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柔高傲一笑,雖不言語但卻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閨女,能攀上好人家自是最好,但是人嘛,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的。”


    說著,檀父湊前一分,低聲道:“季振鋒那兒,你適當的去一趟。”


    檀柔滿眼輕蔑,說什麽都不願意去,


    冷哼一聲便不再理會苦口婆心的檀父,小跑出了庭院,上了舊車廂。


    待馬車趕到村口時,檀柔眸光一閃,掀開簾子。


    “先去一趟季振鋒那兒。”


    馬車一轉,去了村的另一個方向。


    ………………


    “公主!不好了!濟公子家的藥鋪被封了!”


    謹荷著急慌張地跑進院來。


    “嘶~”


    驍永純手裏的繡針紮了下指尖,


    鮮紅的血滴在帕子裏的鴛鴦眼睛上。


    “為,什麽被封了?”


    驍永純強作鎮定著,隻是唇色霎時泛了白。


    “說是濟公子藥鋪開的藥吃死了人!如今大街小巷都在傳濟仁藥鋪不是藥鋪是殺人鋪!”


    “那,那儒安呢?他現在怎麽樣了?!”


    驍永純終於是忍不住地慌張起來,


    柔若無骨的手緊抓著謹荷,一雙杏眼含淚含憂。


    謹荷突然支支吾吾起來,神色複雜。


    驍永純心下一咯噔,溫婉的聲音驟然高了幾分:“你快說啊!”


    “死了人的家屬帶著一大群人把藥鋪給砸了,濟公子跑上前去阻攔,被……被打得吐血了!”


    “什,什麽!”


    踉蹌兩步,驍永純險些摔倒。


    “快!快叫漠清來見我!”


    “我這就去!”


    謹荷跑出院去。


    驍永純麵如死灰,來回搖晃兩下,跌坐在軟墊上,


    雙目呆望著桌上染了血的鴛鴦,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謹荷拉起在後院吃瓜子嘮嗑的顧漠清,邊跑邊解釋。


    等跑到公主院裏,顧漠清也聽明白了大致。


    “公主。”


    顧漠清跑上前,捧住驍永純如同土色的無望容顏。


    “漠清…漠清幫幫我!”


    看到顧漠清,驍永純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樣,開口就哭腔起來。


    “公主你先別慌,我先去濟公子家裏看看情況,等我回來。”


    顧漠清轉身離開,手卻被冷軟拉住。


    “帶我一起去!”


    顧漠清扭頭看著眼前近似哀求的女人。


    沉默一會兒,眉頭一顫,隨即點了下頭:“好。”


    而後,驍永純換上了謹荷的衣裳,戴上麵紗,


    三人一路謹慎,偷偷地從後門出了府。


    暗處有一道身影快速閃動了下。


    ………………


    濟家的大門小扇而破舊,半虛掩著,一推就開。


    青磚院地一片狼藉,瓦屋頂也被卸得東一個窟窿西一個窟窿。


    “嗬~咳咳……咳咳咳!”


    屋裏傳來急促而蒼老的咳嗽聲。


    顧漠清等人走進屋來,隻見破爛的屋裏頭,坐著一位弓背的老人家。


    他麵色滄桑疲憊,雙眼遊離無神。


    尤其那雙皺老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著。


    “濟伯……?”


    顧漠清有些不確定地叫了一句。


    因為她不敢相信不過短短幾天時間,


    一個硬朗健康的老人家竟然變成這一幅病殃殃的慘模樣。


    濟伯如大夢初醒,扶著桌邊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一雙紅腫的雙眼吃力地打量著來人。


    “是…是你啊,儒安的貴友,快,快快請坐。”


    說著,濟伯顫著身子就要去端茶倒水。


    顧漠清一把扶住濟伯,


    “不用倒茶了,濟伯你快坐!”


    許是受的打擊太大,濟伯也不再多說客套話,


    隻輕歎一聲,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著。


    “濟伯,這是怎麽回事?”


    不用多想,也知道顧漠清問的是什麽。


    濟伯麵色驟然大變,悲憤交加。


    “他們…他們就是一群喪盡天良的匪啊!這…這可真的是天大的冤屈啊!”


    說著,濟伯激動地站了起來,跌跪在地上顫指著天。


    哀嚎道:“我濟仁雖一生窮苦,但無愧天地!


    一生都在行醫救人,不曾做過一件昧良心的事!


    老天爺啊!你…你究竟是為什麽要這樣對我這個老不死的啊!”


    驍永純連連後退兩步,柳眉一顫,跟著默默地哭了起來。


    她自小養尊處優,過著在金子建的蜜罐子裏的甜日子,


    哪裏見過這樣的情形。


    “爹!”


    一道修長削弱的身影衝上前來,把悲痛欲絕的濟伯從地上扶起,


    待安撫好濟伯,這才轉身望來,


    當看到顧漠清時,濟儒安的星目一滯,神色隱晦,


    而後伸手作請的姿勢。


    顧漠清明了,跟著濟儒安出了屋子。


    “濟公子,這究竟怎麽回事?”


    濟儒安輕歎一聲,悠長而悲涼。


    “今日早晨,我與家父照常開門做生意,才不到一會兒,便闖進來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


    他們說前些時日在我家買了治病的藥材,把他家的病母病女給吃死了,


    說我家這是殺人鋪,我們是殺人犯,還說要我家償命,


    說著便開始大拆鋪子,我與家父上前阻攔,哪知他們根本不講道理,二話不說就將我二父子給打了。”


    顧漠清望著濟儒安鼻青臉腫的臉,尤其紅腫流血的右眼,格外的慘不忍睹。


    顧漠清暗歎一聲,


    這哪裏是打啊,這是要把人打死。


    顧漠清擋住身後忍不住哭泣出聲的驍永純,稍稍頓聲。


    “是否真有此事?”


    “一派胡言!我家父一生謹醫,絕對不可能開錯藥,更不可能毒死人。


    我與家父一再要求可以去他們家一趟,看看藥渣子和病患,以證真假。


    可是他們說什麽都不同意,還說我們是想要畏罪潛逃,


    男人在鋪裏拆房,女人在鋪外哭慘,內外兼施,弄得人盡皆知!”


    濟儒安向來溫和的臉上此刻是憤怒不已。


    “沒有去報官?”


    顧漠清的這句話就像紮在了濟儒安的心裏一般,


    濟儒安的神色頓時複雜多變起來,星目更是不安地轉動了兩下,而後才恢複常態。


    “報了。”


    隻單單二字,卻並沒有往下說的意思。


    這樣的話,但凡是個正常的都能聽出來裏頭大有深意。


    顧漠清沉默片刻,暗歎一聲,問道:“後悔嗎?”


    濟儒安沒有片刻猶豫,堅定而緩慢地搖了搖頭。


    “從未後悔,現下不會,以後更不會,我也決不放棄考殿。”


    顧漠清提起一抹深而難琢的笑意。


    “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濟儒安伸手攔下顧漠清。


    “此事還望姑娘莫要告訴她,她身子骨嬌弱,免得擔心擔壞了身子。”


    顧漠清隻笑不語,輕輕點了點頭,


    手拉著從始至終沒有抬起頭的二人,出了這濟家門。


    一出大門,驍永純像被抽空了力氣,軟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公主…您別太傷心了,這其中定是有誤會的…”


    謹荷跟著蹲在地上,哭腔地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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