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公寓裏響起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


    李哲抱著諸葛大力,諸葛大力端著牛奶杯,兩個人像連體企鵝一樣晃出來。


    對麵3603多門口,一個中年大叔正在“叮叮當當”地敲門鎖。


    “早上好。”諸葛大力最近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見誰都是笑眯眯的。


    “你認識他?”李哲趴在諸葛大力耳邊小聲問。


    “不認識啊,自來熟不行嗎?”諸葛大力回答得相當硬氣。


    “行,你是我的心肝小寶貝兒,怎麽著都行。”


    隔壁趙海棠一出門,正好聽見李哲這句話,肉麻得他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咦……天太涼了,我回去加件衣服。”


    他剛用轉頭進屋,餘光卻看見了那個正在擺弄門鎖的大叔:“誒?您哪位啊?3603的住戶嗎?”


    大叔把門鎖上最後一顆螺絲擰好,拍了拍手上的灰:“你們好,我是愛情公寓的房東。”


    “房……東?”趙海棠使勁兒吸了吸鼻子。


    果然,這個換鎖大叔的身上彌漫著一股錢味兒!


    “您好,您好。”趙海棠友好地握住房東的手。


    他們雖然在公寓住了這麽久,但是還從來沒有見過房東的廬山真麵目。


    公寓裏出租房間要麽是由二房東自己處理,要麽就去公寓下屬住戶委員會簽合同。房東隻管收租,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問。


    房東看起來是個十分和藹健談的人,他拍拍趙海棠的肩膀,動作既隨和又親近。


    “小夥子,在公寓裏住的還習慣嗎?有什麽困難盡管跟我提,你能在這麽大的城市裏阻擋我的房子。你能在這麽多人的城市裏租到我的房子,也算是我們兩個的緣分。”


    “習慣。這裏一切都好,特別是鄰居。”趙海棠說著,對李哲擠了擠眼睛。


    李哲抬起頭,假裝沒有看到趙海棠拋向他的媚眼。


    他現在名草有主,當著他未婚妻的麵,怎麽能跟趙海棠這種狂蜂浪蝶牽扯不清。


    房東把散落在地上的零件放進包裏,笑著看兩個人熱臉和冷屁股的互動。


    以前年輕的時候,他也總是跟自己的兄弟這麽胡鬧,隻不過後來年紀大了曾經的小夥子都長成了大叔,有了各自的家庭,漸漸的也就變得聚少離多。


    諸葛大力倒是很樂意和人多說說話:“大叔,這麽早就來換門鎖,這間屋是要出租了嗎?”


    “是呀,要出租了。”提起這件事,房東大叔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


    “出租是好事兒啊,每個月能多收到一大筆租金呢。”趙海棠欠噔噔地替房東高興。


    “我要是在乎這點租金,這套房子也不用空置十幾年了。”房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原本這套房子我是打算留給我兒子當婚房的,房子小好打理,不會給他們新婚小夫妻太大的負擔。”


    房子小……李哲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他上次去3603“探險”的時候粗略地打量了一下那套房子的戶型,裏外裏比他們拖家帶口五個人住的3601還要大一圈。


    有錢人說話就是氣粗。


    “最重要的是……”房東用手拍了拍門牌:“這個數字吉利,3603,生了又生嘛,最適合剛結婚的小夫妻了。”


    果然,全天下的中老年人都懷揣著這樣簡單而樸實的願望。


    “這麽一說……這門牌號還真挺吉利的。”李哲把下巴搭在諸葛大力的頭頂上,看著門上已經發灰發烏的銅字。


    “是吧?小夥子,你身邊要是有什麽新婚小夫妻打算租房買房的話,別忘了幫我宣傳一下。”房東試了試新換的門鎖:“好好的鎖竟然被老鼠啃了,什麽老鼠牙這麽硬。”


    “買房?”李哲的眼睛忽然一亮:“您這房子還打算賣啊?”


    “是啊,我兒子要結婚了,可是他嫌這套房的位置離他老婆的公司太遠,打算買一套新房。”


    房東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我手裏的錢都拿去投資了,一個蘿卜一個坑。現在那孩子突然說要買房,我手裏還真擠不出一套房的全款來。”


    趙海棠對此深有同感:“和我家老頭子一樣。上次我就想買輛車,都得提前半個月跟他打報告。”


    就來等了半個月,車買到了,趙海棠的新鮮勁兒也過了。


    李哲可沒工夫聽趙海棠東拉西扯,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眼前的這套房子。


    “大叔,冒昧問一下,您這套房子打算賣什麽價錢?”


    “怎麽?小夥子你有興趣?”房東若有所思地看看李哲懷裏的諸葛大力,對李哲招了招手:“來,你要是不嫌棄我這屋子是個毛胚房,咱們就進去邊看邊談。”


    “那敢情好。”李哲低下頭親了親諸葛大力:“你先回去等我一會兒,我盡快回來。”


    “李哲……”諸葛大力本來想去跟李哲一起看看,要是李哲真的想買這間房,她還可以盡量籌出一半的首付款。


    誰知趙海棠卻暗戳戳地一把拉住她,悄悄對諸葛大力搖搖頭。


    看著李哲和房東切切私語地走進3603諸葛大力轉頭看向趙海棠:“你攔著我幹嘛?”


    “我的傻妹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趙海棠在諸葛大力腦門兒上敲了一下:“你是不是想衝進去告訴李哲,買房的錢你出一半?”


    “這什麽問題嗎?”諸葛大力看了一眼自己手上亮閃閃的鑽石。


    李哲現在這個時候看房,挑的門牌號又是適合小兩口的吉利數字,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打算築建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小愛巢了。


    既然房子是他們兩個人住,她出一半房款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趙海棠拍了拍自己的海狸臉:“麵子啊,傻孩子。買房的錢誰出,出多少,這種事情你們小兩口自己關起門來悄悄商量不就行了。”


    沒辦法,這個時代不管是對男人還是女人都有著各種不成文的奇怪規定,


    男人要賺錢養家,有房有車,頂天立地,女人要自立自強,貌美如花,事業家庭兼顧。


    這年頭,誰都不易啊!


    趙海棠順著3601半掩的門縫瞄到坐在地上一邊嘬手指,一邊抱著拚音畫冊的小小布。


    看來生活的艱辛已經雨露均沾地遍布每一個年齡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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