分內之事,你倒不用拚了命的還我人情。”


    “你不明白接受別人施舍的感覺,”韓宵對著果盤挑挑揀揀,“他們雖然把錢給了你,可不代表這錢真的由你支配,甚至你自己的錢都不再由自己支配,因為旁人會想,你都那麽困難了,還有資格亂花錢嗎?”


    江明一下子明白了韓宵的意思,接受了別人的施舍,就得永遠低聲下氣的活在旁人的目光。


    哪怕你沒有那麽可憐,哪怕你並非那麽痛苦。


    可你得裝出那副樣子,來滿足旁人渴望憐憫的愛心。


    “可是你不一樣,你帶來的獎學金是屬於我們這自己的,你也沒有說任何話,來勸說我把這筆錢用在正途上。”


    “現在我倒有些好奇,你把錢用在了哪?”


    “吃,”韓宵得意的挑挑眉,“我和哥哥去吃了一頓牛排。”


    “好主意,”江明撫掌道,“吃的是哪家店?”


    “一家沒有名氣的小店,早就倒閉了,”韓宵似乎再次回憶起了牛排的美味,“那時上學總要經過那家店,哥哥和我約定,等他工作拿到了工資,立刻帶我帶去吃,吃多少都行。”


    很多時候人們都忘了,身處悲痛的人,需要的不是無意義的安慰,那些幹巴巴的話語就是一塊被無數人嚼過的肉幹,硬而無味。


    比起這些隨處的可得的“金句”,一個平等的目光,更能看進內心;一份美味的食物,更能帶來力量。


    “你們那一天,一定吃的很開心吧?”


    “肚皮都要撐破了,”韓宵笑著摸了摸肚子,“那天以後,我足足一年沒吃過一頓飽飯。”


    門外忽然傳來亂糟糟的腳步聲,打斷了韓宵與江明的對話。


    “出了什麽事?”


    “大概是搶救病人,看著這陣勢挺大。”


    “搶救病人?”江明心中不安,眼皮狂跳,“你有聽清護士在說什麽嗎?”


    “好像喊的是送往腦科。”


    “腦科?不是心髒問題,”江明背靠在門上,“那應該不是孟葉。”


    “你說的孟葉,是孟秋的妹妹吧?”


    “你認識她?”


    “奉命追捕過,”不理會江明驚愕的目光,韓宵繼續說道,“但是讓她給逃了,怎麽,她有心髒病?”


    “沒有。”


    “那你那話是什麽意思?”


    “孟葉沒有心髒病,”江明扶著門把手,站直了身體,“是我開槍導致她心髒衰竭。”


    “擔心著自己曾經傷害過的人?”韓宵嘖嘖驚歎,“有意思。”


    “別用那麽猥瑣的眼光看著我,”江明無語道,“我隻是不想因為我的緣故,讓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更何況,孟葉是一個機械天才。”


    “這世上的天才就像糞坑裏石頭。”


    “這是什麽意思?”


    “在被洗幹淨之前,都叫人避之不及。”


    “這麽個形容倒蠻有意思的。”


    “想不想出去確認一下是不是孟葉?”


    “你能帶我出去?”


    “不然我為什麽進來?”韓宵走到江明身邊,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抵在他的頸邊,“現在你可以呼救了。”


    三樓的手術室外,站滿了北醫的專家,他們都是接到了通知,在此待命的。


    “裏麵是什麽人?”一個醫生小聲問道,“這動靜也太大了。”


    “聽說是孟秋。”


    “哪個孟秋?”


    “還能有哪個孟秋?握著咱們所有專利的那個唄!”


    此言一出,人群頓時炸開了鍋,一向深居簡出不見人的孟秋,此刻就在北醫,還等著他們搶救,這叫人怎麽不激動!


    “怎麽可能是孟秋?”江明穿著大褂,帶著口罩躲在群中,剛剛逃出病房後,韓宵就挾持了另一個病人逃跑,為他爭取去往手術室的時間。


    “裏麵是哪位主刀?”江明拉住一人問道,“孟秋是一人被送過來的嗎?”


    “我幫你問問啊。”


    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聊聊八怪,那名醫生立馬跟周圍的人打聽起消息,人群再一次炸開了鍋。


    “是腦科的徐大夫吧?”


    “這麽說是腦子出問題了?”


    “我聽護士說,半路接到的時候滿身是血,交接的人說是受的槍傷。”


    “槍傷?”


    “沒錯!可哪成想腦袋還撞出了一個窟窿!”醫生忽然放低了聲音,打量了四周後方說道,“聽他們說啊,人怕是……”


    “怕是什麽?”


    “這你還不明白?!”那名醫生急道,“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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