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會議室裏的諸葛大聖氣場全開,仿佛是一統天下的女王大人,李哲很難想象在她上庭的時候,對方辯護律師將會承受多大的心理壓力。


    “嗝……”張偉打了一個飽嗝,破壞了會議室裏嚴肅的氣氛。


    “抱歉,抱歉。”張偉有點不好意思,抬手向在座的幾位致意:“我早飯吃的有點太多了。”


    事實上,今天早晨張偉比李哲和諸葛大力還要早到公司。全因為今天早上小黑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張律師,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明天早上就在我們公司餐廳湊合一頓吧。我跟那邊說一聲,你吃的全都記在公司帳上。”


    對於小黑這種盛情邀請,張偉自然沒有理由拒絕。否則豈不是顯得他和小黑太見外了。為了保護小黑的麵子,張偉隻能為難地委屈自己,在公司餐廳將就了一頓早飯。


    於是他連臉都沒來得及洗,忙不迭地以百米十秒的速度衝到小黑的公司。


    整個一個早晨,公司餐廳裏都回蕩著張偉的聲音:“師傅哪個菜最貴,再幫我打兩份。”


    食堂大師傅沒有想到,他竟然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見到了比李哲和咖喱醬還能胡吃海塞的人。


    這也隻能怪食堂大師傅技藝精湛,自從入行以來一直都在那些高級餐廳裏擔任廚師。


    一般來講出入那種地方的人,鮮少有不顧及麵子,隻管滿足口腹之欲的人。


    後來他被小黑高薪聘請的這間公司來當主廚,公司裏的人要麽就是程序員,每天隨便吃兩口飯便急匆匆地跑回電腦前麵敲代碼。


    要麽就是注重身材管理的白領們,連吃片全麥吐司加蛋,都要把卡路裏計算得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


    大師傅真正見過堪稱饕餮的人,也隻有吃貨咖喱醬,閑極無聊的李哲,和今天來蹭吃蹭喝的張偉大律師。


    和張偉隨便的聊了兩句,大師傅才驚訝地發現,張偉,李哲和咖喱醬三個人竟然是住在同一棟公寓,同一樓層的鄰居。


    “你們公寓裏還真是能人輩出啊。”大師傅又給張偉撈了兩條海參。


    “內什麽……師傅,那個海參能不能再多給我幾條?”張偉對食堂大師傅露出了天真純潔的笑臉。


    就這樣,一個小時後,張偉扶著牆,晃晃悠悠地走出餐廳。他也想再多吃一點,可實力真的不允許啊……


    他現在真是悔不該當初節衣縮食,恨不得把一袋泡麵分成八十頓吃,把自己的胃都給養小了。


    此時他坐在會議室裏,迎著房間裏眾人的目光,不爭氣地又打了兩個嗝。


    諸葛大聖淡淡地看著對麵的張偉,又看看正在乖乖巧巧摳著鋼筆,但至少沒有做出什麽失理舉動的李哲,她忽然覺得李哲看起來似乎又順眼了一些。


    聽著身邊不斷傳來的打嗝聲,李哲終於抬起頭來,從桌子底下拿了一瓶果汁遞給張偉。


    “謝謝啊,兄弟。”張偉接過果汁“噸噸噸”地灌下大半瓶,才勉強安撫住了他痙攣的膈肌。


    “好,我們繼續。”諸葛大聖收回目光,正色道:“不可否認,你們在合同裏玩的那點小把戲也不是完全沒有技術含量。如果對方的律師不夠專業,的確會拿你們沒辦法。”


    “但是在一個專業律師麵前,這種手段根本就是漏洞百出,不值一提。”


    聽到諸葛大聖這麽說,張偉不禁想起了自己當初被趙海棠那份租房合同耍得團團轉的不堪往事。


    他老臉一紅,悄悄縮了縮脖子,把自己隱藏在果汁瓶子後麵。可那半瓶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果汁,又怎麽可能擋得住他那張大臉。


    “行了,別躲了。”李哲友情提示道:“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隻會讓你看起來更顯眼。”


    諸葛大聖沒有理會李哲和張偉之間的小動作,繼續說道:“但是無論如何,這份合同上都有對方真實有效的簽字,就算日後對簿公堂,你們也不是全無勝算。”


    小黑何等機靈,當即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諸葛大聖:“諸葛律師,這件事還得由您這樣經驗豐富的律師出馬,我們公司才能轉危為安啊,您無論如何也請幫我這個忙,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諸葛大聖擺擺手:“我最近的時間表已經排滿了,這件事情我不方便親自幹預。我最多隻能給你們公司的律師一些建議。”


    她堂堂一個律師,麵對這種不光彩的小手段,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如果還要讓她為這種行為辯護,那她的麵子要往哪擱。


    年輕人的事情,還是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解決吧。諸葛大聖已經很自然地把小黑和張偉劃入了和她女兒同一年齡段的群體之中。


    她一時之間忘了,張偉已經是接近不惑之年的半個小老頭了。


    “這樣也好,無論如何,隻要諸葛律師您願意伸出援手,我們公司就有信心……”小黑話說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眼神飄忽不定的看向一旁懶洋洋癱在椅子上的張偉。


    “放心吧,這事就包我身上了。”張偉坐直了身子,拍拍自己的胸膛保證道:“實在不行,我就跟他們同歸於盡。”


    “好兄弟!”小黑感動地拍拍張偉的肩膀:“你去吧!我們會永遠懷念你的。”


    “我也是。偉哥,我會永遠緬懷你這悲壯的半生,把你的英勇事跡講給我的兒子女兒聽。”李哲握住張偉的手使勁搖了兩下,又繼續低頭擺弄他的鋼筆。


    諸葛大力出聲,她隻是對張偉擺了擺手,看她的口型應該是在對張偉說:“拜拜~”


    這群王八蛋……張偉悲痛欲絕地掃視著幾人。


    “好了,也不用搞得這麽悲壯。”諸葛大聖不疾不徐地說:“雖然張偉這次做出的事情,確實有違律師的職業道德,但還不至於必死無疑。”


    張偉忽然覺得,眼前的諸葛大聖就像一道希望的曙光,衝破他身邊籠罩的陰霾。


    他憤憤地瞪了一眼身邊的“陰霾一號”、“陰霾二號”、“陰霾三號”。這三個人正若無其事地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們對張偉幼小而脆弱的心靈造成了什麽樣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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