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燒烤攤的塑料凳子上,李哲看也沒看看菜單,豪氣地對攤主說:“老板,烤一本兒。”


    還記得大學的時候,李哲的宿舍裏有一個東北兄弟。每一次宿舍裏一起去吃去燒烤,那家夥總是會抻著脖子嚷嚷道:“老板,烤兩本兒!”


    久而久之,李哲也就漸漸地習慣了“一本兩本”這種點菜方式,幹脆把整本菜單當作一個大套餐。


    不得不說,這樣點菜的確可以讓選擇困難症患者少了很多的煩惱。


    諸葛大力拍了一下李哲肩膀,小聲提醒道:“點那麽多,咱們兩個人吃得完嗎?”


    “吃不了兜著走。”李哲一邊開著玩笑,把菜單遞給諸葛大力:“你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菜,讓老板再加兩份。”


    “不用了,這些就夠了。”


    “好嘞,二位稍坐一會,烤串馬上就來。”老板從地上的箱子裏拎出兩瓶冰紅茶,放在二人的桌子上:“這是免費贈送的,別客氣。”


    李哲盯著瓶子上的“冰紅茶”三個大字,腦袋裏忽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人走茶涼?”


    “你說什麽?”燒烤攤附近有些嘈雜,諸葛大力沒有聽清李哲的話。


    李哲伸手幫諸葛大力擰開瓶蓋:“沒什麽。我看今晚好像陰天,星星月亮都很少。”


    諸葛大力抬頭望了望天:“是啊,該不會要下雨了吧?”


    李哲擔憂地看向燒烤攤上簡陋的塑料雨棚:“就這棚子,外麵下小雨,棚子裏都能下大雨。好在這裏離家不遠,隻要一發現下雨的苗頭,我們就立刻往家衝。”


    諸葛大力興致盎然地點點頭:“被你這麽一說,我忽然覺得這件事好像挺好玩的。”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和李哲一起在雨裏倉皇逃竄的場景。


    “……是嗎?”李哲搞不懂這些女孩子的想法,淋著雨跑回家有什麽好玩的?


    “豬蹄來咯,香噴噴的烤豬蹄。”老板吆喝著把一個托盤放在桌子上。托盤上的豬蹄沾滿了花生碎,老板還撒了一把蔥花在上麵做點綴。


    “咕嚕”,聞到豬蹄的香味,李哲的肚子偷偷地叫了一聲。


    到了這會兒,他也懶得顧及什麽形象不形象的,直接戴上一次性手套,悶頭與豬蹄鏖戰。


    他晚上根本沒吃幾口飯,現在幾乎消化幹淨了,李哲覺得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坐在對麵的諸葛大力雖然也在用手抓著豬蹄,但吃相看起來卻是斯斯文文的。


    對比之下,李哲這邊的畫風就有些慘不忍睹了。這也不能怪他,之前的幾年裏,陪他一起吃燒烤的隻有宿舍那群兄弟。


    這群大男人湊在一起,沒有一個老板烤串的速度更跟上他們吃的速度。烤串隻要一上桌,不出三分鍾一定一掃而空。


    久而久之,李哲就落下來這麽一個毛病:吃燒烤時會不自覺地拿出打仗的架勢來。


    飛快地啃完一隻豬蹄,李哲摘下手套“噸噸噸”灌下半瓶冰紅茶,心滿意足地感歎道:“爽!”


    諸葛大力笑眯眯地看著李哲,麵前這家夥豪放派的吃相,讓諸葛大力忽然覺得他有一點可愛。


    忽然,諸葛大力覺得自己的頭暈了一下,瓶子裏的水也在左右晃動。


    諸葛大力和李哲兩個人都是一愣,相視了一眼。


    “你也感覺到了?”諸葛大力問。


    “嗯。”李哲點點頭:“剛才好像晃了一下。”


    諸葛大力明顯聽到剛才燒烤攤上嘈雜的聲音稍稍停頓了一下,但隨即大家又都毫不在意地繼續聊著天。


    這時,燒烤攤的老板也把一大盤烤串送到了他們的桌上。李哲剛要動筷子,兜裏的手機卻想了起來。


    呂子喬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你們兩個小鬼跑到哪裏去了?”


    “樓下燒烤攤,你要來一起吃點兒嗎?”李哲一邊問著,一邊咬下一塊羊肉。


    “你們兩個可真是心大,剛才都地震了,你們竟然還有心情吃燒烤!”


    “地震?我怎麽不知道……”李哲看了諸葛大力一眼,忽然想起剛才突如其來的那一下暈乎乎的感覺。


    “行了行了,你們吃完也不用著急回來,再外麵避開那些路燈和樹,我先洗洗睡了。”呂子喬打了個哈欠說。


    “子喬哥,你不出來避一避嗎?”


    呂子喬隻說了六個字:“老子是四川人。”


    憑借著他多年經驗的精確判斷,這種不到四級的小地震,根本不足以讓他穿上鞋跑到樓下去。


    “好吧,竟然沒法反駁。”李哲剛要掛斷電話,卻聽見那話那一頭,陳美嘉驚聲喊道:“一菲出事了!老公,快跟我上樓看看!”


    “胡老師怎麽了?”李哲剛想問清情況,電話卻已經被呂子喬掛斷了。


    “聽美嘉姐說,胡老師出事了。”李哲從凳子上站起來,對諸葛大力說。


    “咱們回去看看。”兩個人默契地異口同聲。


    “還沒結賬呢。”諸葛大力提醒道。


    “人命關天,隻能下次再來給老板道歉了。”李哲忽然發現,愛情公寓真是個容易使人逃單的地方。


    諸葛大力看了李哲一眼,堅定地點點頭,兩個人忽然拔腿就向公寓的方向衝去,速度快得堪稱“愛情公寓博爾特”。


    “剛烤好的羊腰子,二位……”攤主一轉身,卻發現剛才坐著小情侶的那張桌空空如也,隻剩下桌上無人問津的肉串還在散發著芬芳。


    兩個人氣喘籲籲地跑到樓下,正看見呂子喬抱著胡一菲從單元門裏走出來,陳美嘉正在幫兩個人扶著門。


    胡一菲的臉色有些蒼白,額頭的碎發早就已經被汗水浸濕了,表情看起來十分痛苦。


    “胡老師這是怎麽了?”李哲連忙拉著諸葛大力跑過來。


    雖然胡一菲平時不怎麽待見李哲,但李哲還是挺喜歡這個彪悍卻又溫柔的女博士。現在看到胡一菲這幅樣子,他是打從心底裏擔心她。


    “到了醫院再說。大爺的救護車怎麽還不到!”呂子喬焦急地望向前方有些沉寂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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