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李哲愣了一下:“怎麽了,是時差沒倒過來,還是這裏的床不舒服,要不然咱們讓前台給換個房間,實在不行換家酒店。有哥哥我在,再大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雖然他兜裏那點不多餘糧總讓他心裏有些不安穩。但換家酒店千來萬把的錢,李哲還能拿得出來。總不能讓他的女朋友在這裏將就一晚上吧。


    疼媳婦,是他李家男人的人生信條之一。要是連自己的女朋友都照顧不好,他李哲還有什麽臉麵去照顧公司裏那上百隻機器人。


    “不用這麽麻煩。我隻是……”諸葛大力也說不出來自己到底是怎麽了,躺在床上總覺得輾轉反側,一閉上眼,腦子裏就一片亂糟糟。


    李哲把諸葛大力摟在懷裏,親了親她的頭發:“傻丫頭,有什麽事隻管跟我說,我可是能為你遮風擋雨的男朋友。”


    依偎在李哲的懷裏,諸葛大力覺得心裏安穩了許多。她抱著李哲的腰,不由自主地在他懷裏蹭了蹭:“你……就這樣抱著我就夠了。”


    聽到諸葛大力這麽說,李哲似乎明白了她為什麽會失眠。原來不止他一個人會因為驟然離開熟悉的地方而心中不安穩。


    現在他懷裏的諸葛大力,大概也是如此。或許女孩子的心思遠比他這種糙漢子細膩得多,他的大力可能比他更加不安。


    “有我在。”李哲摟緊了諸葛大力,希望自己真真實實的溫度能夠給她一點安全感:“什麽都不用想,我一直在你身邊。”


    “真的?”這算是承諾?


    “當然是真的。”李哲回答得絲毫不加猶豫。


    諸葛大力纖細的手指緊緊攥住李哲胸口的衣料,窗邊花瓶裏大朵大朵盛開的紅玫瑰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被混進微鹹的海風裏,越過李哲的肩頭吹到諸葛大力身邊。


    諸葛大力垂下眼簾,細細分辨著空氣中的味道。這種味道的名字大概就叫作,愛情。


    “要不然我還是先送你回房間,等你睡著了我再回客廳。”李哲低聲詢問懷裏諸葛大力的意見。


    “……好。”諸葛大力點點頭。


    李哲稍稍彎下腰,將諸葛大力橫抱起來,諸葛大力在李哲的懷抱中抬頭看向麵前的男人。


    這一刻她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自己是被保護著的,毫無疑問。


    這種被保護的感覺,比從前任何一次都來得清晰。


    她諸葛大力從來都不是一個柔弱無力,等待著別人庇護的小女人。她清楚,在這世間絕大多數的問題麵前,她都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自己。


    堅強而獨立的活著,一直是她之前二十年來銘記在心裏的準則。


    但她不需要被保護,並不意味著她不想被人保護。


    現在被李哲抱在懷裏,諸葛大力什麽都不願意想,什麽都不願意做,隻想任由自己依賴眼前的這個男人。


    人生往往是充滿矛盾的,諸葛大力既然決定享受李哲的保護,把他當成自己的依靠,那就反而意味著她需要比之前付出更多的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大,而不是放任自己成為李哲掌心上脆弱的小花兒。


    諸葛大力覺得,隻有足夠強大,才可以讓她在不用刻意留心自己的“尊嚴與獨立”是否還保存完好……


    但這些都是以後要考慮的的事情,至少今天諸葛大力不願意去想它。


    諸葛大力悄然一笑,手臂勾住了李哲的脖子,任由他將自己穩穩地抱進臥室,放在柔軟的床上。


    李哲找了一把椅子挪到床邊,坐下來,握住諸葛大力的手。月色入戶,涼涼的光芒映得諸葛大力的臉龐晶瑩皎潔。


    “李哲。”


    “嗯?”


    “唱歌給我聽吧?”


    “這個……”李哲有些猶豫了:“我這個嗓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隻要我一開嗓,有八成多概率能摧毀這裏。所以這種反人類反社會的行為,至少也要等我們玩夠了,離開之前再做。你說是不是這麽個道理?”


    諸葛大力笑著拍了一下李哲的手:“你這個人這是……算了算了,既然不能唱歌給我聽,那陪我說說話總可以了吧。”


    “這個好說好說,小生義不容辭,定當盡心竭力。”李哲的手掌輕輕撫上諸葛大力的臉。


    在李哲手掌的對比下,諸葛大力的臉顯得很小,潔白細膩,像個精美小巧的陶瓷娃娃。


    “為什麽會有人長了一張這麽小的臉?”李哲好奇地問:“難不成是因為,你把所有的營養都用來供給這張臉背後的小腦瓜了?”


    “胡說什麽呢。我的臉難道長得恨隨意嗎?”


    “長得隨意的是我海棠兄弟,你這麽漂亮,一看就是認認真真地長大的,像我一樣。”李哲誇諸葛大力的時候還不忘捎帶上自己。


    “嗯。”諸葛大力點點頭,一縷短發隨著她的動作垂到腮邊,讓她原本總是有些嚴肅的小臉看起來俏皮了不少。


    “你長得好看。”她說。


    “咦?你在誇我?”


    “商業互吹。”諸葛大力笑意盈盈地看著李哲。


    “我卻每一次誇你可都是發自內心的,怎麽輪到你誇我就變成商業互吹了?”李哲用手指彈了一下諸葛大力的腦門兒:“難道在你看來,我就沒有什麽優點嗎?”


    “倒也不是沒有。”諸葛大力被李哲握住的那隻手微微動了一下,她覺得李哲的體溫正從手掌一路傳到她的心間。


    現在駐留在她心中的溫度,哪怕再過十年二十年,哪怕她已經忘記了這家酒店的陳設,忘記了白色的紗幔和紅色的玫瑰,諸葛大力也自信不會忘記此刻握住李哲的手時,那種淡淡的溫暖。


    “李哲,我喜歡你的手。”諸葛大力說。


    “我的手?”李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諸葛大力這麽一說,他也覺得自己的手切實挺好看。


    “你的手總是暖的,我喜歡。”諸葛大力動了動,把臉貼在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嘴角帶著安安穩穩的笑容閉上眼睛。


    李哲替諸葛大力撥開垂到臉上的頭發,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晚安。”


    諸葛大力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之前有些緊張的眉頭卻漸漸舒展開。


    風中音樂傳來了竹質風鈴“叮叮咚咚”的聲音,這種細小的聲音卻讓夜晚顯得愈發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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