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晚再次接到秦夕衡的消息是六天後了。雖然並不知道秦夕衡花了多大的功夫得到現在的答案,不過光看這結果一定不輕鬆就對了。


    秦夕衡還真的去查了當年執行原吏部尚書兒子死刑的劊子手,那人竟然還神奇的記得很清楚。


    劊子手說是那小孩兒年齡不大,所以讓他記憶深刻,在獄裏大概是受過很多罪,絲毫看不出來能是官家的小孩兒了。當年也是看在吏部尚書主動大義滅親上麵,是讓他親自收的屍。


    這話讓秦夕衡覺得蹊蹺,畢竟當初的事情從發生到結果時間並不長,而且作為吏部尚書的兒子,還是個孩子,在獄中怎麽會受到過分的刑訊呢。於是他更加仔細去查原吏部尚書的所有動向了。


    除了賈家案子中牽涉到的賣官鬻爵的人家,原吏部尚書的交際很簡單,其中一個讓秦夕衡注意到的,是一個被原吏部尚書立了碑的女人。


    雖然他現在已經死了,但是還是有人在給這個女人上墳。已經無從知曉這個女人的年齡,但是卻可以知曉這個女人的姓名,在碑上刻著——謝故芫。


    秦夕衡讓人在謝故芫的墳前一直看守著,終於在第四天發現了來上墳的人。詢問之後得知是原吏部尚書的家仆的子嗣,這個事情本是他父親的責任,他父親死後便落到了他頭上,他並不知道有什麽需要保密的,便將自己知道的全盤托出了。


    “當年小少爺被處決之後兩年,老爺從外麵接了一個長得很像小少爺的小男孩回來,並沒有帶回府裏,而是交給我父親帶到莊園生活。所有人也都覺得是老爺移情自己的兒子到這個養子身上了。他並不時常來看他,但是每次來都會帶很多新鮮的東西。小少爺便在莊園長大,後來便遇到了夫人。夫人好像是和別人一起去京都,但是卻和友人走散了,遇到了少爺,再後來,他們就在一起了。我們都以為老爺會大發雷霆,但是老爺並沒有生氣,還將想來接走夫人的人都給打發走了。少爺和夫人一直生活在莊園裏,京城麽,夫人想是去過的,少爺沒有。兩人算是成親了吧,很簡單的拜了堂,不過那天老爺沒來。再後來夫人有孕了,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兒,生了個小小少爺,很是乖巧可愛。可是夫人在第二年便患病走了。轉過年少爺也因為失去夫人,悲痛過度生病走了。再後來就有人將小小少爺接走了,不,不是老爺,我不知曉,總之父親將小小少爺交給他們了,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為什麽隻有夫人的碑,我也不知曉。”


    沈慕晚看完秦夕衡的來信,終於將事情弄得明白了。謝家為什麽會允許杜明在謝家族學讀書的理由也充分起來了。也能夠確定,杜明便是原吏部尚書的子嗣了。至於為什麽隻有謝故芫的碑,大概是合葬吧,畢竟那人的碑要落款何人姓名呢。


    沈慕晚叫人給秦夕衡傳話要不要再去探一探杜明。


    秦夕衡倒是給了否定的答案。說一口氣大概能夠把事情查清楚了再去見他會比較好。


    沈慕晚本來見杜明的意願就沒有多強烈,自然不會反駁秦夕衡的意見。


    那現在剩下的問題便是齊大人為什麽會針對杜明了。從杜明兩年前錯過春闈一事便能夠得知,這應該不算是齊大人第一次出手了。他為何要為難杜明,或者說為什麽要為難原吏部尚書的子嗣呢。杜明手中有齊大人的把柄麽,但如果有的話,為什麽不拿出來保命呢。另外,她也想知道些賈家案子的涉及。沈慕晚將問題寫成信給秦夕衡送去。因為賈家的案子的緣故她現在還沒辦法去刑部當值,秦夕衡最近也忙的沒有時間來與她麵對麵說,兩人便隻能通過信件交流了。


    秦夕衡對於齊大人的事情也還沒有結果,沒什麽詳細說的,更多的寫了些沈慕晚想知道的賈家案子的事情,但是寫的比較簡約,並沒有實際情況那麽慘烈。他不想沈慕晚見到那麽多的黑暗。


    皇帝大發雷霆,將當年涉及的人全部重新再查,隻要確認的一律罷官下獄,無論現在是什麽職位。


    現在的刑部大獄宛如地獄,每天的刑罰都不斷,血將地染得沒有幹的時候,尖叫聲嘶吼聲不斷在耳邊響起。而當年的事情到今天十多年了,大部分的人都人到中年,秦夕衡回憶起那些半老滄桑的麵龐,不知作何感想,說活該麽,還是報應?不過這樣一來,官場上是不是就被肅清了,秦夕衡不確定。


    他隨著二叔刑部尚書也去獄中見過審訊幾個大臣,他們並不認為自己錯了,隻覺得自己時運不濟,還順便咒罵這件事情怎麽會被翻出來。


    秦夕衡站在一旁冷漠的看著這一幕幕,一張張嘴臉覺得有些惡心。


    沈慕晚不知道秦夕衡那邊的心路曆程如何,但是卻了解這件事情對於京城的政局會是一次很大的變革。不過其實也到了換血的時候。畢竟那時候起來的人如今都已經半截入土了。這件事情翻起來之後,這幾年科考的年輕人將有很大的升遷機會了。隻是新入仕途還沒有扶持幫助的人經驗曆練還不夠,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起責任來。


    沈慕晚拄著下巴想了想,但總算是清理了一些朝廷中隱藏在暗處的偽君子,也算是好事兒吧。


    “齊大人啊。”沈慕晚不想惡意的揣測這位名聲威望很高的大人。“會不會就真的隻是不想杜明進京或者走上仕途與他父親犯同樣的錯呢。”畢竟哪怕這次的舞弊案,也不會要了杜明的命。


    “小姐又在嘀咕什麽呢?”豆子發現每次主子看秦世子的信之後都會奇奇怪怪的。


    “胡言亂語罷了。”沈慕晚敷衍道,但還是將自己的想法寫了下來給秦夕衡傳去。


    豆子這幾日都習慣了為小姐和秦世子做信使的任務,而且也算不止她一個,秦世子那頭的小廝青山每天也是忙著跑來跑去的。每日能看到青山倒讓豆子很是開心,也許是有人和自己做同樣事情的樂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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